“把岑轻絮那组私密的产检照片放出去,不要有任何保留,全网推送。”
商靳洲坐在宽大的黑色皮椅中,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声音冷冽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没有一丝温度。
他眼神中透着一股狠戾:“必须把阮浓浓偷拍、还有为拍星空私自断电导致疗养院死人的黑料,全部给我压下去!”
哪怕岑轻絮是他名义上结婚五年的妻子,在此刻的商靳洲眼里,也不过是一块用来给心上人挡灾的烂盾牌。
为了护住那个他错认的“救命恩人”阮浓浓,他不惜将发妻最隐秘的隐私撕碎,抛洒在众目睽睽之下,只为掩盖那个女人身上背负的人命官司。
秘书站在办公桌前,脊背僵硬,迟疑了片刻才艰难地应了一声。
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去执行这道残酷指令的瞬间,厚重的办公室大门被一股蛮力猛地撞开。
“商总!出大事了!”
秘书去而复返,脸色惨白如纸,像是见了鬼一般。
他颤抖着将手机屏幕几乎怼到了商靳洲那张冰山般的脸上,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变了调:
“夫人……不,岑小姐刚刚在社交平台上晒出了离婚证!现在的热度已经爆了,直接冲上了热搜榜首!
而且……而且警察已经到了楼下,点名要调查阮浓浓小姐涉嫌非法偷拍、危害公共安全的刑事案件!”
商靳洲原本波澜不惊的瞳孔骤然紧缩,一把夺过手机。
屏幕上,岑轻絮的个人账号干净利落,那张红底烫金的离婚证照片显得格外刺眼。
配文没有长篇大论的控诉,只有寥寥十六个字,却字字如刀:
“五年婚姻,终是错付。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评论区和热搜词条下,网友们的怒火早已如火山喷发。
阮浓浓那些原本被商氏公关部死死捂住的黑料,此刻被扒得底朝天——从在公共场合偷拍路人隐私满足变态癖好,
到为了拍摄所谓的“绝美星空”竟然切断疗养院供电导致老人死亡,桩桩件件,触目惊心,令人发指。
“你说什么?她哪来的离婚证?”商靳洲死死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起青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记忆的闸门被猛然冲开,他回想起一年前,为了给阮浓浓一个名正言顺待在他身边的身份,
也是为了日后能毫无阻碍地迎娶她,他曾暗中设局,偷偷安排岑轻絮“被再婚”。
在他的计划里,这只是一个早已设定好的程序,却万万没想到,那个平日里温顺如绵羊的女人,竟然早就洞悉了一切,并留了致命的后手。
在他准备彻底毁掉她的名声来保全情人的这一刻,她却率先挥刀,斩断了所有牵绊,给了他最狠的一击。
走廊外,警察沉稳而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如同催命的鼓点。
商靳洲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张鲜红的证件,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
他忽然意识到,那个常年被他忽视、冷暴力的妻子,那个在家里永远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岑轻絮,早已在沉默中完成了蜕变。
这场始于家族利益、终于无耻背叛的婚姻,终究在他偏执的傲慢与毫无底线的偏袒中,迎来了最惨烈、最讽刺的反噬。
......
产检当天,岑轻絮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屈辱的方式出现在一个几百人的二手交易群里。
那是一张她躺在检查台上的照片,双腿被迫分开,高清无码,私密处暴露无遗。
照片上还被恶意地打上了水印标签——“用烂了的货”。
羞耻感像滚烫的油泼在身上,她强忍着浑身的颤抖报了警。
然而,匆匆赶来警局的并非正义的使者,而是一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太太,这是商先生的意思,请您收下这笔调解费。”
看着宋助理那张与商靳洲如出一辙的公事公办、冷漠无情的脸,岑轻絮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商靳洲派你来的?他知不知道那个偷拍犯干了什么?她把我的产检私照发到群里拍卖!这是犯罪!”
宋助理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的控诉:“阮小姐并没有恶意,她只是想进行一次先锋的行为艺术。”
“商先生特意交代,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就不要把事情闹大。请您务必收下这笔钱,立刻撤诉。”
阮小姐?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岑轻絮混沌的大脑。
她脸色瞬间煞白,终于记起来,那个被结婚五年的丈夫资助、视为掌上明珠的海归女摄影师,名字就叫阮浓浓。
她和商靳洲是典型的商业联姻,这五年来,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但也算得上相敬如宾。
商靳洲患有严重的脸盲症,在他眼中,所有异性都长着同一张模糊的面孔,因此他身边的秘书、助理、司机,清一色全是男性。
直到一年前,那个特例出现了。他资助了阮浓浓,并频繁地带着她出席各种商务场合,美其名曰“拍摄素材”。
风言风语不是没传进过岑轻絮的耳朵里,但她总以此自欺欺人:
商靳洲那样禁欲、古板、循规蹈矩的男人,怎么可能出轨?
毕竟结婚这五年,他的生活精准得像是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每天早上七点半的早安吻,每周五晚上的家庭聚餐,出席不同场合必须搭配的领带颜色,
甚至连夫妻房事,都要严格执行“一月一次”的频率,姿势雷打不动,时间精确到秒。
一切都按部就班,不容许生活偏离既定轨道哪怕一毫米。
可就算明知商靳洲对她只有冷冰冰的夫妻义务,岑轻絮依然甘之如饴,守着这份死水般的婚姻。
今天产检,她原本拿着B超单,想给商靳洲一个惊喜。
谁知惊喜未送出,先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偷拍并羞辱她的始作俑者,竟然就是那个让商靳洲打破所有原则的“女摄影师”。
听着助理那荒谬的说辞,岑轻絮气得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刺痛感让她保持着最后的清醒:“我不信这是商靳洲的意思,我要亲自问他。”
她颤抖着掏出手机,却在翻找通讯录时悲哀地发现,结婚五年,她竟然没有商靳洲的私人号码。
无奈之下,她只能借用助理的手机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整整十六声,那边才慢吞吞地接起。
传来的不是商靳洲的声音,而是一个女人慵懒又嚣张的嘟囔声:
“让她当我先锋摄影艺术的模特,那是看得起她,居然还敢闹到报警?简直是不识抬举……”
紧接着,背景里传来了商靳洲那熟悉而低沉的嗓音,却说着让岑轻絮心碎成渣的话:
“别生气,轻絮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家庭主妇,哪里懂什么艺术。她不像你,大胆、野性,是个天生的摄影天才。”
“放心吧,宋助理在处理了,很快就好。”
岑轻絮满腔的质问和委屈,瞬间哽在了喉咙里,化作腥甜的铁锈味。
商靳洲性格冷硬如冰山,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用如此宠溺、纵容的语气说话。
可这唯一的温柔,却是建立在对她肆无忌惮的贬低之上——“不懂艺术的家庭主妇”。
电话被无情挂断。
宋助理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看了眼手腕上的名表,开始下最后通牒:
“太太,商先生给我的时间只有十分钟。您也知道,先生最讨厌不守时的人。我劝您还是拿着这笔调解费,见好就收。”
“否则,您父亲的公司马上就会面临商氏集团的全面撤资。您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吗?”
岑轻絮身形猛地一晃,险些站立不稳。
她完全没有想到,商靳洲为了那个女人,竟然不惜用家族生意来威胁她。
但她更清楚,这个男人向来言出必行,绝无虚言。
最终,岑轻絮颤抖着在调解书上签下了名字。
助理随手递过来一张轻飘飘的五十元纸币,眼神像是在打发乞丐:“这钱您收好。商先生说了,收了钱就代表两清,以后不许再诬蔑纠缠阮小姐。”
拿着这笔堪比奇耻大辱的五十元“调解费”,岑轻絮浑浑噩噩地走出了警局大门。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去当面问问商靳洲,到底为什么?这五年的陪伴,难道就换不来一丝一毫的尊重吗?
然而,就在她站在街边茫然四顾时,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
“快看上面!天哪,真是世风日下……”
“怀了孕身材还这么好,啧啧,一看就是个不知检点的骚 货!”
岑轻絮茫然地顺着众人的目光抬起头,那一瞬间,心口仿佛被人重重捶了一拳,呼吸骤停。
只见京北最繁华商圈、最高最大的那一块巨型LED广告屏上,此刻正赫然映着她那张私密的产检照片!
那是她的噩梦,此刻却被放大了无数倍,悬挂在城市上空,供千万人审视、意淫、嘲笑!
警局里宋助理明明信誓旦旦地答应会删光照片的!全是谎言!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声音像苍蝇一样往耳朵里钻。
岑轻絮浑身因耻辱而剧烈颤抖,她深深埋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她想要逃离这个地狱时,一辆惹眼的限量版跑车在路边急停,车上下来两个人。
她一眼就认出了商靳洲。
而在他身边,一个身穿火红色长裙的女人正兴高采烈地挽着他的手臂,指着大屏幕撒娇:
“商哥哥,快看!这就是我为即将举办的摄影展打的预热广告!是不是很震撼?”
岑轻絮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原来,她就是阮浓浓。
那一刻,理智断弦。岑轻絮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想要质问这对狗 男 女。
然而,还没等她靠近,就被商靳洲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
“啊!”岑轻絮狼狈地跌倒在地,掌心擦破了皮。
商靳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冰冷厌恶,转头呵斥保镖:“什么乱七八糟的疯女人都敢放过来?吓到浓浓了怎么办?立刻带走。”
岑轻絮浑身一震,忍着剧痛,凄厉地喊出声:“商靳洲!看清楚,我是你老婆!”
男人闻言,脚步微微一顿,回过头,眉峰微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是你?”
“抱歉,我脸盲,没认出来。”
听着他轻描淡写、毫无诚意的道歉,岑轻絮以往心头还会涌起一丝酸涩和理解,可现在,只剩下彻骨的寒意。
她颤抖着手指,指着那商厦上刺眼的大屏,声音发抖:
“阮小姐,你偷拍我的隐私照还投放到公共大屏上,这是犯罪!你不仅侵犯了我的隐私权,还涉嫌传播淫秽物品!”
阮浓浓却丝毫没有愧疚之色,反而皱了皱眉,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这案子刚刚不是已经调解完了吗?你既然收了钱,就等于把版权卖给我了,哪还有资格拒绝我使用你的照片?”
“再说了,我这是欣赏你的身体才挂你的照片。
商哥哥说得一点都没错,你们这种家庭主妇就是没见识,不懂什么是艺术。早知道你这么斤斤计较、小肚鸡肠,我才懒得拍你呢!”
岑轻絮被她这番强盗逻辑惊得血液逆流,气得全身发抖。
她死死掐着手心,咬牙质问:“既然是艺术,既然你不计较,那你怎么不把自己的私密照挂上去让大家欣赏?!”
阮浓浓被噎了一下,语塞了几秒,随即眼眶一红,转头看向商靳洲,咬着嘴唇委屈道:
“商总,你看你老婆,这么刁难我!这摄影展我不办了,我还是另找投资吧!”
说完,她转身就往人群里跑去。
“浓浓!”商靳洲立刻抬腿去追,经过岑轻絮身边时,甚至没有丝毫减速,肩膀重重地撞在刚爬起来的岑轻絮身上,再次将她撞倒在地。
他沉着脸,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仿佛地上躺着的只是一袋垃圾。
等岑轻絮再度艰难地抬起头,只见在纷涌的人潮中,那个声称自己脸盲、连结婚五年的妻子都认不出的商靳洲,竟然精准无比地抓住了那个和路人撞衫的阮浓浓!
她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记忆疯狂攻击着她。
她想起某次生日宴上,自己曾特意穿上他送的高定礼服,满心欢喜地等他。
可迟迟赶到的商靳洲,第一眼却还是将别人错认成了她,甚至当众亲错了人。
诸如此类的乌龙,这就五年里发生了无数次。
可那个号称重度脸盲的他,如今竟然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阮浓浓的背影。
讽刺吗?太讽刺了。
人群里,阮浓浓赌气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你老婆不让我放照片,还要报警抓我,那我就放你的好了!以此来证明我对艺术的献身精神!”
第2章
很快,商厦巨屏上的画面闪烁了一下。
岑轻絮那张令人羞愤欲死的产检照终于消失了。然而,取而代之缓缓浮现的画面,却让现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爆发出一片哗然。
照片的主角,竟然是商靳洲!
照片里,那个向来高高在上、禁欲冷傲的商业帝王,竟然脖子上戴着一个漆黑的狗项圈,正温顺地跪在地上,被阮浓浓那尖锐的高跟鞋鞋跟狠狠踩着肩膀!
这一幕极具视觉冲击力,彻底粉碎了商靳洲往日不可一世的形象。
周围的议论声简直要掀翻屋顶,商靳洲却似乎丝毫不觉得丢脸。
他不顾众人的目光,只是无奈又宠溺地哄着那个红衣女人:
“好了好了,别闹了。不过是艺术照而已,你想放就放,只要你消气就好。”
岑轻絮像一尊风化的石像,呆呆地仰头看着屏幕。
原来,她那个连笑一下都觉得浪费表情、古板得像个清教徒的丈夫,居然愿意为了别的女人,拍下这种卑微到尘埃里、出格至极的照片。
不知在那寒风中站了多久,直到围观的人群散去,直到夜幕降临,她才如梦方醒,拖着僵硬的身体回到了岑家老宅。
刚进家门,还没来得及擦去满脸早已风干的泪痕,迎面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岑轻絮被打得偏过头去,耳朵嗡嗡作响。
“没用的东西!结婚五年了,连个男人都哄不好!”
父亲暴怒的咆哮声在耳边炸响,“刚才商氏集团突然发函宣布全面撤资!你是想害死老子,想让公司破产吗?!”
岑轻絮捂着脸,目光空洞地对上父亲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只听他继续恶狠狠地威胁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跪也好,求也好,赶紧把女婿给我哄回来!否则,别怪我去医院拔了你奶奶的氧气管!”
提到奶奶,岑轻絮死寂的心脏猛地一颤,剧烈收缩。
在这个冰冷的家里,她只是父亲和后妈用来联姻笼财的工具,只有奶奶是真心疼爱她的人。
当初奶奶病重需要昂贵的医药费住进疗养院,岑父以此相逼,如果她不嫁给商靳洲,就签字放弃治疗。
她别无选择,只能把自己卖了。
可没想到,五年后的今天,她依然是被逼入绝境的那一个。
这一晚,她像个卑微的乞丐,给商靳洲发了无数条消息,乞求他的原谅,乞求他不要撤资。
可消息如石沉大海,那个规律生活了五年的男人,第一次彻夜未归。
直到天光熹微,晨曦刺破黑暗,岑轻絮才终于收到了他的一条回复。
字里行间透着施舍般的傲慢:
【你继续给浓浓当专属模特,直到把她哄高兴了为止。到时候,我会考虑重新注资。】
为了奶奶,她别无选择。她颤抖着手指,含泪打下一行字:“好,我什么都答应。”
就在这条消息发出的瞬间,那个专门用来联系疗养院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接通的瞬间,护士长沉痛的声音传来:“岑小姐,很不幸通知您,您奶奶已于昨晚深夜过世……”
岑轻絮的唇狠狠抖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否认:“不可能……你在骗我!我爸答应给我三天时间的,他不敢拔管……”
“岑小姐,您误会了。老太太是意外过世,与您父亲无关。”
护士长叹了口气,解释道,“昨晚这一带的电路出了问题。整个疗养院被强行断电长达七个小时,备用电源也耗尽了。
呼吸机停止工作,不少重症老人的病情都加重了,现在还在紧急抢救中。”
“可惜您奶奶的情况最严重,我们尽力了,但没能抢救过来……请节哀。”
岑轻絮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她颤声问道:“断电?为什么会突然断电?”
“唉,真是作孽啊。”护士长的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愤怒,
“听说是个什么海归的女摄影师,非要在郊区拍什么‘极致星空’。她嫌弃疗养院的灯光太亮,造成了光污染,影响了她的构图,就找关系让人强行切断了这一片的电力供应,直到她拍完为止……”
轰——!
岑轻絮脑中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崩塌了。
昨晚……朋友圈……
她想起来了,昨晚深夜,她刷到了商靳洲发的一条朋友圈。
配图正是一片璀璨到极致的郊区星空,配文是:“陪你捕捉最美的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阮浓浓为了拍几张照片,商靳洲为了博红颜一笑,竟然不惜切断疗养院的电,活生生害死了她的奶奶!
恍惚间,电话那头传来护士长最后的叮嘱:
“岑小姐,您奶奶在失去意识前,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她说:乖囡囡,别记挂婆婆。以后千万要过得自由、幸福,别再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
手机滑落在地,屏幕碎裂。岑轻絮终于崩溃,跪在地上痛哭出声,撕心裂肺。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从小被父亲忽视,被后妈虐待。
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竟然是被赶回乡下老家的那几年。那里虽然贫穷简陋,但在奶奶的庇护下,她过得无忧无虑。
也是在那里,她曾救过一个患有脸盲症的富家少年。
少年被人绑架,跳车逃入小山村,满身是血。是岑轻絮把他藏在地窖里,每天给他送饭、喂药疗伤。
因为害怕追兵,少年看不清她的脸,也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
他只记得,那位慈祥的老奶奶总是喊那个女孩——“囡囡”。
……
从疗养院取回奶奶的骨灰后,岑轻絮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灵魂。就在这时,岑父催命般的电话又打来了。
“商氏怎么还没动静?钱还没到账!你是不是翅膀硬了敢不听话?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奶奶……”
他甚至还不知道,那个老人已经被他的贪婪和那对狗 男 女的自私害死了。
岑轻絮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将那个号码彻底拉黑。
她抱着骨灰盒,如同一缕游魂般,一路来到了商氏集团大厦。
此刻的她,心中只剩下两件事要做,唯有做完,才能让奶奶在九泉之下安息。
第一,让阮浓浓这个杀人凶手付出代价。
第二,和商靳洲离婚,彻底切断这段恶心的关系。
助理虽然不耐烦,但还是将她带到了总裁办公室外。
岑轻絮脸色苍白如纸,正要推门,门缝里却传出商靳洲那罕见的、温柔得能滴出水的嗓音。
“浓浓,其实我第一次闻见你身上那股淡淡的桂花香时,我就认出了你。”
“你就是我找了这么多年的‘囡囡’……”
“可惜我已经结婚了,暂时不能给你名分。
我只能想尽办法满足你所有的要求,哪怕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我要一辈子守护你,就像当年你在乡下不顾性命保护我一样。”
门外的岑轻絮身形剧烈摇晃,震惊之下,她死死咬住了嘴唇,直到腥甜的血腥味弥漫口腔。
原来如此!
原来商靳洲如此明目张胆地偏爱阮浓浓,一次次为她打破原则,甚至纵容她羞辱自己的妻子、害死无辜的老人,竟然是因为错认了当年的救命恩人?!
可当年那个在乡下救赎他的女孩,明明是她自己啊!她身上常年带着奶奶做的桂花香囊的味道!
愤怒冲昏了理智,岑轻絮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含泪怒吼:“商靳洲!你是不是疯了?只凭身上的桂花香,你就断定当年的恩人是她?”
“还有她腿上的胎记,说话的声音,她给你煮面的味道,甚至她救你时为了引开绑匪摔跤留下的疤……”
她一口气说出了当年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许多细节。
这些话,她原本是打算在昨天产检结果出来后,连同龙凤胎的好消息一起告诉商靳洲,给他一个巨大的惊喜,告诉他:
我不止是你现在的妻子,还是你当年的救命恩人。
然而此刻,商靳洲并未露出她想象中的恍然大悟或震惊。
他只是不悦地皱起眉头,将那个正坐在他腿上的女人护在身后,冷冷地打断了她。
“这些私密的细节,我自然早就一一验证过了,浓浓全都能对答如流。不过——”
商靳洲眼神骤然变得阴鸷,声音如刀锋般锐利:“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私下调查了我们的过去?”
岑轻絮愕然张了张嘴,大脑一时有些短路:“全都验证过了?怎么可能?救你的人根本不是她……”
“不是浓浓,难道还是你不成?”
商靳洲发出一声极尽嘲讽的嗤笑,似乎在为她这点想要冒名顶替、争宠夺爱的拙劣手段感到不齿。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发出最后通牒:
“岑轻絮,注意你的身份,别太贪得无厌。”
“以后再敢让我发现你私下调查浓浓,或者试图伤害她,你们岑家十三口人就等着家破人亡吧——当然,也包括那个在疗养院苟延残喘的老太婆。”
提到奶奶,岑轻絮的心脏瞬间传来刀割般的剧痛,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不知道阮浓浓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把那些细节模仿得天衣无缝。
但她此刻无比清楚,无论她说什么,在这个偏执的男人耳中,都只是狡辩和嫉妒。
哀莫大于心死。
从现在开始,她岑轻絮就当那年救了一个死人吧。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的光亮彻底熄灭:“好,商靳洲,我不争了。我成全你这可笑的报恩,我要和你离婚。”
第3章
第二天清晨,岑轻絮独自来到了律师事务所。
她坐在办公桌前,神色平静得可怕:“律师,请帮我起草一份净身出户的离婚协议。我什么财产都不要,只要能尽快签字离婚。”
然而,对面的律师在查询了系统后,却露出了一脸疑惑的神情。
“岑小姐,您是在开玩笑吗?您说要和商靳洲离婚,可根据系统显示……您的丈夫名下根本没有任何财产啊。”
岑轻絮愣住了:“怎么可能?我丈夫商靳洲是商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身价千亿……”
律师将电脑屏幕转过来,推到她面前,指着上面的一行字:
“岑小姐,您看清楚。商靳洲先生是您的前夫。婚姻记录显示,您与他早在整整一年前就已经办理了离婚手续。
而您现在的合法丈夫,职业登记为……无业游民,也就是俗称的乞丐!”
轰隆!
岑轻絮死死盯着屏幕上那陌生的名字和“再婚”的状态,整个人如遭雷劈,灵魂出窍。
为什么她的婚姻状态是“已婚”,对象却是个陌生人?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疯狂拼凑。
她突然记起,就在一年前,商靳洲带回阮浓浓的那一天,曾让她签过一堆所谓的“公司股权变更文件”和“资产信托协议”。
当时她出于绝对的信任,看都没看就签了字。
原来,那里面夹杂着离婚协议书和再婚登记申请!
她呆呆地闭上眼,良久,忽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眼泪却顺着脸颊疯狂流淌,止都止不住。
这一年来,身边无数朋友提醒她要防备小三,要小心外面的女人。
她还傻傻地以为商靳洲只是逢场作戏。
殊不知,那个男人不动心则已,一旦真正爱上一个人,他怎么舍得让阮浓浓背负哪怕一天的“小三”骂名?
原来,这兢兢业业做了五年贤妻、自以为拥有幸福家庭的自己,才是那个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她彻头彻尾就是个笑话!
岑轻絮强忍着心头的剧痛,让律师找来了她那位“现任丈夫”的联系方式。无论如何,她要先结束这段荒唐的婚姻。
电话接通,出乎意料的是,对方的声音清朗沉稳,并没有任何市井无赖的气息。
“岑小姐,我知道你会找我。”
那头的人似乎早已等待多时,坦然道:“一年前,我的确遭遇了一些变故,身无分文躺在路边,被人误认成了乞丐。”
“当时,有个自称是摄影艺术家的女人走过来,说想做一个关于‘命运与随机性’的艺术实验。
她给了我十块钱,拿走了我的身份证明,说要帮我匹配一个妻子。我当时以为是玩笑,没想到她真的这么做了。”
岑轻絮握着手机的手指骨节泛白,声音干涩:“那个女人身边,当时有一个高大的男人吗?”
“你说的是商先生吧。是的,他在场。而且我们领证的所有手续和流程,都是他一手安排特办的,效率非常高。”
对方又提起了一些细节。
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但岑轻絮已经能脑补出那个画面:
阮浓浓是如何把这当成一个好玩的游戏,兴致勃勃地把她像个物件一样,随手配对给路边的乞丐;
而商靳洲又是如何的纵容,毫不在意他朝夕相处的妻子将要嫁给谁,只要阮浓浓开心就好。
岑轻絮感觉心口被挖空了一大块,风呼呼地往里灌。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继续说道:“岑小姐,我很抱歉卷入这场闹剧。我答应和你解除婚姻关系。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其实我的家人一直以为我是真的结婚了,只是妻子在国外工作。
七天后是我爷爷的八十寿宴,能不能请求岑小姐陪我演一场戏,出席一下寿宴?寿宴结束,我们就立刻办理离婚。”
不等他说完,岑轻絮便麻木地应道:“好,我答应。”
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在乎的了,陪这个同样被命运捉弄的人演场戏又何妨?
挂断电话后,岑轻絮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她先去殡仪馆安排好了明天奶奶葬礼的事宜,然后独自一人去了医院。
她要做流产手术。
前几天还满脸喜色帮她做产检的医生,此刻看着她,一脸震惊和惋惜:
“岑小姐,你考虑清楚了吗?这可是一对龙凤胎宝宝啊,发育得非常好。你真的舍得?”
岑轻絮的手紧紧贴着平坦的小腹,眼眶瞬间红了。
怎么可能舍得?那是她的骨肉啊。
她特意隐瞒了怀双胞胎的消息,就是为了给商靳洲一个惊喜。
可是,他们的爸爸根本就不爱他们,甚至根本不爱他们的妈妈。
让这两个孩子出生在这样一个充满欺骗和冷暴力的家庭里,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残忍。
就在她躺在病床上等待手术时,手机屏幕亮起,一条同城快递的签收信息弹了出来。
紧接着,护士将一个巨大的纸箱搬进了病房:“岑小姐,您的快递,寄件人是商先生。”
岑轻絮怔愣了半秒,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不安。她颤抖着拆开快递箱,看清里面东西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天灵盖!
整整三百盒避孕套!
也许是商靳洲填错了收件人,本该发给阮浓浓的货发到了她这里。可这一箱东西,像是一个巨大的讽刺,狠狠扇在她脸上。
过去五年里,这种私密用品向来是由岑轻絮去超市红着脸采购的。
商靳洲和她一个月才做一次,雷打不动只用一个,一年下来连一盒都用不完。
就连让她意外怀孕的那晚,也是因为公婆施压催生,他才勉为其难地没有做措施。
可现在,这个平日里禁欲无求、仿佛对男女之事毫无兴趣的男人,居然为了别的女人,足足买了三百盒!
这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羞辱!
岑轻絮浑身止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胃里翻江倒海,腹中的恶心与痛苦绞作一团。
“啊——!”
剧痛袭来,不等上手术台,一股热流便顺着她的腿间汹涌而出。
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床单,触目惊心。
当她再次从昏迷中醒来时,病房里只有冷冰冰的仪器声。
医生叹了口气,眼神怜悯:“岑小姐,你受了太大的刺激,加上身体虚弱,胎儿……自己流掉了。”
岑轻絮一脸苍白地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如枯井。
她缓缓抚上自己变得平坦的小腹,那里空空荡荡,再也没有了生命的律动。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震动。
竟然是商靳洲难得主动发来的消息。
【后天带你回老宅吃饭,记得把产检单带上。爸妈知道你怀孕的事很高兴,他们已经决定给岑家的公司追加十倍投资。】
看着这条迟来的“好消息”,岑轻絮没有回复,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凄厉的冷笑。
孩子没了,奶奶死了,家没了。现在才来说追加投资?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她在医院躺了一天一夜,整夜未眠。
第二天,她强撑着虚弱至极的病体,披麻戴孝,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灵堂。
然而,推开灵堂大门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幕让岑轻絮瞳孔地震,面色瞬间由白转青。
只见昨天她亲手布置得哀肃、庄严、满是白菊的灵堂,此刻却被涂满了刺眼的大红颜料!
现场竟然播放着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乐,头顶那颗原本应该熄灭的吊灯,被换成了一颗旋转的七彩迪斯科灯球,正在疯狂闪烁!
灵堂的正中央,阮浓浓正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皮衣,带着一群衣着怪异的人在群魔乱舞,把奶奶的灵堂变成了一个乌烟瘴气的蹦迪夜场!
第4章
而花圈边跳得最欢的,正是被众人围簇着的阮浓浓!
岑轻絮一阵气怒攻心,失去血色的嘴唇都抖起来,声嘶力竭质问:
“这是我奶奶的葬礼!你们怎么敢胡作非为?”
然而现场没有一个人在意她的声音,直到岑轻絮重重砸了音响,刺耳的嗡鸣声中,阮浓浓才不悦停下蹦迪。
看到她后,她却眼睛一亮:“是商哥哥告诉你摄影展位置的?你来得正好,我们都玩累了,你给大家跳段脱衣舞助助兴吧!”
岑轻絮不可思议盯着她,浑身紧绷:“什么摄影展?这里明明是我奶奶的灵堂……”
“这是商哥哥亲自帮我挑的摄影展场地,我要的新中式暗黑风,他半天就帮我改造好了。”
阮浓浓笑嘻嘻打断了她,继续道:“还有六天摄影展就要开幕了,我提前请艺术家朋友们过来暖场,你作为我的模特,表演个脱衣舞不过分吧?”
岑轻絮瞳孔震愕颤了颤,而后如凛冬的湖面般迅速陷入冻结。
商靳洲为了满足阮浓浓的一切要求,竟不惜毁辱她奶奶的丧事?!
她打他电话的手抖得厉害,可不等接通,就被阮浓浓的朋友们一把打掉。
“这不是被挂上二手群的那个小烧货吗?”
“我跟你说,越是这种看着保守端庄的人妻,私底下越是浪得紧!”
“照片里的腿张得怪开的,指不定让多少男人玩过,现在让你跳个舞你装什么矜持?”
这群自诩艺术家的人越说越起劲,围住岑轻絮就要上下其手。
岑轻絮耻辱咬牙,步步后退,直到目光掠过悬在花圈正中的奶奶的遗像。
老人慈蔼疼惜的双眼望着她,她心头猛然涌起一股剧烈至极的悲痛,随即敲碎了桌上的酒瓶朝着他们疯狂挥舞!
“滚,别靠近我!否则同归于尽!”
众人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这才忿忿然躲开。
“嘁,阮大摄影师,你这模特还真是玩不开。”
阮浓浓顿时觉得丢了面子,皱皱眉:“要不是她上赶着求商哥哥来当我的模特,我才不搭理她呢,真扫兴!”
“算了,把她给我赶出去!”
岑轻絮满面苍白,她知道这场葬礼已经彻底毁了,现在她只想带走奶奶的遗照和骨灰。
可她匆促四望,只见原本放着骨灰坛的地方空空如也!
此时阮浓浓却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花圈上的遗像,先一步夺了过来,嫌弃端详:“咦?这张照片不是我拍的,好难看。”
说着,她便掏出打火机瞬间点燃了那张黑白照,浑不在意道:“该放烟花了,正好用它来当引信!”
岑轻絮来不及阻止,浑身一震飞快扑过去,可阮浓浓已将点燃的遗照扔在了灵堂外的烟花上。
只听咻地一声,半空中赫然升起一道璀璨至极的烟花!如流星般四散炸开!
众人欢呼声中,阮浓浓也得意鼓起掌来:“我说的没错吧?掺了骨灰的烟花就是比普通烟花更好看!”
“这——才是死亡的艺术!”
岑轻絮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呼吸刹时停滞。
她看到那几箱烟花边上,的确散落着一个碎掉的骨灰坛。
岑轻絮张了张嘴,眼中血丝浓得几乎要沁出来,静了三秒,忽地不要命似的朝阮浓浓冲去——
然而没等碰到她半根头发丝,岑轻絮整个人就被两行保镖牢牢扣住,动弹不得。
这些保镖每一个都是熟面孔,都是昔日寸步不离保护她这个商太太的。
可此刻无论岑轻絮怎么挣扎,这些忠心耿耿的保镖始终只有一句话。
“这是商先生的命令。”
她被押跪在地上,狼狈抬眼时,果然看到了不远处那辆轿车。
车窗里,透出男人半道冷漠的轮廓。
烟花继续绽放着,如梦似幻,照亮了整片天空,绚烂得不像话。
他很快下了车,搂住阮浓浓雀跃的身影,二人在烟火下缠绵拥吻。
直到一切结束,终于被保镖扔开的岑轻絮眼神已完全失去了焦点。
她麻木倒在地上,良久,才泣不成声地对着天际一遍遍磕着头。
“奶奶,是我爱错人,害您连走都不能走得安稳……”
“是囡囡错了——”
正要驶离的车里,商靳洲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不解拧眉:“是谁在哭?”
第5章
阮浓浓眼神一闪,满脸羞赧赖在他怀里:“就是那个假办葬礼,想狮子大开口讹我们场地费的人嘛。”
商靳洲以为自己听错了,便不再关心,收回视线淡道:“你为摄影展精心筹备了这么久,打发她一笔钱也没什么,省的她哭得招来晦气。”
阮浓浓感动送上红唇:“商哥哥对我最好了……”
岑轻絮在灵堂跪了整夜。
一早,她回家收好了行李,离开前却收到商靳洲的电话。
“我临时有要紧事,今天你自己回老宅聚餐。”
岑轻絮只是嗯了声。
商靳洲顿了顿,问:“你声音怎么这么哑?”
听岑轻絮并未回答,他眉峰一紧,莫名追问:“保姆说你昨天不在家,你去了哪里?”
可没问完,那边就挂断了。
结婚五年,这还是岑轻絮第一次挂他电话。
商靳洲想起前不久的事,以为她还在为了撤资一事怨他,隐隐蹙眉,还是吩咐助理去恢复了那笔投资。
岑轻絮本想直接离开,记起还有些东西放在老宅,就当去最后一趟。
刚一进门,公公婆婆的脸色却十分难看,厉声道:
“跪下!”
“我们当初让你嫁进来,是叫你好好帮靳洲打理家事,不是让你勾着他瞎胡闹的!”
岑轻絮眼底茫然,下一秒便顺着他们目光,看到电视里惊爆全网的丑闻。
【劲爆!商氏百亿继承人为一神秘女子当狗爬,集团股价一夜暴跌!】
短暂的震惊过后,她只剩满心嘲冷。
这次爆出来的私密照,甚至比那天阮浓浓投上大屏的尺度还大,各种姿势,各种场合……简直不堪入目。
以商靳洲历来的雷霆手段,没有什么丑闻是他提前压不下来的。
除非,又是他自愿放出来,供阮浓浓宣示主权、哄她开心的。
岑轻絮闭了闭眼,胃里泛起说不出的恶心。
刚要开口,“这些照片都是靳洲身边的摄影师……”
“靳洲都跟我们说了,这些全是你怀孕后欲求不满逼着他拍的!”
“造孽啊,我们商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一个放浪淫贱的儿媳妇?!”
岑轻絮脸色一白。
万万没想到,商靳洲为了保护阮浓浓居然把锅甩给她!
她想起那对龙凤胎,心脏更是狠狠揪紧,澄清:“爸,妈,不是我!”
“再说,我已经流产了……”
婆婆嗓音骤然高起来:“什么?流产?”
“你管不住靳洲,连我的宝贝孙儿也保不住,我们商家每年给你娘家投了多少钱?我看你是忘了当好一个儿媳妇的本分!”
公公也沉下脸:“那就家规处置吧。”
岑轻絮全身一震。
可很快,她就被不由分说堵住嘴,关进了老宅的禁闭室。
商家家规森严,岑轻絮上一次被罚,还是因为刚嫁进来时,保姆给婆婆汇报她和商靳洲没按时行房事。
当时,她也像这样罚跪在禁闭室里。
管家的鞭子重重抽来,商靳洲却抱住了她,硬生生替她挡下,整个背上皮开肉绽。
她知道,作为联姻夫妻,他并不喜欢她。
可自那以后,每个月规定的日子里,商靳洲就再也没让她独守过空床。
“啪!”
鞭子落在身上,瞬间激起火辣辣的痛。
岑轻絮满面惨白,唇间溢出惨叫。
足足九十九鞭,一下又一下……
曾经的她被商靳洲牢牢护住,心疼害怕地哭出声,眼泪里却装满后知后觉的幸福。
如今,她被一鞭鞭抽打着,咬唇疼到昏厥,眸中却干枯无望得再泛不出一丝泪光……
失去意识之前,岑轻絮仿佛听见佣人议论。
“大少爷刚刚在拍卖会上不惜点天灯也要买下少夫人亲妈的遗物,一定是为了补偿少夫人今日受罚……”
第6章
再度睁开眼,岑轻絮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手正被人牢牢握着。
商靳洲望着她,俊面难得透出几分愧疚:“轻絮,你终于醒了。”
“你也知道爸妈向来古板严苛,若知道那些照片是浓浓拍的,只怕容不下她,我…只能这样做。”
“这次让你受罪了,你要什么补偿,我都答应。”
岑轻絮苍白扯开唇,看向他的眼睛:“我要还她九十九鞭。”
果然,商靳洲眸底骤然一冷:“这件事是我的意思,浓浓自始至终都是无辜的,你为什么偏要针对她?”
“你觉得我不清楚?上次找人假办葬礼,在摄影展场地捣乱的人也是你吧?”
岑轻絮狠狠怔住:“假办?”
她忽地荒谬笑出声,眼眶却痛楚得瞬间冲出泪来,声声嘶哑:“商靳洲,你以为我奶奶的葬礼是假的?”
她有多希望,这一切真的都是假的!
商靳洲盯着她,却拧起眉:“那场葬礼跟你奶奶有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病房门口的女人忽然委屈打断了他:“商哥哥,你送我的礼物被我不小心摔碎了,怎么办啊?”
阮浓浓抬起手,岑轻絮一眼便看到她手中碎成两截的玉镯。
她瞳孔定定一缩。
这个手镯分明是她妈妈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当年,后妈嫁入岑家后便故意贱卖了这只镯子,她没想到,如今流入拍卖会被商靳洲点天灯买下后,竟是送给了阮浓浓。
还如此轻易的,就被她随手打碎了……
“碎了就扔掉,你有没有伤到手?”
男人神色一变,紧张朝阮浓浓走去,却只在意她有没有受伤。
好一阵旁若无人的安抚后,商靳洲宠溺许诺再带她多去几场拍卖会。
离开前,他终于记起病床上的岑轻絮,转头冷淡道。
“我已经给岳父账上打去了十倍的投资,等办完摄影展,我会陪你去斐济岛度假养胎。”
斐济岛,是她一直很想去度蜜月的地方。
却因为商靳洲公事繁忙,结婚五年都未能成行。
岑轻絮听他恩赐般的语气,只是讽刺无力地闭上双眼。
原来他甚至还不知道,她已经流产了。
……
岑轻絮住了整整三天院,看到新闻里商靳洲大手笔地拍下一件又一件名贵珠宝。
连来换药的护士都一脸艳羡:“商太太,商先生对您可真好。”
她虚弱笑笑:“你误会了。”
那些珠宝不是买给她的,她也不是商太太。
出院这天,宋助理出现在医院外。
“太太,请换上这套晚礼服,商先生要带配偶出席今夜的慈善舞会。”
岑轻絮漠然拒绝:“没兴趣,让他去找阮浓浓。”
“先生说了,您商太太的位子永远不会变。况且,这个慈善基金会是商先生以您的名字命名的,您必须到场。”
岑轻絮还是被强势送上了车。
等她换好礼服,走入宴会厅,正巧望见从旋转楼梯阔步而下的商靳洲。
而商靳洲也一眼看到她般,乌眸掠过惊艳,越过重重人群快步朝她的方向走来,摆出邀请手势。
“这位美丽的小姐,可否有幸请你跳一支舞?”
愕然间,岑轻絮已被男人温柔搂住腰身,随着他步伐缓缓起舞。
她心头恍惚。
商靳洲,竟能认出她的脸了?
恰好,这一支华尔兹如此熟悉。
那年小村的桂花树下,少女非要学着偶像剧女主角的样子跳舞,却笨拙地绊倒好几次。
少年无奈叹口气,嗓音里却透着一丝纵容。
“囡囡,我教你。”
他一遍又一遍地教着她,即便被踩了无数次脚也依旧耐心。
就如此刻,音乐声中,他高大身影笼罩着她,薄唇噙着不自知的柔情……
岑轻絮心底一颤。
难道,他终于知道真正的囡囡是谁了?
“商先生和商太太真般配,连舞步都这样默契!”
耳边传来熟人的恭维,商靳洲动作却猛然一僵,瞬间停下。
岑轻絮本该被他托举住腰,下一秒却重重跌落在地!
她摔得生疼,霎时泛出泪花,抬眼只见男人眸光如晦,一脸冰冷:“居然是你?你是故意跟浓浓换了裙子?”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安安分分做好你的商太太,不要白费没用的心机。”
说罢,商靳洲将她扔在舞池中央,转身就走。
周遭传来无数窃窃私语,岑轻絮在各色嘲弄的目光中,终于明白了过来。
原来,商靳洲根本不是认出她,而是一眼认出了他为阮浓浓特意准备的裙子。
冰凉泪珠滑落,岑轻絮死死揪住裙角的手终于脱力般彻底垂下。
她崴了脚,一步步挪出宴会厅,不再回头。
今夜,就当与心底那个十三岁的少女彻底告别。
不等她离场,身后却猛然传来一道尖叫。
“啊——有人偷拍我裙底!”
“快叫保镖,有偷拍狂!”
现场女士众多,纷纷陷入被偷拍私密部位的慌乱。
不远处,翻着相机的阮浓浓轻飘飘嘲笑着:“拍几张照片取材而已,大惊小怪的。一个老女人,腿那么粗,真以为有男人愿意看你啊?”
此时,有人低声议论:“被偷拍的那个就是霍大佬的老婆,人称霍太。”
“也不知是谁命都不要了,敢偷拍霍太!去年有人得罪她,当晚就在公海发现了他的尸体,被鲨鱼啃得面目全非!”
阮浓浓神色一变,瞬间慌了。
眼看霍太就要往这边来,她下一刻竟飞快把相机扔到了岑轻絮脚边,献殷勤般指向她:
“是她偷拍的,我亲眼所见!”
岑轻絮躲避不及,只得镇静自证:“这台相机不是我的,霍太可以调宴会厅监控查证。”
霍太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打量,就要让人调出监控。
商靳洲却一脸铁青赶来,看也没看阮浓浓,大掌啪的一声朝岑轻絮扇去。
“霍太,是我太太不懂事,我一定好好管教她!”
第7章
岑轻絮半张脸迅速红肿了起来,不可置信看向他。
可下一瞬,她就被那些愤怒的豪门阔太扯住长发砸破了头,鲜血直流!
毕竟,有什么比她丈夫的证明更可信?
她的自证和呼救都没人再理会,很快,岑轻絮便被人粗暴地拖走。
而模糊视线里,商靳洲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只顾抱住被吓坏的阮浓浓温柔安抚。
这夜,岑轻絮见识到了传闻中霍太的狠辣手段。
她被关入暗室绑起来扇脸,当人肉沙包供人发泄,跪在碎玻璃上一遍遍膝行磕头道歉。
每个过程,都被拍下了无数屈辱照片。
足足折磨了一整晚,她才像个破布娃娃般被丢了出去。
再清醒时,眼前是商靳洲布满血丝的双眸。
不知他守了她多久,嗓音哑得不像话,解释。
“我当时对你动手,是为了让霍太消气,否则她下手只会更狠。”
他还说,这一次他给霍家送上了价值数亿的地皮,才从霍太手中保住了她的命。
岑轻絮睁着眼睛,眸底却一片死寂。
她枯白唇瓣缓缓张开,荒谬掀起:“为了救我?”
“我们都清楚,真正的偷拍犯是谁,你现在说,是为了救我?”
商靳洲顿了顿,语气低沉:“浓浓没有背景,自尊心又极强,换成她,只怕会死在霍太手里。”
“我只能……”
岑轻絮忽然扯唇笑了。
笑着笑着,她疯狂大哭出声,仿佛痛苦到连心脏都要被干呕出来。
商靳洲心头没由来一窒,下意识扶住她:“这段时间你受委屈了,等浓浓的摄影展结束,我会好好补偿你,满足你的任何愿望。”
岑轻絮泪光冰冷,看进他的眼睛:“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话?”
他以为她想趁机提要求,让他回归家庭。
下一秒,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商靳洲犹豫一瞬,接起,听见那边传来阮浓浓求救的哭声后,面色倏地沉下去。
“摄影展起火了?囡囡别怕,我马上来!”
他阔步急急往外冲,想起什么,又转过头阴沉警告:
“这件事,我希望最好不是你,否则你的下场只会比昨天更痛苦一百倍。”
岑轻絮看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抹去面上湿痕,终于说出刚才要告诉他的那句话。
“商靳洲,今生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救了你……”
他一去便没再回来。
深夜,岑轻絮带上行李,打算彻底离开。
只是刚走出别墅不远,她竟被人从身后强行捂住嘴,瞬间失去意识。
等她再从昏迷中睁开眼,岑轻絮惊悚地发现,自己被锁在了一个房间中的狗笼里!
铁笼外,数十条身形巨硕的发情野狗正兴奋地朝她摇着尾巴,还不顾一切想撞开笼子!
岑轻絮浑身血液冻结,下意识发出极为恐惧的尖叫。
“……救,救命!”
她慌张缩成一团,声调都绝望到变了形,一抬头,却对上玻璃墙外商靳洲冰冷无情的双眼。
此时,阮浓浓举着摄像机的身影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防狼服,并不惧那些狗,摄像头对准了颤抖挣扎的岑轻絮,颇为惋惜地摇摇头:
“我可是帮你求过情了,但商哥哥说一定要好好惩罚你纵火的事,正好,我的艺术纪录片还缺个模特,那就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岑轻絮抖得厉害,死死盯着玻璃,不敢相信他会对她残忍到如此地步。
“我没有放火!”
“商靳洲,放火的不是我,你相信我哪怕一次……啊!”
野狗隔着笼子不断撕咬她,根本躲无可躲。
然而不管她如何哀求认错,玻璃墙外的男人始终没有回应她哪怕一句话。
直到烈犬真的撞开了笼锁,兴奋扑上岑轻絮的身体,那一刻,她却只看到商靳洲嫌恶皱了皱眉。
然后,毫不留情地离开。
很快,岑轻絮身上传来剧痛,她却绝望如一具尸体,连挣扎的动静都不再有……
次日清晨。
岑轻絮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撞碎玻璃,一路逃出来的。
她衣服早被野狗咬烂,裹上一件被商靳洲无意留下的大衣,步伐僵硬来到路边。
偏偏,他的身影又出现在眼前。
商靳洲似乎是凭这件大衣认出的她,蹙蹙眉,语气沉冷:“昨晚不过对你小惩大诫,你摆出这副凄惨样子是给谁看?”
他扫一眼表:“上午摄影展就要开幕了,不容再出任何岔子,我已经安排了助理提前送你去海岛养胎,你好好反省,等摄影展结束再回来。”
岑轻絮涣散的目光此刻才终于聚焦般,抬头看向他。
商靳洲一顿,觉得她脸色似乎过于苍白了些。
“对了,昨晚,你要对我说什么?”
她只是极缓地摇了摇头。
商靳洲眉宇一凝,刚想追问,阮浓浓催他为摄影展开幕剪彩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他飞快接起,眼看宋助理接她离开的车已经开过来了,便一边哄着阮浓浓,一边转身赶向摄影展。
二人错身而过时,岑轻絮无声说了四个字。
下一刻,歇在路边的车门打开,她坐了上去。
此时,只要商靳洲哪怕回一次头,就会发现停在路边的是两辆车。
而岑轻絮坐上的,显然不是宋助理那辆。
她望着车窗外,他始终不曾回头看过一眼的背影,噙泪笑了。
“谢谢你来接我。我们走吧……我素未谋面的现任丈夫。”
商靳洲,余生,你我再也不见!
第8章
挂断阮浓浓的电话时,商靳洲已经走出很远。
他唇畔温柔的弧度还没来得及平复,眼前掠过的却是岑轻絮那张过于苍白的脸,心底倏地一空。
就好像被无形的钟摆猛地撞过一般,除了阵阵恍惚的余音,什么都没有留下。
男人步伐顿住,莫名转身回过头看去。
视野中,只见行人车流来来往往。
预料之中的,早不见岑轻絮那道清瘦身影了。
商靳洲站定了几秒,又拧拧眉。
他想起自己刚才第一次凭脸认出了她,眼底微妙。
结婚五年,这还是他头一回发现,他联姻的妻子长得很漂亮。
很可惜,她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商太太,昨夜,她就僭越本分做了不该做的事,差点纵火毁掉了浓浓的摄影展。
把她锁在浓浓拍人兽纪录片的隔壁屋里一整晚,都是他看在她怀了孕的份上,对她足够宽容手软了。
神思仅仅游离了短暂几秒,商靳洲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对,回过身,继续阔步赶往摄影展。
今天是阮浓浓的大日子,她为此准备了很久,他不允许现场出任何纰漏。
开幕剪彩时,商靳洲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扫了眼,是宋助理。
难道是岑轻絮闹着不肯被送走?
商靳洲沉了沉眉,刚要接起,却被阮浓浓过来挽住手臂,不满抱怨:
“说好要专心陪我一整天的,不许接别人的电话。”
她撒娇的语气,让他想起那个桂花小院里的天真少女。
他便干脆地挂断,宠溺笑道:“都听你的,囡囡。”
有商氏的提前造势,这场摄影展十分火爆,来打卡的观众挤满了场馆,门前堵满了记者。
阮浓浓享受着现场众人的夸赞与追捧,赫然将要被打造成未来的大艺术家。
慕名而来的观众里,却不时传出议论。
“这些照片好奇怪,完全是偷拍的角度……”
“商场里小姑娘的裙底,医院里孕妇的生产照……这些真的都是模特吗?”
甚至忽然传出了一声尖叫。
“啊——”
“这个照片里…怎么好像是我?!我洗澡被人偷拍了!”
越来越多的展览照引起了质疑与公愤。
还在接受记者采访的阮浓浓皱了皱眉,不屑喊来保安:“把那些不懂艺术的人都给我赶出去!”
“作为一名海归摄影师,我眼中只有模特和客体,没有性别。”
“我的镜头拍摄到那些人是她们的荣幸,其实以我个人的审美来看,
她们干瘪的身材着实没有什么值得观看的美感,是我的镜头赋予了她们美!那些土 包 子非但不感恩,还大惊小怪的,简直毫无艺术修养……”
商靳洲过来时,正好听到她对记者侃侃而谈。
他淡淡拧眉,觉得这些话不太妥当。
可眼看质疑的观众越来越多,阮浓浓朝他委屈咬唇,商靳洲还是抬抬手,让安保将那些人全部轰了出去。
然而没想到,轰走了一波,现场质疑的声音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还有人嚷着要报警!
商靳洲哄着阮浓浓,修长手指摁了摁眉心,淡声吩咐:“加强安保,闹事的都带走。”
阮浓浓创作出来的艺术作品如何,他并不在乎。
他只知道,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会全力为她撑腰。
观众已经被轰走七七八八,总算消停了下来。
阮浓浓听他安慰说会继续为她投资十场摄影展,唇边掀起甜蜜感动的弧度。
“商哥哥,你对我真好,能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幸福的事……”
此时,摄影展大门外却又传来一阵嘈杂。
“我们是过来祭拜岑家老太太的,今天是她老人家的头七……”
“什么摄影展?这里明明就是岑老太太的灵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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