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那场初雪来得真不是时候，可偏就那么巧，像是专程送她一程。老演员何晴的告别式在城东的殡仪馆举行，当天厅里站满了人，连过道都挤得寸步难行。有人举着相机拍，有人低头抹眼角，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她演过的角色——从《西游记》里的怜怜到《三国演义》里的小乔，一个个画面像雪花一样飘过，轻得让人心碎。
她儿子许何捧着骨灰盒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是木的，眼神空得吓人。身上穿着深灰色大衣，帽子压得很低，几乎挡住了半张脸。没人上去打扰他，大家只是默默让出一条路。后来他换上母亲的遗像继续跟着走，脚步一步一步，像是踩在棉花上。谁都知道，这个年轻人这会儿心早就裂了。
签到处有个穿黑衣的男人，戴帽子和口罩，站得笔直。有眼尖的说那是廖京生。当年他和何晴一起拍戏，虽没官宣过什么，但圈里人都懂那种默契。那天他眼睛发红，白头发从帽檐底下漏出来，两手插在兜里，风一吹，人晃了一下，像是站不住了。台阶上人来人往，他就在那儿杵着，像一尊守灵的雕像。
许亚军没来。据说人还在美国，IP地址显示没动过。这事儿说得难听点是缺席，说得体面点是赶不回来。可当年他俩多甜啊，儿子名字“许何”就是俩姓拼一块儿的，听着就像誓言。离婚后也还能一起开家长会，听说许何小时候滑雪的照片，还是他妈带着去的东北。后来她病了，消息就慢慢少了。孩子大学毕业那回，朋友圈里只有一张证书照片，配文“我的骄傲”，再没别的了。
王卫国到了，进门就哽住，说何晴最后几天还给他打电话，声音弱得快听不清，就一句：“送我去医院。”邻居也帮忙跑前跑后，谁家炖了汤都送一碗过去。圈里人念她人好，唐国强送了挽联，六小龄童发了长文，张青到场时直接哭出声，说从八十年代就认识，几十年姐妹，她说话永远慢慢悠悠的，从没急过。刘赫男也来了，在签到簿上写了名字，没多留，签完就走。
告别厅里放着她演过的片段，一幕一幕，像是把人生重播了一遍。没有人提她得的什么病，也没人问细节，大家心照不宣地绕开那些疼的地方。只记得她爱雪，每下雪就穿毛茸茸的外套出门，看雪花落在肩上。而这次北京初雪，正好是她走的那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