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周星驰人缘差，混成了香港娱乐圈的“异类”。

向太指责他忘恩，洪金宝骂他只当自己是人。可如果我们把那些吵闹的恩怨暂时关掉，会看到一个更本质的悲剧：一个坚信“明码标价、契约至上”的实干派，一头撞进了一个信奉“人情恩义、江湖规矩”的老派圈子。这场碰撞，几乎无法避免。

他的那份“抠门”和“计较”，你得去他的童年找答案。

九龙穷人区，破碎的家庭，七岁就目睹父母离婚。这种环境教给周星驰最扎实的一课就是：世上没什么是靠得住的，除了自己能紧紧抓住的东西。所以，当李修贤这位贵人带他入行，他回报的方式是玩命演戏；可当他真的红透半边天，票房号召力无人能及，他回过头要求一份配得上市场的片酬时，矛盾就炸开了。

最能说明问题的，就是他和老东家“永盛”那段公案。

九十年代，他是永盛毫无疑问的“头马”，一部部电影都是印钞机。可圈子里一直有种说法，说他拿到手的片酬，和他创造的巨额利润完全不成正比。（当然，向太对这类“压榨说”从来都是斩钉截铁地否认。）你看，这中间的鸿沟就出来了：一边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商业合作，另一边却感觉是小弟翅膀硬了，想掀大哥的桌子。他对每一分权益的那种“计较”，与其说是贪婪，不如说是一个毫无靠山的底层爬上来的人，对自身劳动价值最本能的捍卫——他怕失去，怕得要死。

到了片场，他就成了另一个“暴君”，或者说，“戏痴”。

一个镜头反复拍上百次，为一点细节能当场翻脸，为了逼真效果不惜让搭档真的受伤。洪金宝受不了这个，撂下“不可以只当自己是人，别人都是狗”的狠话，直接走人。但你说他是坏吗？好像也不是。那更像一种患上“艺术洁癖”后的恐惧。他怕拍烂片，怕对不起买票的观众，更怕一觉醒来，又变回那个可以被人随意践踏、像狗一样的龙套。他是把所有人都逼到墙角，但第一个被逼到绝境的，永远是他自己。

就连他和吴孟达的关系，也总被人拿放大镜看歪了。

外界最爱传的故事，是两人为钱反目。可真正了解内情的朋友出来澄清过：他们根本没闹翻，只是后来一个忙一个病，时间总对不上，合作才慢慢断了。你看，就这么简单一件事，到了外人眼里，也能编成一套爱恨情仇的江湖剧本。大家似乎习惯了用“人情”这套逻辑，去解读他的一切。

说到底，周星驰的孤独，是一种“规则错位”。

他想的，是在这个重人情的电影江湖里，建立起一套清晰、专业、现代化的契约规则。他想要的是目标一致、高效运转的团队，可身边环绕的，却是一张需要不断打点、维护的关系网。他的“不近人情”，其实是不肯向那些模棱两可、需要意会的人情世故妥协。

如今，他头发花白，依然形单影只。

他赢得了电影史上的一个位置，却好像弄丢了江湖里的人心。但时间这东西，有时挺公正的。等潮水退尽，那些喧闹的恩怨口水终会干涸，真正留在沙滩上的，还是大银幕里那些让人笑过、哭过、记住过的角色。他的故事，像是一个走得太前的孤独者，留给后来者品味的寓言。

那么，在你的生活或职场里，你更吃哪一套？是白纸黑字的契约精神，还是心照不宣的人情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