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生日,宋威龙在微博分享了动画电影《心灵奇旅》的截图。电影讲的是位中年音乐教师乔伊的故事。
他在历经生死后,终得所愿,加入爵士乐队,但一场演出散场后,乔伊却略显失落。乐队的成员给他讲了一个关于“身在其中却不自知”的寓言。
年轻的鱼执着寻找“海洋”——一个更伟大、更广阔、更深刻的目的地;而年长的鱼告诉它,它早已在海洋里,只是因为太习以为常,反而看不见。
一年过去后,宋威龙说:“今年看来,我已经逐渐看到那片海洋了。”
和自己较劲的那些年
宋威龙出生在大连,幼时到少林习武,年少时北上追梦,他和所有年轻人一样经历孤独与未知的惶恐。
2016年,他初露头角。但那段时间里,宋威龙却总是开心不起来。他说,自己是新人,又非科班出身,一到片场就会感到压力,不知道怎样才能做个优秀的演员。
而剧组对他而言,是一场场宴席,相聚难得,但难耐别离。那几年,他反复提到一个词:安全感。
宋威龙曾经在采访里坦陈,自己喜欢开着电视入睡,或一边卸妆一边和家人视频,只为了“有人陪着”。那能给他力量。
四年后,当生活和工作节奏渐渐稳定,他带来了两部自己的代表作。《下一站是幸福》里的元宋,与他本人截然不同:明亮、主动、表达直接。《以家人之名》里的凌霄,则敏感、克制、谨慎——角色的底色与宋威龙的成长经历相似。
他说,自己也有一段时间和凌霄一样的心思“重”。“我身体里有(凌霄)的一部分。所以也是一种缘分。”
之后,他没有选择趁势上扬,而是放慢脚步,重新找到节奏。松弛不是天生的,而是在不确定和怀疑中,一点点学来的。
他对演戏的态度也比从前松弛了很多,会用三个词形容现在:不错、享受、随心。
待播的《骄阳似我》,宋威龙演得特别用心,也特别期待上线的那天。这是根据顾漫小说改编的剧集,他回想起拍摄过程,有许多难忘的名场面。而角色的悲喜,也让他获得不少新的体悟。
因为角色,宋威龙到了长白山,还学会了滑雪的新技能。
在演员的职业中慢慢找到位置,孤独的时刻变少了。他不再频繁提起“打架”“对抗”“安全感”这样的词,“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按他的说法,早前和自己对抗,偶尔表现出的纠结状态,现在看来都是必经的过程。或许未来还会再出现,但和过去不同的是,他已经做好准备,学会接受,学会在工作和生活上松弛下来,轻松随心。
他特别想尝试一个“颠覆性”的角色——那会是完全不同的自己。
工作之外,他也找到新的节奏:累了就睡,开心的话就吃一顿好的来庆祝。烦躁时换个角度看事情,让自己快乐。
从故事里找到方向
作为演员,宋威龙始终把判断的起点放在“故事本身”上。
“人本来就很多面”,他不刻意制造反差,也不强迫自己“走出角色”,只是顺着角色的脉络和当下的直觉,让人物在自己的身体里慢慢长出来。
回望成为演员的这条路,宋威龙说不清是选择还是巧合。“有可能是命中注定吧。”他笑着说,像是在接受一件水到渠成的事。
最近一个月,他在工作与休息之间保持着还算顺畅的节奏,也抽空补了很多过去想看但没看的电影。提起印象深刻的瞬间,他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是少年时代的画面。
宋威龙提及起许多细碎,但真实的记忆:少林寺的清晨、早些年和自己“打架”的纠结。它们都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让他后来慢慢学会接受情绪的反复。“真正的和解,就是允许它们存在。”
至于作为公众人物的那些杂音,宋威龙会以一种平和的心态去看待这些事情。他说,“有的时候改变不了世界就改变自己”。
采访中,提及过一个选择题,让宋威龙在有趣的灵魂、过人的智慧,与好看的皮囊间选择放弃一项。他说,自己愿意放弃“过人的智慧”,他觉得“大智若愚,或是简单一点挺好的”。
在表演上,他明白自己还有所不足,“在现场,是个更依赖直觉的演员”,需要导演张弛有度的指导——既能放手,也能在关键时刻给一个明确的方向。
生活里,他也试着培养新的习惯。“每当烦躁或者情绪阴暗的时候,我会换一个角度,用乐观的方式去看待,会好很多。”
而在成为演员之前,宋威龙有过很多想象:探索大自然、接触动物、做体育相关的工作。“但现在想想,好像也都是顺着走来的,都是缘分。”
回到《心灵奇旅》的寓言故事。想来,人常常忽略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把正在经历的世界当成理所当然,我们追寻的“远方”,或许正是当下的生活本身。
而宋威龙口中的“海洋”,不是成就,也不是声量,而是在演员最难抵达的那块地方——清楚地看见自己。
他正在学着,看清属于自己的那片海洋。十年,或者在更远的未来,他所希望的不是别人如何看待自己、记住自己,而是宋威龙能够喜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