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开着她那辆半旧的 SUV 拐进小区地下车库时,车载广播刚好播到娱乐八卦,主持人用戏谑的语气聊起 “姐弟恋里的现实陷阱”,末了还意有所指地提了句 “一方图财一方图貌,到最后往往是一地鸡毛”。她扯了扯嘴角,没当回事,可刚锁上车门,就听见拐角处两个保洁阿姨的闲聊声。
“你说咱们小区那个林老板,就是开美容连锁的那个,找的小男朋友是不是有点太年轻了?听说才 28,比她小六岁呢。”
“可不是嘛,我前几天看见那小伙子开着林老板的大奔去奢侈品店,估计是花她的钱呢。这男的看着人模人样,其实就是图人家的钱,林老板呢,估计就是图人家年轻长得帅,各取所需罢了。”
这话像小石子砸在林晚心上,硌得慌。她没出声,悄悄绕开了,可那几句议论却在脑子里盘旋了一路。
林晚和江辰的认识,其实挺偶然的。去年秋天她公司拓展新业务,连续熬了半个月的夜,颈椎病犯得厉害,朋友介绍她去一家私教工作室做康复训练,江辰就是那个工作室的负责人,也是她的专属教练。
初见江辰时,林晚没太在意。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运动服,身形挺拔,眉眼干净,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个浅浅的梨涡,看着确实是招人眼的模样。但林晚见过的俊男靓女不少,没往别的地方想,只专心做康复。
江辰和她想象中的健身教练不一样,不油滑,话不多,但特别细心。她第一次做牵引的时候疼得脸色发白,江辰没有硬来,而是放慢节奏,还变着法找些轻松的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从天气聊到绿植,再到她公司前台摆的那盆绿萝,分寸感拿捏得极好。
训练到第三周,林晚的颈椎好了大半,也和江辰熟络起来。她知道了江辰大学学的是运动康复,毕业后没进大医院,反而自己凑钱开了这家小工作室,为了凑启动资金,还把父母给他准备的婚房首付都投了进去。工作室刚起步,客源少,他既是老板又是教练,常常忙到凌晨才回家。
有天晚上林晚加完班去工作室做收尾训练,到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江辰正蹲在地上吃泡面,工作室的灯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光打在他身上,显得有点落寞。看见林晚,他赶紧把泡面碗收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笑:“刚忙完,还没来得及吃饭。”
林晚心里忽然有点软,脱口而出:“别吃泡面了,我请你去吃点热乎的。”
江辰愣了愣,没推辞,跟着她去了附近的家常菜馆。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多,林晚说了自己创业的难处,从最初只有一个小门店,被同行挤兑,被客户刁难,到现在做成连锁,中间的苦只有自己知道;江辰也说了他的坚持,他想让更多有运动损伤的人得到专业康复,不想为了赚钱去搞那些花里胡哨的课程。
那顿饭吃完,两人之间的氛围忽然变了。再见面时,江辰看她的眼神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林晚也发现,自己会下意识地留意他的动向,会在看到他因为谈成一个客户而开心大笑时,跟着嘴角上扬。
捅破那层窗户纸是在跨年夜。那天林晚公司办年会,被客户灌了不少酒,散场后冷风一吹,胃里翻江倒海。她没叫代驾,也没给助理打电话,鬼使神差地拨了江辰的号码。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江辰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林姐?怎么了?”
“我在…… 我在公司楼下,有点不舒服。” 她的声音发飘,带着酒气。
不到二十分钟,江辰就骑着电动车赶来了。冬夜里的风像刀子,他却只穿了件薄外套,额头上还冒着汗。他把头盔套在林晚头上,小心翼翼地扶她坐上后座,叮嘱她抓牢自己的腰。电动车慢慢驶在空荡的街上,林晚靠在他背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和洗衣液混合的味道,莫名觉得安心。
到了林晚家楼下,江辰扶着她上楼,刚进门,林晚就忍不住吐了。她狼狈地蹲在卫生间,江辰没嫌脏,默默给她递水、擦嘴,又把地上收拾干净,还煮了杯蜂蜜水。等林晚稍微缓过来,才发现江辰的外套袖子沾了不少污渍,他却浑然不觉,只轻声问:“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那天晚上,江辰没走,在客厅的沙发上凑活了一夜。第二天林晚醒过来,看见餐桌上摆着温热的粥和小菜,心里那根弦彻底绷断了。她走到客厅,看着刚睡醒的江辰,深吸一口气:“江辰,我好像喜欢你。”
江辰的眼睛亮了,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林姐,我也是,我喜欢你很久了。”
他们在一起的消息,最先告诉了林晚的姐姐林静。林静比林晚大五岁,一直操心她的终身大事,可听到江辰比林晚小六岁,还只是个开小工作室的教练时,当即就沉了脸:“小晚,你别糊涂!他比你小这么多,事业又没起色,你是不是被他的长相迷惑了?他图你什么?图你年纪大还是图你有钱?”
林晚急着辩解:“姐,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很踏实,工作室只是刚起步。”
“踏实能把婚房首付都投进去?” 林静根本不信,“我看他就是想走捷径,靠你翻身!你这些年赚的钱不容易,可别被人骗了。”
林静的话,林晚没往心里去。她相信江辰,就像相信自己当初创业能成功一样。
可外界的议论,却没那么容易忽略。他们在一起后,经常一起出门,江辰会开着林晚的车送她去公司,会陪她去逛超市,有时也会去她的美容连锁店帮忙。很快,店里的员工、小区的邻居,甚至林晚的一些同行,都开始有了闲话。
有人说江辰是软饭硬吃,靠着林晚的关系才让工作室有了客源;有人说林晚一把年纪了还老牛吃嫩草,就是看上江辰的脸;还有更难听的,说他们俩一个贪财一个好色,根本走不长远。
这些话传到江辰耳朵里时,他正带着学员做训练。学员的家长半开玩笑地问他:“江教练,听说你找了个有钱的女朋友,以后是不是就不用这么辛苦当教练了?”
江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没解释,只是摇了摇头,继续指导学员。可那天训练结束后,他坐在工作室的椅子上,闷了很久。
林晚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是在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江辰话少了,眼神也有点躲闪,林晚给他夹菜,他才勉强笑了笑。
“怎么了?是不是工作室出什么事了?” 林晚问。
江辰摇摇头,沉默了半天,才低声说:“没什么,就是…… 今天有人问我,是不是图你的钱。”
林晚心里一揪,放下筷子握住他的手:“别听他们胡说,我们俩的事,跟别人没关系。”
“可我怕影响你。” 江辰的声音有点涩,“我知道我现在没什么本事,给不了你像样的生活,还让你被人说闲话。”
“江辰,” 林晚认真地看着他,“我当初创业的时候,也有人说我肯定做不起来,可我做成了。你的工作室也是一样,只要你坚持,肯定会越来越好。至于别人的话,咱们不用管。”
江辰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里的郁结散了些,点了点头,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为了证明自己,江辰更拼了。他每天五点多就起床去工作室,研究新的康复课程,跑遍了市里的医院和社区做推广,还自费去外地参加专业培训。林晚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想帮江辰一把,比如给他介绍些客户,或者投资他的工作室扩大规模,可每次提出来,都被江辰拒绝了。
“我知道你是好心,” 江辰认真地说,“但我想靠自己的能力把工作室做起来,不然别人更会说我是靠你。等我真的撑不住了,再找你帮忙,行吗?”
林晚拗不过他,只能由着他,只是私下里会悄悄帮他留意行业动态,把有用的信息整理好给他。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了大半年,江辰的工作室慢慢有了起色,客源稳定了,还招了两个新教练,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连轴转。林晚的美容连锁也开了第五家分店,事业更上一层楼。他们俩的感情也越来越稳定,甚至开始商量着订婚的事。
可就在这时,一场意外打乱了所有节奏。
林晚的第五家分店刚开业不久,就被人举报说用了劣质产品,导致顾客皮肤过敏。消息一出,媒体蜂拥而至,网上的负面评论铺天盖地,几家老店的客源也开始锐减。林晚赶紧派人去查,结果发现是竞争对手恶意陷害,不仅换了店里的产品,还买通了顾客作伪证。
为了澄清真相,林晚需要找专业机构做检测,还要请律师打官司,可这两项都需要一大笔钱。她的公司流动资金大部分都投在了新店上,一时间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林静劝她把房子抵押出去,可林晚知道,一旦抵押,要是官司输了,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那段时间,林晚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根,每天都要应付媒体和客户,回到家还要处理公司的烂摊子,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江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每天都给她煲汤,陪着她熬夜,可除了这些,他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这天晚上,林晚又在公司忙到凌晨,江辰来接她回家。车上,林晚靠在座椅上,疲惫地说:“要是再凑不到钱,分店就得关门,甚至整个连锁都得垮掉。”
江辰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沉默了一路。到家后,他忽然对林晚说:“你别担心,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林晚苦笑了一下:“你能有什么办法?你的工作室刚有起色,根本没多少积蓄。”
江辰没解释,只是摸了摸她的头:“你先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明天就有消息了。”
林晚以为他只是安慰自己,没放在心上,可第二天中午,江辰就拿着一张银行卡来找她,把卡塞到她手里:“这里面有八十万,你先拿去用。”
林晚愣住了:“八十万?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把工作室转让了。” 江辰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只是卖了一件不值钱的东西。
“什么?” 林晚的声音都抖了,“你疯了?那是你的心血,你怎么能说转让就转让?”
“工作室没了可以再开,可你的公司不能垮。” 江辰看着她,眼神很坚定,“我查过了,八十万刚好够你做检测和请律师的费用。你放心,等这件事过去,我再重新开一家,肯定比之前的还好。”
林晚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握着银行卡,手都在抖:“江辰,你怎么这么傻?那是你奋斗了好几年的地方啊。”
“在我心里,你比工作室重要。” 江辰帮她擦去眼泪,笑了笑,“再说了,我还有手艺,去哪都饿不死。”
林晚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哭了起来。那些天压在她心头的委屈和压力,在这一刻全都释放了出来。
有了这笔钱,林晚很快就找了专业机构做了产品检测,又请了最好的律师。检测报告证明店里的产品都是合格的,律师也找到了竞争对手陷害的证据。真相大白后,媒体开始反转报道,顾客也渐渐回流,她的公司不仅没垮,反而因为这次危机处理得当,口碑更好了。
事情解决后,林晚第一件事就是想帮江辰把工作室赎回来,可江辰却说:“不用了,我转让的时候就签了协议,不能反悔。不过我找到了新的方向,我之前认识的一个医院康复科的主任,想请我去他们科室当主管,薪资待遇都不错,比开工作室稳当。”
林晚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有负担,心里又暖又疼。她拉着江辰的手说:“等过段时间,我们一起开一家更大的康复中心,我投资,你当负责人,咱们一起干。”
江辰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 林晚笑着点头,“不过这次,不许再跟我客气了。”
可就在他们准备规划新的康复中心时,又一场风波来了。
林晚的一个远房亲戚,在一次家庭聚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江辰是为了钱才帮林晚,还说他转让工作室是演的戏,其实是林晚私下给了他更多的钱。这话很快又传到了外面,甚至有人拍了江辰去医院上班的照片,配文说 “软饭男成功上位,靠着富婆进了大医院”。
这次,连林静都有点动摇了,她找到林晚,皱着眉说:“小晚,你真的了解江辰吗?他要是真图你的钱,你可就亏大了。”
林晚还没来得及解释,江辰就先找到了林静。他没带任何东西,只是拿着一沓文件,放在林静面前。
“林姐,这是我转让工作室的合同,还有我去医院应聘的简历和考核成绩。” 江辰的语气很平静,“我和林晚在一起,从来没花过她一分钱,她的车我只是偶尔帮她开,每次加油都会自己付钱;她给我买的东西,我都折算成现金还给她了。这次工作室转让的钱,是我自己的全部积蓄,没有用她一分钱。”
他又拿出一张银行卡:“这是林晚之前想投资我工作室的钱,我一直没动,现在还给她。我喜欢林晚,是因为她善良、坚韧,不是因为她的钱。我知道我现在还不够好,但我会努力,给她一个安稳的家,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林静看着桌上的文件,又看着江辰真诚的眼神,半天没说话。她拿起合同翻了翻,发现上面的转让金额确实是江辰工作室的全部估值,而且收款账户是江辰自己的,和林晚没有任何关系。她又看了医院的考核成绩,江辰的分数在所有应聘者里排第一,确实是凭实力进去的。
“是我误会你了。” 林静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不少,“以后好好对小晚,别让她再受委屈。”
江辰点了点头,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这场风波过去后,再也没人说江辰贪财、林晚好色了。反而有人开始羡慕他们的感情,说他们是真心相爱,能共患难也能同甘苦。
半年后,林晚和江辰一起开的康复中心正式开业了。康复中心选址在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