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岁的何晴女士仙逝的消息传来,满网都是痛悼她的文字和视频。近年来,有多位明星尤其是女明星香消玉殒、英年早逝,而且她们逝去时更加年轻,有30岁的,40岁的,50岁的,但影响如此广泛的几乎还没有。为何?
因为,何晴被大家公认为中国影视第一古典美女。她有着标准的东方美人那种温婉、柔媚与精致的长相,眉眼含情,气质娴雅,还自带一种文采斐然的书卷气。尤其是,她眼神中那丝淡淡的忧郁和哀愁,与历史上那些命运多舛或者红颜薄命的佳人气质十分契合。
对于何晴,大家津津乐道的是,她是中国内地唯一出演过古典文学四大名著的演员,而且演得都非常好。
说何晴演得好,有个重要理由是,她饰演的都不是主角,都是配角,但都给观众留下了非常好的、极为深刻的印象。这就了不得。因为大家一般都关注主角,对配角不太留意。
她演《西游记》时,才20岁,还略显稚嫩,但却把灵吉菩萨化身的怜怜演绎得惟妙惟肖,此时的她少年不识愁滋味,活泼可爱,充满阳光。
如果说西游中的何晴还显青涩,那么她在电影《红楼梦》中的表现已经相当成熟了。何晴版的秦可卿被誉为最美秦可卿。
87版电视剧红楼梦被认为是最经典的,但其中的秦可卿演得并不算很出彩,而且辨识度不够高。有个重要原因是,这个秦可卿是由两个人演的,即张蕾和夏丽蓉。二人长得都很漂亮,当然演技也好。只是,本来秦可卿在红楼梦中就是个“配角”,命如纸薄,戏份很少,你还用两个人演,这无疑会分散观众对她的注意力。
所以大家印象深的反倒是88版电影中的秦可卿。因为何晴更有古典美女的气质,不但能表现出秦可卿的艳丽妩媚、袅娜风流,关键,她眉宇间自带的一丝淡淡的忧郁和哀愁,正好符合秦可卿的神秘、哀婉、红颜薄命的宿命感。
而何晴在94版《三国演义》中饰演的小乔,可谓各种版本中的顶级了。出生在浙江省衢州市,喝着衢江水长大的她,天生有种江南水乡的灵气,饰演江南美女小乔自是“信手拈来”。何晴版的小乔纤腰楚楚,肤如凝脂,眼波潋滟,眉目传情,可谓倾国倾城。
当时她演的温柔的小乔,跟洪宇宙演的霸气的周瑜可谓绝配。尤其是,她在周瑜灵前双手握捧剑的瞬间,一身缟素,如明珠生晕;柳眉一蹙,泪眼一闪,透出的千般韵致,万种风情,更衬托出周瑜的英雄气短,令人扼腕……
1996版的《水浒传》中,何晴饰演的李师师也堪称风华绝代。因为李师师不是普通的烟花女子,而是精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才女。而何晴身上的那股书卷气则把这些都表现得淋漓尽致。可以说,对于李师师,何晴可谓“天选”之人。如果让她演剧中的另一位美女潘金莲,则肯定达不到如此完美的境界。
另,88版的《聊斋》、93版的《三言二拍》,何晴的入镜更是出彩,被人形容为,“往那儿一站,仿若线装书里走出来的美人”。
作为内地第一批“瑶女郎”,何晴在92年《青青河边草》中饰演的女配角华又琳,一出场便惊艳终生,其“风含情、水含笑”般的剪水双瞳,将这个配角推上云端,多年来成为琼瑶剧的最经典的美人形象之一。
03版《射雕英雄传》中,已经39岁的何晴演技更加成熟,她不仅诠释了什么叫惊世美颜,而且通过其冷艳、含情的眼神,和微蹙、灵动的眉梢,将包惜弱的温柔、哀怨与骨子里的清傲描摹得入木三分。看了她演的包惜弱,你会忘掉无数种港台版的包惜弱形象,才会明白什么叫“我见犹怜”,什么叫“侠骨柔情”……
总之,何晴的古典美主要表现在她的长相、气质上,尤其是那摄人心魄的眼神不是其他美女演员所能相比的。
但其实,大家称她为第一古典美女,在内心深处还和她对艺术的执著追求有莫大关系。一个优秀演员,岂能只靠长相胜出?看看网友扒出来的她拍戏的几个“名场面”,你就会心服口服。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然看了何晴的这些瞬间,你会问,她不是第一,谁是第一?
名场面之一:红楼卧棺
在电影《红楼梦》中,拍秦可卿去世的戏,一直让人击节赞叹。
其一是秦可卿病逝时,何晴在寒风中穿着单衣,躺在冰冷的床榻上进入角色。她没有什么话语,只是用她独有的忧郁眼神和肢体语言就对秦可卿的红颜薄命和“情天情海幻情身”演驿得淋漓尽致,给观众的印象极深。
拍完,导演“喊咔”之后,工作人员忙着收拾道具,都没有人注意到何晴还在戏中没有出来。她仍在“秦可卿”如冰的卧榻上浑身颤抖,用手帕捂着嘴,泪流不止。直到饰演贾宝玉的夏菁发现,拿来大衣披在她的身上,说了一句:你不是秦可卿,你是何晴,该出戏了!
何晴才恍然醒来……
其二是,电影中秦可卿的葬礼非常宏大,据称抬棺那场戏就拍了一天,何晴躺在棺材里也整整一天。那滋味可是不好受。可何晴非常敬业,导演不叫停,她就不敢出来。当时她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刘晓庆(饰演王熙凤)叫了一声,快出来,戏拍完了,还躺那里干啥?此时何晴才从棺材里钻了出来。看看外面的艳阳天,好像自己死了一次一样,终于活过来啦。
名场面之二:小乔雨奔
排《三国演义》的时候,何晴同剧中的小乔产生了深深的共鸣。
有一场戏,何晴要在雨中奔跑。那天试拍的时候,下起了凄冷的小雨。看了看娇弱的何晴,导演建议是否改天再拍?何晴却摇摇头说:此情此景,不正是小乔的心境吗?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跳入雨中……
据说,那一晚,何晴在雨中跑了17次,不惜双脚被地上的碎石划破,鲜血染红了绣花鞋。收工的时候,饰演周瑜的洪宇宙递过来一碗姜汤,心疼地说:你这哪里是演戏啊,你这是拼命!
何晴捧着那只粗陶大碗,瞬间模糊了双眼,说:小乔为爱可以赴死,我为她流点血算什么?
这句话传到剧组人的耳中,大家无不感叹:谁敢说何晴只是一个好看的花瓶?她是用灵魂在演啊!
名场面之三:九红跪雪
说到何晴在大宅门中饰演的杨九红,许多人会想到何赛飞。何赛飞在40集连续剧《大宅门》中饰演杨九红,相当成功。但何晴在35集连续剧《大宅门1912》中饰演的杨九红也表现不俗。
因为2000年版的《大宅门》反响极大,于是10年之后,导演郭宝昌率原班人马陈宝国、刘佩琦、斯琴高娃等再拍续集《大宅门1912》。根据以往的例子,续集往往更难拍,很难超越原作,所以郭宝昌非常慎重。续剧中,何赛飞不再出演,杨九红一角必须换人,郭宝昌找到了何晴。
这是个挑战。杨九红这个角色很复杂,她是青楼出身,但却对爱情很执著,性格倔强,敢爱敢恨,同时又不失温柔。关键《大宅门》第一部何赛飞演的这个角色很成功,续集换人就非常考验。如果你演得不好,必将被骂。所以很多人都劝何晴别接这个烫手山芋。
然,何晴要挑战自己。挑战何赛飞。何赛飞比何晴年龄稍长,似乎更有名气,想当初在《红楼梦》中二人也是同台演出过的,何赛飞当时饰演妙玉,当然演得也惟妙惟肖,冷艳出色,令人动容。后来何赛飞又出演了《大红灯笼高高挂》《红粉》《风月》等,也绝对是“光环加身”的人物。何晴这次无疑有点冒险。
然而何晴义无反顾。她演活了另一种风格的杨九红。
后来何晴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杨九红让我明白,女人不必永远温柔如水,也可以烈焰如火。
剧中有一场戏,杨九红被逐出家门。彼时,何晴披一件单薄斗篷,跪在没过脚面的新雪里,从哽咽到放声大哭,全程近十分钟,不借替身、不喊停。
实拍时北京夜间零下10度,雪片落在她睫毛上瞬间化成水,与眼泪混成一道道冰痕,镜头里只见她双肩剧烈抖动,呼出的白气被寒风瞬间吹散。
导演郭宝昌事后回忆,停机后何晴整个人冻得站不起来,被工作人员架到火盆边烤了半小时才恢复知觉,但嘴里还在小声重复台词:
“我杨九红到底做错了什么……”
看着如此入戏的杨九红,全场的工作人员也跟着流泪。
那一刻,戏与现实再次失去了边界,艺术和人生再次融为一体……
以上三个名场面中的第二个,即小乔雨中奔跑的那个后来不知何故在剧中没有显现,当然这都是剪辑的问题,不必追究;有人也认为那只是个桥段,比如即便是雨,也不是真的下,而是用了洒水车云云,如果你不认为那是真实的,那么请看第四个名场面。
名场面之四:怒掀酒桌
当然这个“名场面”不是何晴演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
何晴20出头刚到北影时,在一次饭局上,有个男性讲脏话,出言不逊,惹恼了她。她丝毫不给对方面子,直接将眼前的饭菜和酒杯一股脑地掀了!对方被这个小女子的举动给镇住了,看着柳眉倒竖的何晴,不敢造次,直接蔫了。
还有一次拍戏时,何晴遇到了一个讲话很不礼貌的副导演,胡乱讲话。何晴再次“发飙”,直接抓住对方的领口,狠狠地把那个身材肥胖的男人推了出去,对方被吓蒙了。
在拍《女子别动队》时,何晴的手受伤了,找医生消毒。可那位医生托大,表现得很不耐烦,并用粤语嘲讽何晴。这种目中无人再次激怒何晴,她在《别动队》中饰演的角色可是练过功夫的,于是她直接飞起一脚,踢飞了医生的药箱,并欲再踢那个医生时,对方直接吓跑……
这些又诠释了何晴性格刚烈的另一面,也被解读为她的“侠气”。
以上的这些“名场面”不是谁都具备的,所以,何晴的“第一”真不是白叫的。
只是,我们再也见不到何晴的这些场面,这些让人激动和感佩的瞬间了。
15日上午,何晴的告别仪式在北京昌平殡仪馆久安厅举行。何晴的儿子深情回忆道:“我妈妈很喜欢雪,每当下雪的时候,她都会穿上一件毛茸茸的衣服出门赏雪。”
其实在何晴离开的那天,恰逢北京迎来一场大雪,何晴的儿子就说:“在我心里,这场雪就是为我母亲而下的。”
是的,质本洁来还洁去。冰清玉洁般的何晴,将踏着纯洁的白雪走往天堂里遥远的雪国,在那里,她将继续追寻人间所达不到的艺术之巅……
要走的,终究要走,我们无法挽留。
然,斯人已逝,倩影仍在,我们永远不会忘记:
《红楼》中秦可卿那惊艳一瞥,《三国》里小乔那泪光一闪,《水浒》中李师师那倾城一笑,《大宅门》里杨九红那凄然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