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最昂贵的不是钱,而是你的名字。”
夜里,罗兰多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串数字发呆。
两千万。
不是出片费,不是代言费,不是走秀的Appearance Fee。
是一个人的承诺。
也是一段关系的注脚。
他想,如果没有遇见她,这个数字会不会一辈子都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天花板。
一瞬间,故事有了反转。
他得到的不是行业给的,是一个人给的。
但他也忽然意识到,别人可能再也不会叫他“超模罗兰多”。
而是——“于文红的男友”。
模特行业的账本,从来不写情话。
它写的是金字塔。
最顶端只有极少数人,灯光只照亮能被品牌记住的脸。
2013年,福布斯榜单显示,国际男模的收入天花板是肖恩·奥普瑞,年入150万美元。
这不是神话,是统计。
而更多的国际男模,年收入在3万到10万美元之间。
账本冷冰冰,却公平得可怕。
罗兰多在遇见于文红之前,年入大约在100万人民币。
这是一条中部阶梯的安全线。
算术很简单。
如果就这样稳定走12年,他会拿到360万到1200万人民币之间的总收入。
运气好呢?
接到高奢代言,走几场重量级大秀,年收入翻倍。
十二年的总数也很难超过2000万。
这不是诅咒,是行业的曲线。
因为模特的收入从来不是线性增长。
黄金期只有5到8年。
之后会因为年龄、审美、流行的更迭,商演掉得很快。
大多数人的总收入,最后都低于1500万人民币。
这是塔的形状,也是命运的比例尺。
金字塔不会因为你的帅气而改规则。
线性努力,抵不过非线性的赛道。
在这张账本上,罗兰多的每一步,都写在光与影的边缘。
两千万,是另一种账本的语言。
它不是靠每一场秀,每一次拍摄,一点点攒出来的。
它是一个人抬手拉你从二楼到五楼。
不需要等电梯,也不需要排队。
这叫捷径收入。
它的好处显而易见。
它帮你跳过竞争。
它让你提前抵达终点线。
它让你在对比里成为新闻。
但它的代价也精确而隐秘。
你从此不再以“作品”被谈论。
你以“关系”被定义。
你不再只属于品牌和镜头。
你被绑定到一个名字,一个故事,一段关系里。
别人看你的第一眼,不再是肩线与颧骨。
而是她。
”你值多少钱?”有人问。
“看是谁在你身边。”有人答。
这句玩笑话像钉子,钉进他的耳朵。
捷径是路,也是枷锁。
你越过竞争的一秒,也可能失去独立的一年。
在行业里,你可以不走楼梯。
但你也可能走不出她的客厅。
有些关系,一开始都是温柔的。
晚餐是米其林,酒是勃艮第,夜景是城市的项链。
她说,“你应该被看到。”
他笑,“我会努力被看见。”
他以为这是爱情的台词。
她以为这是资源的开端。
在这条隐形的合同里,爱与权力的界线很薄。
薄到只要有一份通告被取消,或者一条署名被改,底层逻辑就露出牙齿。
他开始收到工作邀约的也开始收到旁人的眼神。
那种眼神的不言而喻,是行业的黑话。
“你是她的作品。”
这句话像第二张名片,暗暗放进他的口袋。
他懂。
所有的赞美里有一份注释。
所有的掌声背后有一个前提。
他偶尔会想起那些还在为Casting排队的男孩们。
他们站在走廊里,手里握着自己的书。
他们的名字只属于他们的脸。
而他的名字,正在慢慢属于另一个名字。
当爱被标价,尊严就开始打折。
这是不体面的真相,也是很体面的现实。
他不恨谁。
他只是开始害怕某一天,别人在谈他时,不再需要他的姓。
如果没有遇见她,他的十二年会写成怎样的段落?
第一段是黄金期,五到八年,光很亮。
第二段是下坡,四到七年,光渐暗。
第三段是转型,经纪人会建议去做商业,做个人IP,做社交媒体。
这是一张大多数人的路线图。
不惊喜,但体面。
遇见她之后,这张地图被缩成一条笔直的线。
线的尽头,写着“两千万”。
他站在十字路口。
左边是云梯,右边是楼梯。
左边快,右边稳。
左边有风景,右边有台阶。
有人说,“选快的。”
有人说,“选稳的。”
这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的财务决策。
这是叙事权的选择。
你愿不愿意用你的名字,去换速度。
你愿不愿意用你的独立,去换到达。
你愿不愿意让别人给你写故事,再把你放进故事里。
很多行业都是同一个塔。
娱乐是,体育是,互联网也是。
你可以背靠大树,迅速成为“某某的亲信”、“某某的爱将”、“某某的CP”。
你也可以一个人爬,慢到让人生厌,却稳到不被谁轻易改写。
你选择的不是收入,是你未来的叙事权。
这句话在他的心里,像一个迟到的闹钟。
它把他从舒适的沙发上叫醒,叫他回到一条狭窄的楼梯。
而楼梯的每一级,都是你自己的名字刻出来的。
他终于明白,那两千万是一张票。
一张跨越行业天花板的票。
但每一张票都有起点和终点。
起点在她的手里。
终点在他的身份证上。
他可以到达更远的地方。
也可能更远的人,再也不认识他本来的名字。
故事不只是关于罗兰多和于文红。
它关乎我们每一个在塔下仰望的人。
你是否愿意承认,很多时候你不是在“奋斗”,你是在“被选择”。
你是否愿意承认,你以为改变命运的是努力,实际上改变你故事的是资源。
你是否愿意承认,所谓“捷径”,本质是把叙事权交给了别人。
当我们把个体的命运摆在社会的桌子上就会看到同一条裂缝。
塔永远存在,天花板永远存在。
关系也是永远存在。
真正的选择,在于你愿不愿意为你的名字交税。
交给谁,交多少,交多久。
这是一个人的自由。
也是一个人的代价。
因为在所有账本的最后一行,写的都不是钱。
写的是你是谁。
写的是别人怎么叫你。
写的是你愿不愿意被这样叫。
最体面的成功,是让你的名字只属于你自己。
如果有人递来一张能跳过天花板的票,你会不会用你的名字去换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