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恋酒贪色,却举世无双才华,写下无数经典歌词让后世折服

港台明星 2 0

在上世纪的香港演艺界之中,有不少是从广州西关走出的名人明星,如“冷面笑匠”许冠文、“歌神”许冠杰、“香港乐坛教父”顾嘉辉、“影坛常青树”胡枫、“扮嘢天王”卢海鹏等等。而被誉为“香港四大才子”之一的黄霑也是其中之一,他于1941年3月18日出生在广州西关,解放前夕跟随家人移居到香港深水埗。

千禧年后的华语乐坛,偶像的面孔越来越精致,旋律的编配越来越繁复,但总有一些时刻,人们会猝不及防地被一段简单到近乎质朴的旋律击中——“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这歌声里,藏着一个早已远去的、快意恩仇的江湖,也藏着一个复杂到极致的灵魂:黄霑。

他是公认的“鬼才”,一手缔造了香港流行文化的半壁江山,超过两千首作品贯穿数代人的记忆。然而,与他的惊世才华齐名的,是他同样“惊世”的做派:好酒、好色、口无遮拦。有人鄙夷他放荡不羁,视其为“风雅的流氓”;也有人激赏他真实坦率,认为他“尽识人间道”。争议从未远离他,但即便骂声最烈时,也无人能撼动他在词曲创作界泰山北斗的地位。

黄霑的一生,正是一个巨大的“矛盾体”。这矛盾,并非虚伪的分裂,而是一种将大雅与大俗、至情与至性、狂放与谦卑、玩世与执着,毫不掩饰地熔铸于一身的生命张力。理解他,便是理解一个时代文化精神的复杂光谱。

黄霑的矛盾性,在他早年的两段“威水史”(粤语,了不起的事)中便已埋下伏笔。第一段关于友情,对象是日后名震世界的李小龙。在喇沙书院,瘦弱的黄霑为替被欺负的弟弟出头,竟跑去与李小龙“决战”,结果不出十分钟便被打得伤痕累累。这场实力悬殊的败仗,却成了他津津乐道的资本,两人反因此成为莫逆之交。这份“输了架却赢了人”的坦荡与豪气,是他性格的原始注脚。

第二段则关于爱情,也是他一生最大的道德争议。1976年,他狂热地爱上了才女林燕妮。彼时,发妻华娃正怀着他的第三个孩子。面对发妻,他直言不讳;面对舆论滔天的“渣男”指责,他坦然承认:“我是全世界最坏的男人。” 他与林燕妮爱得轰轰烈烈,甚至请动金庸作证,在金庸府上当场求婚,收获一副嵌名佳联。然而十五年后,这段感情又以一场极其难堪的互撕告终。当友人黄永玉以“失恋后的诗意”安慰他时,他直接破口大骂:“放狗屁!失恋得都想上吊了,还有什么诗意?”

这种拒绝任何矫饰的“真”,贯穿了他对欲望的态度。他主持《今夜不设防》,翘着二郎腿与美女明星对谈,直言开节目就是为了“看不够美女”。对于外界“好色、好酒、好财”的批评,他笑着自嘲:“好色无胆,好酒无量,好钱无能。”

他甚至因醉后失态,向成龙当众下跪磕头赔罪。在一个人人习惯戴上面具的行业里,黄霑选择撕掉一切伪装,以一种惊世骇俗的“真小人”姿态,对抗着他所鄙视的“伪君子”。正如评论所言,他的放荡,实则是“以大俗对抗主流的虚伪”。

如果黄霑仅仅是一个“真性情”的浪子,那他绝不会成为一代宗师。他真正的传奇在于,能将市井的“大俗”与文化的“大雅”,完美地统合于一身,且两者都做到了极致。

在“俗”的一面,他俗得彻底,俗得坦荡。 他撰写并出版充满“屎尿屁”低级笑话的《不文集》,销量惊人。他监制并主演“不文”系列电影,银幕上那张带着猥琐坏笑的脸,与他在录音棚里严肃创作的形象判若两人。他的广告词“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将奢靡享受说得如此直白又吉祥,成为广告界的经典。这种“俗”,是他主动拥抱市井生活、解构精英架子的方式。

在“雅”的一面,他雅得深邃,雅得磅礴。 作为香港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他的古典文学功底深不可测。这种“雅”最极致的体现,便是他与作曲大师顾嘉辉组成的“辉黄”组合。这对“曲洋与刘正风”式的知音,共同撑起了香港流行文化黄金时代的音乐苍穹。

晚年的黄霑,火气愈大,常怒斥乐坛后辈歌词“狗屁不通”,慨叹“为什么没人再找我填歌词了?” 他甚至刻了一方“不信人间尽耳聋”的印章,以明心志。然而,他的反抗并非顽固执拗。在确诊肺癌后,他豁达地剃光头发,与麦嘉、罗家英做起了节目《三个光头佬》,谈笑生死。

更令人惊叹的是,在化疗的间隙,他重返香港大学,以严谨的学术态度完成了博士论文《粤语流行曲的发展与兴衰》,为其深爱的粤语歌坛留下了一份厚重的学术遗嘱。这份在生命尽头对学问的执着,与他平日的嬉笑怒骂形成了最动人的矛盾统一。

2004年11月24日,黄霑因肺癌去世,享年63岁。万人追思会上,回荡着他作词的《楚留香》:“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 这宛如他为自己写下的告别。与他反目的林燕妮冷言:“生前不珍惜,死后再歌颂太迟。” 这句话尖锐,却恰好点明了黄霑一生的境遇:一个因其复杂与真实而被同时代部分人拒斥的天才。

然而,时间是最公正的评判者。在他逝世二十周年之际,香港特区政府文化机构为其举办大型展览“沧海一声笑——黄霑”,郑重肯定他作为“香港流行文化代表人物”的贡献。展览指出,他的创作“适逢战后香港发展经历几个重要阶段,对推动香港流行文化的发展有重大影响”。他的作品,早已成为香港乃至全球华人的共同文化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