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河和张斌这两个人,算是从不打不相识,到彼此成了难舍难分的兄弟。刚开始两人受了伤,恰巧被安排在同一家医院住院。头一个月,偶尔两人碰上,就能坐下来聊几句,倒也算是暖和了彼此的心。到了第二个月,伤口基本痊愈,行动方便多了,几乎每天都能聚在一起打打扑克,下下象棋,日子过得挺热闹。再后来,第三个月、第四个月,酒桌开始频繁,几乎天天喝酒,感情也在酒精的浸润下不断升温。眼看着四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两人都从医院顺利出院。
出院之后,王平河和张斌还是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差不多三天一回,一定得喝一顿才行。两个大哥之间相处得非常合拍,可他们手下的兄弟们彼此却没什么交流,顶多碰面时打个招呼。虽然大哥俩也总强调,今后大家就像一家人似的,但大家都知道,之前彼此可是上刀山下火海的仇敌,想要一夜之间消除心头的芥蒂,敞开心扉坦诚相待,那是不现实的,至少目前谁都做不到。
大哥们对此也只能无奈叹息,能做的就是日子一天天过,靠时间来慢慢化解这些隔阂。
这一天夜晚,张斌打电话给王平河,声音里带着兴奋:“平哥,晚上咱们还得聚啊,照例得喝上一回!”
王平河笑着回应:“斌子,你不喊我,我还正琢磨着找你呢!这次咱们是在瓦房店,还是跑一趟大连见面?”
张斌干脆说道:“平哥,这次我可不往你那边去了。我发现了个特别牛的饺子馆,地方虽小,就一个包间,但味道绝对正宗,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王平河听罢,忍不住不满地吐槽:“我找你吃饭,一般都去那些大酒店、大酒楼。你每次叫我,不是小吃部就是火锅店,吃顿饭都不到一百块,我看你小子真有点差劲。”
张斌毫不在乎地笑了笑:“哎,别管什么大不大,味道好不好才是王道!你晚上早点来,包厢我都订好了,到时我带瓶好酒过去,咱们好好喝一场。”
出发前,江涛明确表示不去,平时他对张斌的态度一直很冷淡,意见不少。无奈之下,王平河只好带上小军子和二红。而张斌那边,跟江涛一样,大刚也坚决不来,所以他只能带着老杰子和大帅两个人。
这两位兄弟个性差别蛮大。老杰子个头瘦小,脸色枯槁,属于“外表软弱、内心狠辣”的类型,不太说话,也不轻易动手,但只要动了真格,往往一击致命。大帅则是心宽体胖,性格豪爽,一旦意见不合,分分钟就开干。
晚上六点整,双方几人都坐齐在那饺子馆的包间里。菜一上桌,大家纷纷举杯,碰了酒杯,喝了第一口。
最开始,气氛还有些拘谨,碰杯敬酒规矩走起,礼数相当得体。
酒过三巡,大家的谈资渐渐丰富起来。小军子盯着大帅笑着挑衅:“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打你时,你是不是害怕了?”
大帅不屑地反问:“我怕什么了?”
小军子得意地说:“你忘了那晚我五真理连发,直接把你打趴下了?”
大帅咂舌回道:“军子,你别吹了!那是你冲慢了,给我捡了便宜。你前边不是两个人也被我打倒了吗?要是你第一个冲过来,我看我打不打你?”
小军子摆摆手,毫不示弱:“别吹牛了,毕竟只有我平哥敢真打我,谁还敢动手啊?”
大帅笑着回击:“军子,别吹了,咱俩下回真拼一场,可别光嘴上说,有机会一起出去较量较量,看看到底谁更厉害!”
小军子又横了下嘴,“出去打架,别说你了,斌哥,我真不服大帅这个人!”
两人正说得热闹,张斌忽然转过头,“你们聊你们的,老杰子,你干啥呢?”
老杰子抬眼看了看张斌,轻声回应:“斌哥。”
“别跟哑巴似的,一句都不吭。”张斌催促起来。
你也多跟军子、二红他们聊聊天,喝几杯酒。你难道不清楚我跟平哥是什么关系吗?以后我们都是自家兄弟,还得把关系往深了走呢!
“唉,我知道了。”老杰子听着,声音不急不缓地回应了一句。
大家都看得出来,两位大哥一直在努力推进他们之间多多交流,想要让彼此的关系更加和谐亲近。
张斌和王平河俩人,酒量都挺好,一瓶白酒下肚后,话也变得越来越多了。
张斌和王平河碰了碰杯,目光看向围坐在一起聊得正欢的几位兄弟,对王平河说道:“平哥,这几位老弟关系搞得挺不错,我心里很是高兴。”
王平河点点头回应,“我也是,心里挺满足的。”
张斌笑着说:“平哥,你别嫌我啰嗦,我这个人比较重情义。”
王平河板着脸说:“你这话说得,像我不重感情似的,挺不中听。”
“平哥,我说话就是直来直去,你别往心里去。”张斌连忙解释。
“我不往心里去,你说吧!”王平河反倒笑了。
“平哥,有一天你走了,我虽然做不到像亲儿子那样的悲痛,但至少能守在你灵前,趴在你的棺材板上哭,你信吗?”张斌语气认真。
王平河摇了摇头,无奈道:“斌子,要是明天你先走了,看看到时候我怎么给你办!别说趴棺材板上哭了,我在你还活着的时候就能哭出声来,直接哭到你骨灰都化成灰。”
张斌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问:“平哥,听你这么说,好像带了点儿火气,是不是有点生气了?”
王平河笑了笑,“你还怪我生气?你为什么不说自己没呀?凭什么就一定要我先走?”
张斌嘿嘿一笑,端起酒杯说:“平哥,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你看你心眼还挺小的。兄弟敬你一杯,算是给你赔个不是。”
整桌人从微醺渐渐喝到酩酊大醉,此时两位大哥开始谈起了人生的感悟。
张斌笑着说:“平哥,你是不是喝多了?我看你眼神都直了。”
王平河反讥道:“你自己嘴巴跑调了,还说我眼睛直呢!放心,我喝多少说的话,第二天全记着呢。斌子,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平哥,你说咱们一辈子就这么混下去吗?”张斌认真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平河挑眉回应。
“平哥,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咱们变得特别富有,穿得光鲜亮丽,办自己的生意,身边还跟着司机、保镖。”张斌憧憬地说。
王平河苦笑,“那也不是光想想就能做到的,得一步一步往前走。”
张斌一挥手,“平哥,我以前在里面看过一本书。”
“什么书?”王平河好奇问。
“嗯,好像叫什么成语接龙吧。”
“成语接龙?没听说过这书。”
“平哥,那书全是四字成语。别看只有四个字,里面含义还真深,一般人不一定看得懂。”
“那你能看懂?”
“我当然不行。里面有个老师,他经常给我们讲那些故事。有一次,他拿着书讲了个道理:一个男人要想成事,老天顶多给你三五年的机会。别说什么靠多年努力,那全是扯淡。平哥,你仔细想想,我们这做生意的,有几个是靠多年慢慢打拼起来的?大多数都是抓住了机会,半年一年的时间突然崛起,然后靠钱生钱。现在咱们哥们在社会上也算有头有脸的,咱们得想办法继续往上走才行。”
“斌子,你是不是有打算了?”王平河眼神里露出兴趣。
“平哥,我就实话跟你说,我想干点大买卖,不如你我合伙开个集团怎么样?”
“什么集团?”
“说不清楚,反正把整个楼买下来,起个响亮的名字。”
“这事儿到底叫啥名儿好呢……”张斌望着天花板,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忽然蹦出一句,“不如叫兄弟集团吧!咱们先把这摊子撑起来,有了基础,赚钱就不成问题了。”
王平河比他冷静些,摇了摇头说:“整集团可不是小事儿,投资得不少。你认识段三哥不?我听说他家那集团规模挺大,做买卖挥金如土,偶尔一出手动辄就是上千万。”
张斌连忙摆手,笑了笑,“那么大体量的集团,咱俩短时间不成。还是老话,先支起摊子,我们俩要是出门,别人叫着张总、王总,那气派上来了。平哥,我跟你说,只有成了总裁,才可能有人愿意掏钱投资咱们。”
王平河点点头,“你这话听着也有那么点道理。那具体该咋干,你想过没有?”
张斌拍拍胸脯说:“整集团得大笔资金,咱俩第一要务就是得先想法弄点钱。”
王平河皱眉问:“钱我这儿倒是有点儿,不知道够不够。你说,这集团得准备多少钱?”
张斌凑近了,眼神认真,“平哥,你信不信我的?”
“你是我兄弟,信是信,不过你喝多了没?”王平河皱了皱眉头。
“我没喝多,就是有点头晕而已。”张斌急忙摆手。
“斌子,要是你想跟我借钱,直说呗!咱哥们还绕什么弯子!”王平河不客气地说道。
“平哥,我跟你借的可不是个鸡毛小钱!我意思是说,我们得做大事儿,得把集团整大了!”张斌声调认真。
王平河一摆手,“算了,你那些买卖门路我也不太懂,直接说你要多少钱?”
“你手头上有多少钱?”
“我还能凑出六七十万,如果需要,明儿我就拿出来给你。”王平河毫不犹豫。
张斌冷笑,“六七十万不算啥,我手里也有。”
“那到底得准备多少啊?不就是买栋楼吗?”王平河好奇地问。
“平哥,听好了,你啥都不懂。做集团不是光买楼,保安、保洁、会计这些员工开销得考虑进去,那开销多了去了。”张斌脸上带着不屑。
“那六七十万肯定不够了。”王平河不禁挠头,显得很认真地思索着。
张斌接着补充道:“平哥,集团做大了以后,咱还能上市呢!”
“上市?这上市到底是啥意思?”王平河一脸疑惑。
张斌摆摆手,皱着眉说:“这个我也不怎么懂,别人跟我说,大概意思就是,之前一天赚块钱,上市后一天能挣十块,那才牛哩!”
“这主意不错啊,斌子。研究研究咱就干!”王平河兴奋地说道。
张斌摇头,“行是行,但现在头等大事是没钱。”
王平河叹口气,“斌子,就说到底得准备多少钱?”
张斌看着天花板,手指头一根根掰着,“先得买栋楼,再得装修,还得留点备用金。搞来搞去,保证没错得准备三四百万。”
王平河立马吸了口凉气,“这可真够多的。”
“平哥,你试试跟别人借借呗?”张斌提议。
“我不好意思开口借呀!”王平河苦笑。
张斌摆摆手,“就这事儿卡在这儿了。”
王平河点燃了支烟,咂嘴道:“要不把车卖了吧?”
张斌连忙摇头,“车是咱们哥们的脸面。都成董事长的人了,肯定不能出门就打出租,要有面子。得再想别的办法。”
王平河吐了口烟圈,调侃道:“斌子,要是咱们不借钱,出去抢呢?”
张斌听了,认真点头:“平哥,这招还真有点意思。抢的东西不用还,也没欠人情。”
王平河问:“你看放局那帮人怎么样?他们来钱快,抢他们正好!”
“那得打听清楚。最近要是有大局,那咱们就下手!”张斌眼神变得锋利。
王平河想了想,最终摆手,“斌子,不行啊。现在中山一左一右的局势复杂,想放局都得找我安排。他们自己放一场的钱也不多,三五十万的没什么意思。要是把抢分公司的事传出去是我干的,名声不光彩,咱也窝火。”
“平哥,那你说咱们这次准备下手干啥好?”
“三四百万,咱肯定能拿下来,对吧?开集团的可不能亏了,是不是?”
张斌摇头笑道:“反正我认识那么多开集团的,没听谁赔过的。”
王平河沉默了片刻,猛地一拍桌子,“抢矿!”
张斌瞪大了眼睛,望着王平河,“哎呀,平哥,我咋没想到这招!看来我真是喝多了!”
“怎么样,斌子,这抢矿的主意行不?”
“那简直棒极了!咱们这么一干,不就马上成了企业家嘛。平哥,你脑子灵光,就说说哪个矿合适吧?”
“斌子,别急,明儿一大早我就好好盘查下,看看周围那块矿最好。一旦定了目标,咱俩好好策划下,直接上手抢。”
“好,我等你消息。对了,我突然想起咱集团叫什么名字了!”
“叫什么?”
张斌拍拍桌子:“就叫‘抢他集团’!”
王平河一挥手,“你先别说了,名字太难听!等集团真正成立了,咱找个先生给起一个好听的。我在瓦房店那边认识一个老人,他挺灵验的,能帮咱起个响亮的名字。你这没文化,‘抢他集团’听着太糟了,不如叫‘玩他集团’怎么样?”
两人相视而笑,骨子里透着疯劲儿,想到啥就敢去做!他们的想法,普通人根本难以理解。
当天夜里,两人喝得越发开心,喝到凌晨三点多才停。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王平河觉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大瓶水才稍微清醒些,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侯哥,是我,平河。”
“嗨,平河,有啥事?”
“问你个事,这附近哪个矿生意不错?老板又不好对付的?”
“平河,你这是打什么主意?”
“别管我,问问有没有。”
“那倒是确实有这么一个。甘井子那边有个老成子,经常来局上混,他就是开矿的,那边谁没听过?这人矿场已经干了七八年了,挣的钱相当多。”
“这人怎么样?”
“平河,你说开矿的,有几个好心肠的?这老成子脾气暴,喝醉了就动手,连亲爸妈都揍过。我听说最狠的一次,有两个孩子在矿上拿了点东西,他直接绑着人家手脚开车撞,结果孩子两条腿都压断了。”
“哇,这家伙够吓人的!他一天能赚多少钱?”
“一看你就是外行,矿不是按天赚钱的,是按年算的。”
“一年太长了,赶紧说说一天大概挣多少?”
“你真倔,好的情况下,一天能赚上百万,生意糟糕时,啥收入都没有。小平,你说这事儿干啥呀?”
“没啥事,我就想开个集团而已。”
挂了电话,侯瞎子嘟囔了一句,“这小子这是想干啥嘛?开集团?”
王平河又打电话给张斌,“张总,叫上兄弟们,咱们去甘井子。”
“干嘛去甘井子?”
“我听说那边有个矿,生意老好。咱们带兄弟们去实地看看。”
“行,什么时候出发?”张斌顿时精神一振。
“还等啥,现在就走!”
“好嘞,我这就下楼去。”
说完,张斌赶紧去叫醒老杰子和大帅。
还是那帮昨天喝酒的老伙计,几个人开着车直扑甘井子。
车上,大帅开口问:“斌哥,你说今天时机成熟了,是不是咱们就直接动手?”
张斌扫了他一眼,却没吭声。
大帅接着劝道:“我觉得这事儿别磨叽,越想越乱。你看咱们带的火器齐全,顺手就能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张斌缓缓道:“平哥,那边带家伙没?”
“全带齐了,小军子跟我说了,平时一出门,武器都放车后备箱里。”
张斌点了点头,说:“一会儿经过五金店,顺便买几个麻袋。要是顺风顺水,今晚咱们就直接干了。”
两辆车停在一家五金店门口,众人进去买了二十个麻袋,随后直奔甘井子。
临近中午,他们到了甘井子,找了一家不错的饭馆坐下,六个人准备先填口肚子。
这会儿老板娘亲自端上菜,转身时,王平河一声招呼,“大姐!”
老板娘回头笑道:“有事吗,老弟?”
王平河问:“大姐,我问问你,你们这儿有没有个叫老成子的,开矿的那种?”
“那你问对人了。成哥可是咱这常客,老来我这儿消费,绝对够资格说话。”
王平河摆摆手,“不用说他一年还是几年,我想知道,他的矿子具体在哪儿?”
“大哥,你是要问矿场呢,还是他那公司?”
张斌已经有些耐不住,插嘴道:“都无所谓,告诉我他平时把钱放哪儿就行。”
王平河白了张斌一眼,转回头对老板娘说:“他说的,矿厂在哪,公司又在哪?还有他平常人在哪?”
老板娘笑着道:“他大多时候都在公司。但矿厂离这儿不远,从饭店往北一直走,到了大路口,拐进去就到他矿地了。”
王平河又问:“矿上人多吗?”
“应该不少,那帮人来吃饭时,一拨一拨的,十好几十个。”
王平河点点头,心里有了底,“谢谢你,大姐。”
老板娘转身离开,王平河不满地嘟囔:“斌子,你那话问得多余。结账肯定是矿厂那边结,公司只是招呼客人的地方。”
张斌点头,“也是,平哥,那咱们咋整?直接过去?”
王平河指点:“简单,矿厂那边一定有车频繁拉矿石。货车来来往往多,就说明生意不错。”
“平哥说得有理。吃完饭你们等我,我开车转一圈,看看矿上车多不多。”
“行,咱们等你。”
张斌也点头,坦言:“这事儿我亲自去办。”
当天能办成事,他们没多喝,饭毕后,张斌独自开车去了矿厂。
半小时后,他来到矿厂门口,下了车,摇晃步入院落,走到停着的一辆货车旁,跟旁边看似司机的人攀谈:“哥们,来根烟呗,小快乐。”
司机接过烟点上,看了眼张斌问:“老板,你也是准备拉矿石的啊?”
张斌点头握拳,“先来看看现场,矿上挣钱不?”
司机撇嘴笑道:“能不挣钱么?你这话都好笑,看你穿得西装革履的,一看就是块大老板,咋会不懂?”
张斌问:“一天赚多少?”
“说纯毛利吗?”
“就毛利。”
“哎呀,挺多的,好的时候一天几十万,不好也有十多万。”
张斌闻言一乐,感觉钱都进自己口袋了。
司机纳闷问:“哥们儿,你笑啥呢?”
张斌挥手:“没啥,你知道他钱一般放哪儿吗?”
司机立刻警觉起来,问:“大哥,你这究竟是干啥的?是阿sir吗?”
张斌笑道:“没有,我是来催账的。”
司机一听,觉得自己好像话多了些,懒得接茬地说:“你要想清楚,不如去问别人吧!矿上的事我也没多大门道。”
张斌淡然一笑,拍了拍司机的肩膀,说:“哥们,别着急,我就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他指了指停成一排的大货车,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这些全都是来拉矿石的车,对吧?”
司机点点头,“没错,都是跑矿石的这些车。”
张斌眯起眼睛继续追问:“那钱是不是都得马上结清的?”
司机点头强调,“必须得现结,不然矿场院子连车都出不去,根本堵死了。”
“好嘞,哥们,你忙你的。”张斌转身哼着歌,径直上了车,一脚油门打了个方向,车头调了个弯,缓缓驶离。
回到饭店的包间里,张斌兴奋地对王平河说:“平哥,别等了,就今晚下手!现在矿上三十多辆大货车在拉矿石呢,我刚刚打听了一圈,生意火爆时一天能毛利几千万,流水得破百万没啥问题!”
大帅在旁边带着疑惑补充:“我这人啥也不懂,斌哥安排啥就干啥。不过我有个小意思,斌哥我昨天还问过一件事。”
“什么事?”张斌正色问。
大帅挠了挠头,大声说道:“这活儿干完了,能不能给我买身合体点的衣服?”
张斌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好了,集团将来成立了,你肯定是我们的保安队长,管得住场面。”
小军子忍不住插嘴问:“那我呢,斌哥,我能干啥活啊?”
“不急,你就是咱部门经理。”张斌笑着拍板。
张斌看向王平河,眉头带笑,“你看,我们公司的雏形已经慢慢成型,大家的干劲儿都爆棚了。”
王平河也被这股热情带动,声色俱厉地说:“走!晚上六点多,我们就直接过去!”
张斌调侃道:“平哥你还真不着急?现在白天大大咧咧的去,哪有行,咱得等晚上天黑。”
王平河点了点头,关上门沉声说道:“我们得先规划好,去的时候谁都别报号,最好把脸都遮住,免得被人认出来。”
小军子立刻建议:“那要不咱们买帽子,再带上口罩?”
张斌一拍桌子,爽朗地说:“军子这主意真靠谱,大帅,你们几个马上去买。”
王平河紧接着补充:“到了矿上,先直奔办公室,有人反抗就开打。没人惹事就直接拿钱不拖拉,谁也别恋战。”
大家一听,全都点头表示赞同。
傍晚五点多,他们买了六顶帽子和六条可以套头的围巾,五点半准时集合上车,朝矿场踏上路程。
两辆车在矿厂附近停了下来,等到六点半,夜幕完全降临。
六人把五连发的花生米子弹装满弹匣,猛打方向盘冲入矿区。车停稳后,他们直奔那间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天色黑暗,地下的人都忙得焦头烂额,没人在意这群人。
找得稳准狠,他们径直摸到经理办公室门前。门一开,六人闪电般地冲了进去。
屋里,会计正埋头算账,经理悠哉看电视,听到动静回头,“买矿石吗?今天基本结账了,明天再来。”
王平河一把抽出五连发,豪迈地站到经理跟前。经理吓得立刻站直身子,“你们这是干什么?”
王平河咬牙切齿道:“俏丽娃,别乱动,也别喊人。”
众人扫视一圈,房里没见保险箱踪影。
王平河又狠命顶了顶经理的脑袋,“说,钱到底藏哪了?”
经理的脑袋已经快撞墙了,惊恐地回道:“什么钱啊,哥们?”
“卖矿石收上来的钱!”王平河咆哮。
经理急忙辩解:“钱都被老板拿走了,我这儿就负责正常运转。”
王平河凶神恶煞:“俏娃你不说清楚,我就打爆你脑袋!难道你真以为我是在耍你?”他话音刚落,朝天花板猛按一发子弹。
经理“哎呀”一声惊叫,本能地朝墙角冰箱瞥去。
冰箱底部堆了几个大黑袋子,乍一看,好像都是装着食材似的,根本没人会想到里面躺着的是一笔巨款。
王平河指了指那些黑袋子,沉声道:“上去瞧瞧!”
小军子几步跑了过去,打开袋子一瞧,愣了一下,正要大声招呼王平河,话咽了回去,低声说道:“王总,里面全是钱!”
王平河挥了挥手,淡淡地说:“拿走,别墨迹!”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凑过来帮忙搬钱。大帅打开冰箱,眼睛顿时瞪大,满脸震惊——这冰箱里居然全是厚厚叠叠的钞票。
钱全收拾好后,小军子进来说:“王总,够了,咱们走吧!”
王平河点点头,脸色冷峻地对经理说道:“今天咱们不动手打人,纯粹是来取财的。要是你敢喊叫,我手起刀落!”
话音刚落,王平河径直迈出办公室,转身上车。
院子里,两辆车灵活调头,一辆虎头奔,一辆桑塔纳,迅速驶出矿区,扬长而去。
路上,王平河眉头微皱,心里满是疑惑:“就这么轻松??他们平时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张斌笑呵呵地说:“谁管得了这么复杂?结果是咱们抢到了,难道不香吗!”
矿上办公室里,经理一脸茫然,过了好一会儿,惊魂未定地问着那脸色苍白的会计:“难不成这老板跟我俩开玩笑玩呢?”
会计白了他一眼,斩钉截铁地说:“闹着玩?别逗了,钱被抢了,你赶紧给成哥打电话汇报!”
经理依旧不明所以:“矿上我干了五六年,从来没听过有人来抢钱这档子事!”
会计不耐烦地瞪了眼:“你有没有遇到过不重要,钱是真的被抢走了,快点打电话告诉成哥!”
王平河他们回到中山,租了酒店开了几间房。所有钱堆在地上,大家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兴奋得冒火。
六个人边喝边数账,足足忙活到半夜才结束。最终加起来足有二百八十万,几人一边坐地儿一边大笑。
张斌笑着说:“平哥,这就是咱们的第一桶金!明儿我就在中山找铺面开张。”
王平河问:“斌子,你觉得这钱够用吗?”
张斌邪魅一笑:“不够有啥怕的?有人愿意出钱,咱再冲一波就是了。”
“哈哈,能行!”
他们几个人抢了人家的钱,连担心被人找上门的影子都没。分赃时,每人先拿了五万,其余的留着做集团启动资金。
等老成子接到经理电话时,也懵了,“抢劫报号了?叫什么名字?还真有人敢跑咱矿上抢钱?”
“有人报了号,叫王总。还有线索,两辆车,一辆虎头奔紧跟一辆桑塔纳。”
“抢了多少钱?”
“大概二百七八十万!”
老成子狐疑地说:“会不会是老王跟我开玩笑?等我打电话问问他们。”
他打了几通电话给几个姓王的老朋友,结果没人承认。
这下老成子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妙。他能管矿场十多年,实力足,保镖也多得有二十多个。当晚,他带着手下兄弟,火速赶回矿厂。
经理满脸心虚,上前打招呼:“成哥。”
老成子没说废话,先朝他脸上招呼了几巴掌,随后冷声吼道:“你给我跪下!”
“成哥,我跪,我跪。”经理连忙跪倒。
老成子扫视护矿队一圈,怒喝:“我这矿一年花那么多钱养你们,不要脸的全给老子跪下!”
三十多个护矿队员应声跪地。
他狠狠说道:“我这钱找不回来,立刻撕掉你两条腿。你跟经理全给我查个水落石出,我倒要看看,哪个王总有胆量,敢来咱矿抢钱!”
老成子这回可真是动静大了,他同时叫来了黑白两道的兄弟们,打了几十个电话,把事情详详细细地讲了个遍,这无疑就是发出了个江湖通缉令。
他的矿场被人抢了,这消息立刻在社会上炸开了锅。谁都知道,就算是那些地头蛇级别的大哥,也很少有人敢轻易招惹开矿的家伙。简单来说,只要开了矿,那人黑白两道都能吃得开,资源丰富,说白了就是有求必应,底气十足。
老成子心里也犯嘀咕,满大连从来不论是那些落魄老混混,还是现在风头正劲的头目,根本没人敢不给自己点面子。结果居然有人敢大摇大摆跑他矿上抢钱,这简直就是找死。
随后,老成子又给大连承sir公司的赵经理打去电话,“赵哥。”
“喂,成啊,什么事?”赵经理声音中透露着关心。
“哥们,我矿被人抢了。”老成子语气带着一丝急切。
“别闹了,谁敢抢你矿?你开玩笑呢吧?”赵经理半信半疑。
“我没骗你,三百多万现金,全被抢光了。帮我查查,有个叫王总的,说话带大连口音。他们一共六个人,开着一辆奔驰和一辆普桑。”
“三百多万?这数字太吓人了。”
“没错,我这一个月的血汗钱就这么没了。”
“放心,我马上安排人查这事。”
老成子挂断电话,脑袋里一夜没法安宁。现在这社会还会真有人像土匪一样明目张胆地抢矿,真是不可思议,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这事像荼毒般迅速在江湖上传开,传得沸沸扬扬。段福涛吃饭时无意中听到了这个风声,心里纳闷,谁会这么胆大,居然敢动老成子的矿场。饭桌上的朋友提醒道:“三哥,你不是一直想认识成哥么?要是你能帮他捉到凶手,那可牛了!成哥一年赚上亿,和你家合作,绝对是强强联手。”
段福涛点点头,苦笑说:“确实是,但哪里去找他们呢?难度挺大。”
“难度?没那么复杂,他说叫王总,人开奔驰,这条件一下就把范围缩小了。”
段福涛摸着下巴思索:“我身边没姓王的人啊……奔驰车也没听说有。”
话没说完,他忽然停住了。
身边人马上问:“三哥,想起谁了吗?”
他连忙摆手:“没有,真没想到是谁,这事我帮不上忙。”
又有老板凑嘴:“三哥,我记得谁不是姓王吗?”
段福涛不耐烦地回:“谁啊?谁姓王?我身边没一个!”
“你想想,我好像听说……呃……”
段福涛气急败坏地吼道:“别喝酒了,我和你熟啊?!”
被骂的老板懵了:“三哥,我没说啥啊。”
段福涛冷冷说:“你能喝酒好好喝,不能就走开。我本来就看你不顺眼,明天就跟二哥说,不和你签合同了,别再来烦。”
那老板懂事地闭上了嘴。
段福涛脸上逐渐显现出不安,包间里心里难受得像扎了针,迫不及待又呆了二十分钟后,离开了那儿。
他快步上了车,才坐稳就对司机挥了挥手,“赶紧回集团。”
路上,段福涛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平河,喂,平河?”
电话里传来王平河爽朗的笑声,“哎,三哥,嘿嘿,三哥!”
段福涛问:“是不是喝多了?”
“没多少,今天大家聚聚高兴。”
“你在哪儿?”
“我在金丰酒店啊!”
“行,等我,我马上过去!”段福涛一边说,一边让司机飞奔往金丰酒店赶去。
到了酒店,推开王平河的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地上散落一地的熟食包装袋,还有一些没拆封的小零食。
段福涛走了进来,绕过满地的包装袋,指着墙角堆着的几个黑色袋子问:“这几个袋子里装的是啥东西?”
张斌笑嘻嘻地回应:“三哥,这事儿你别问,咱不能告诉你。对了,三哥你文化挺高的,帮咱们集团起个名字呗?”
“起个啥名字?”段福涛皱眉问。
“给咱们集团起个响当当的名字嘛。”张斌转头看王平河,“平哥,行不行,让三哥给集团起个名字?”
王平河也凑热闹说:“三哥你知识渊博,这名字你肯定起得好。”
段福涛瞪了他们一眼,忍不住大声骂道:“你们让我起名字?我才不搭理你们呢!”
两人被骂得愣住了,“三哥,你这一进门咋就骂人了?”
段福涛转身把门关上,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大帅身上,“你是谁啊?”
大帅抿嘴打了个酒嗝,半眯着眼答道:“我是保安部部长。”
老杰子摆摆手说:“斌哥说了,以后集团秘书都归我管。三哥,我认识你,你是平哥的大哥。以后你看中哪个秘书,跟我说一声。”
段福涛对他们没理会,只是向王平河招了招手。
王平河酒意未消,摇摇晃晃走过来问:“三哥,怎么了?”
“你给我老实交代,昨天你们到底干了啥?”
“哪有干啥,咱不就是喝酒吗?”王平河醉醺醺地说。
段福涛指了指地上的黑袋子:“这里面是不是装钱?”
“对,是钱!”王平河咧嘴笑着。
“这钱哪来的?”
“捡来的。”
段福涛怒喝:“你他妈说实话行不行?你知道外头现在情况有多紧张吗?告诉我,这事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王平河揉了揉脸,没有回答。
“我不问了!”段福涛气急败坏,转头质问张斌,“斌子,你敢不敢说实话,这事到底是不是你们干的?”
张斌有些心虚,指了指王平河,“三哥,我是不知道,问问王总吧。”
段福涛听后,激动地抓住王平河的手臂,“真是你干的吗?”
王平河挤出一抹笑容:“三哥,我也不好意思直接跟你借钱,所以就去老成子的矿上拿了点。他那儿钱多,二三百万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段福涛看向张斌,语气严厉,“平河喝了酒胡来,这时候你怎么不管管他?”
张斌叹气:“三哥,我管也没用。我们也想走上正道,不想一辈子混社会。”
段福涛气愤地骂道:“这算啥正道?你们干的这些事儿,连流氓都不如!”
王平河辩解:“三哥,我们也是想往上走啊。你知道咱们抢这钱干嘛吗?”
段福涛冷冷说:“我不管你们干什么,缺钱就直说,别瞎搞!”
“这次用的钱多,要开集团。”张斌补充道。
“开什么集团?”段福涛好奇问。
“先别管叫什么集团,咱先买栋楼。至于后面怎么干,慢慢研究。”张斌说。
段福涛摇头,“你们俩真够大胆。行了,别废话了。赶紧收拾,我连夜送你们走,趁机出去躲一阵子。”
王平河问:“三哥,你什么意思?”
段福涛大声吼:“外面已经炸锅了,连我都听说了这事儿闹得多大!你们不懂老成子的实力,现在有一百多伙社会人在找你们!王总你那奔驰六百车,现在全社会都在盯着这两条线索找你们呢!”
王平河冷笑道:“那算我真红了眼。一百多号社会闲散人员,又能有多大能耐?明天我就放话出去,说是我王平河干的,这又能把我怎么样?”
张斌趁机举手插话:“还有我,也算是和平哥的帮手,一起干的。”
大帅也不识抬举,跟着起哄:“还有我,保安部经理也算参与了。”
段福涛皱眉制止:“能不能别这么乱说话,先把正事讲完!”他转向王平河,语气坚定,“听三哥的劝,先出去避一避。”
王平河倔强地摇头:“我才不躲!躲什么?想找我们的人,尽管来吧!”
段福涛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喝醉了?”
王平河摇头否认:“我没喝醉,现在头脑清醒得很。事儿我敢干,还怕谁来找我?”
段福涛严肃地说:“白道那边已经知道了这事,市阿sir公司经理已经下令要整你们。平河,听三哥一句,别冲动,死也不能这样死!你现在名号响亮得很,将来难道还怕没钱赚?”
王平河不屑地回道:“三哥,这事你别C心。跟你说,谁找我我都不怕,我就等着呢。”
段福涛语重心长地劝:“好歹算我求你了,行吗?平河,我一会儿会把那些钱拿走……”
张斌忽然走过来,重重拍了拍段福涛的肩膀,“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让咱们继续创业了?”
段福涛吓得一激灵,转头怒道:“你能不能让三哥把话讲完?”
张斌毫不客气地回答:“三哥,这钱咱们是拼了命才抢回来的,你说拿就拿吗?”
段福涛解释:“斌子,再听我说。我打算把钱先还回去,再找到人把这事儿化解掉。无论你们花了多少,我全都补上。”
王平河拍拍段福涛肩膀,示意张斌等人离开,“斌子,你带大帅、军子他们到隔壁屋里去待会儿,我和三哥说点事。”
张斌等人出去,关上门后,王平河看向段福涛,坦言:“三哥,我得跟你说说心里话。昨晚喝酒的时候,咱们几个还把这事当成笑话,但喝着喝着越聊越有味,最后把我也拽进来了。今儿一早清醒了,琢磨这事儿还真挺靠谱。过去几年抢矿的案子不少……”
段福涛摆摆手打断,“别扯概念,人家抢的是矿,咱们不是去矿场抢钱。”
王平河一挥手,“管不管得了概念我不管,但你现在就是怕老成子的势力大,我打不过他。三哥,我问你,老金头名声难道不响吗?徐老五难道没有背景?”
段福涛叹气道:“这能一样吗?老成子背后开矿,一句话能让你们全军覆没。你知道围绕这矿厂每年死多少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