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水产批发市场，冷气裹着腥气扑在脸上。李飞蹲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一手按住活蹦乱跳的海鲈，另一手抄起刀，三下两下，去鳃、破肚、刮鳞，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这手活儿，他十二岁就学会了。
没人想到，《狙击生死线》里那个盯住瞄准镜能憋气两分半的狙击手，如今蹲在菜市场东门第三排的鱼摊前，围裙上溅着水珠和银鳞，指尖裂着几道小口子，跟旁边老大爷讨价还价时，嗓音还带着点军旅剧里没卸干净的沉劲儿。
他母亲就在旁边坐着，白头发挽得整整齐齐，穿件洗得发灰的蓝布衫，手里捏着把旧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不是瘫着，也不是闲坐着，是真在干活——给顾客挑鱼眼、捏鱼鳃、看鱼肚皮是不是泛白。摊子不大，七八个泡沫箱，但每天清早六点开张，下午三点收摊，雷打不动。李飞说，妈不让他替她搬货，“我搬得动，你搬得慢”，她这么讲，语气像当年训他系错军装风纪扣。
这摊子，其实是李飞初中辍学后帮母亲摆的第一个摊。那会儿他连算术都掰手指，却能一眼看出鲳鱼肚皮发黄、鲫鱼鳃盖发暗。后来他跑去南京艺术学院念书，母亲把卖鱼攒的三万八存成定期，连本带息全塞进他行李箱，就一句：“别嫌丢人，咱挣的是干净钱。”
2023年冬天，李飞从北京回来，没开发布会，没发长文，就拎着两盒润喉糖和一包冻干海参，站在家门口喊了声“妈，我回来了”。经纪人给他打电话问是不是抑郁了，他笑着说：“没抑郁，就是不想再演别人了。”
现在他短视频账号里最火的一条，是他蹲着给一条石斑开膛，镜头晃得厉害，背景音是菜市场此起彼伏的吆喝。底下有条评论说：“演戏演得再好，也不如这刀下去鱼肚里那股子热气真实。”他点了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