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苏晚晴被歹徒绑架囚禁三年,第99次逃跑自救终于成功,得以回到未婚夫沈宴辞的身边。
可回来的第三个月,苏晚晴却在沈宴辞的保险柜中看到两本结婚证和一张结婚请柬。
【新郎:沈宴辞,新娘:林薇薇。】
婚礼举办时间,就是今天!
一时间,苏晚晴如遭雷击,耳边只剩下尖锐的轰鸣。
京圈内人尽皆知,苏晚晴是沈宴辞恨不得用性命来宠爱的女人,是他心里永远的白月光。
而林薇薇,
只不过一个在她被绑架期间,沈宴辞找来缓解痛苦的替身,甚至于在她重新回到沈宴辞身边的第一天,沈宴辞就毫不犹豫地把林薇薇送出了国。
但此时此刻,这两本结婚证和结婚请柬就像是一记耳光似的重重地甩在苏晚晴的脸上!
为什么沈宴辞要说谎骗她!
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是沈宴辞的消息,
【乖乖,我这两天出差,不要太想我,等我回去的时候好好补偿你,我最爱你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是一秒钟都离不开你。】
如果苏晚晴没有看到结婚证和结婚请柬的话,
她一定会因为这爱意满满的告白而雀跃。
但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傻的可怜!
林薇薇不仅没有被送走,甚至还和沈宴辞领了证,在今天举办了婚礼!
苏晚晴抱着最后一点希冀,做了长时间心理建设,鼓起勇气暂时克服被绑架的PTSD,根据结婚请柬上的地址打车去了酒店。
到达现场时,正好赶上婚礼的仪式。
苏晚晴站在角落里,亲眼看着自己的未婚夫牵起了另外一个女人的手,笑着接受所有亲朋好友的起哄和祝福,一步步走向舞台的正中央。
在苏晚晴目眦尽裂的注视中,
沈宴辞单膝跪地,捧上了沈家的传家/宝戒指,他深情款款地说:“薇薇,以后你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下一秒,
林薇薇害羞地点头,幸福地看着沈宴辞将那枚戒指亲手戴进她的无名指,
“我也爱你。”
多么幸福的一对璧人啊。
而苏晚晴捂着嘴极力掩盖自己哭泣的声音,躯体化反应随之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她的胸口像是被压住了千斤重的巨石,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试图缓解。
林薇薇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那她呢?
她算什么?
他明明说过那枚传家/宝戒指是属于她的!
苏晚晴苦等到仪式结束,趁着沈宴辞陪着他的好兄弟去包厢换礼服时,她急急忙忙想要追上去问清楚事情原委,却透过没关紧的包厢门,听到了他和他兄弟的对话,
他兄弟担忧地问,
“你又是领证又是大张旗鼓地举办婚礼,你就不怕苏晚晴会知道这件事吗?”
沈宴辞沉默了几秒钟,笃定地说:“她因为那场绑架患上了PTSD,连门都不敢出,只要我封锁消息,她不会知道的。等过段时间我定制一本假的结婚证,再叫几个好朋友举办一个小型的家庭婚礼,应该就已经足够搪塞她了。”
他兄弟百思不得其解:“你不是爱苏晚晴入骨吗?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娶别的女人。”
空气沉寂了几秒,沈宴辞无奈垂眸开口,
“沈家家规,只有完璧之身才能嫁进沈家。晚晴被绑架整整三年!你觉得那些凶残好色的歹徒会放过她吗?我甚至不敢去问,她到底在这三年和多少男人发生过关系!她根本没有嫁进沈家的资格。”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
“就算我愿意为了她违抗家规,排除家族长辈的反对让她光明正大嫁给我,你觉得那些无良媒体会放弃炒作这个话题吗?堂堂沈氏集团总裁娶一个不知道被多少个男人玩烂的女人,到时候不光是我会颜面扫地,就连晚晴也会陷入舆论风波,她受不了这种刺激,得不偿失。”
好一个“没有嫁进沈家的资格”,
好一个“被多少男人玩烂的女人”,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剑,深深插进苏晚晴的胸膛,她扶着墙才堪堪站稳身体。
苏晚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话竟然会从她最深爱的男人口中说出来。
“我爱苏晚晴,但我也承认在这三年的相处中我已经放不下林薇薇了,”沈宴辞声音低沉,“这是我深思熟虑的决定,虽然我给不了晚晴婚姻和名分,但我会给她最盛大的爱意,我会用往后余生无微不至地疼爱她。”
好兄弟自然没什么意见,
毕竟他现在回想起苏晚晴被绑架那三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疯疯癫癫的沈宴辞,他还是心有余悸。
苏晚晴失踪的第一年,
沈宴辞几乎花了上百亿,在所有他能想得到的地方布下天罗地网,只要有半点线索,不管距离多远,他一定会立刻坐飞机前往亲自核查,为此经常累到昏倒四十二次,瘦了将近三十斤。
苏晚晴失踪的第二年,
沈宴辞开始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封建迷信上,他割肉喂鹰,放血养符,花费上千万办了数万场法事,甚至一度要挖出自己的一只眼睛作为法事的道具,他不计后果,只求能找回苏晚晴。
直到第三年,好兄弟替沈宴辞找来了林薇薇。
沈宴辞把和苏晚晴有几分相似的林薇薇当作替身,是已经接近疯癫的他在心灰意冷,几欲寻死的情况下的自救。
靠着最后一点求生欲,他把林薇薇留在了身边,渐渐恢复了正常。
再后来苏晚晴回来了。
沈宴辞不顾脸面和身份跪地认错,再三保证会把林薇薇送走才终于求得苏晚晴的原谅,
可就在所有人都理所应当地以为沈宴辞会立刻把林薇薇送走时,他不仅没有把林薇薇送走,反而还和她领证结婚,让她成为了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包厢外,苏晚晴无声痛哭,撕心裂肺,像个可怜的丧家之犬,狼狈不堪。
苏晚晴用她娇弱的身体撑起坚定的意志,将生死抛诸脑后,濒死挣扎98次,直到第99次才得到上苍垂怜,逃离地狱回到她自以为的温暖港湾。
多么荒唐又可笑啊。
可那个曾经深爱她的男人,
他嫌弃她的遭遇,诓骗她的感情,利用她的病痛,却依旧口口声声说爱她......
2
沈宴辞轰轰烈烈闯进苏晚晴人生的那一年,她才十八岁。
父母早亡,她穷困潦倒,为了挣大学学费,她每天忙得像陀螺一样到处打工。
这天在酒吧兼职时被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缠上,那人不要脸地对她动手动脚,她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
沈宴辞犹如天降,他修长的手指一把捏住醉汉的脖颈,掐得醉汉满脸涨得通红,不停求饶,他俊美的脸上只有轻蔑和不屑的冷笑,
他一把将醉汉摔到地上,
“还不滚?”
苏晚晴抬头和沈宴辞四目相对,随后他对她温柔地笑,
“你叫什么名字?”
京圈太子爷沈宴辞对她一见钟情,从此她的人生天翻地覆。
她不再为钱所困流连于各种各样的兼职中,沈宴辞的满腔爱意轰轰烈烈而又坚定不移。
他会用真金白银堆砌她不曾有过的自信和从容。
他会一遍遍地告白许下承诺。
他会满足她所有能够满足的愿望......
直到沈母突然被绑架,当时的苏晚晴为了救出沈母,自愿提出交换人质,用自己去换沈母平安。
这一换,就是三年日日夜夜的折磨。
她爱沈宴辞,所以可以为了沈宴辞做任何事,甚至是豁出自己的性命,她不惜从贼窝逃跑99次,只是为了能够回到爱人的身边。
......
第一次逃跑失败后,
苏晚晴被歹徒强行喂了泻药后吊在房梁上整整三天,她控制不住自己身体,像牲畜一样毫无尊严,她又哭又喊,却只能换来更猖狂的嘲笑。
第四十二次逃跑失败后,
苏晚晴被绑在越野车后拖行了将近二十公里,她的双腿在地面上不停地摩擦,不过几分钟就血肉模糊,血流满地,直到最后双腿膝盖猛地撞向了路边的巨石,霎那间双腿粉碎性骨折的疼痛将她彻底笼罩......
直到第九十九次逃跑,她太过害怕被发现,只能选择咬着牙在深山中穿行,整整五天,她最多只吃了四个野果,期间她甚至还被野猪追得摔下山崖遍体鳞伤,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她奄奄一息躺在悬崖峭壁之下时,她的身体已经连动都动不了了,在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仪式彻底紊乱的前一秒,
苏晚晴的心里全是沈宴辞。
他们曾许诺对方,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不想要背弃这最珍贵的誓言。
“啊!”
她咬着牙不停尖叫,直到口腔里被咬得满是鲜血,凭着她对沈宴辞的满腔爱意,一点一点地走出深山,一步一步地重新走向她的爱人。
回到沈宴辞身边的这三个月,她一直很幸福。
他不计成本聘请全世界最专业的医疗团队,时时刻刻检测苏晚晴的身体情况,生怕她出现意外。
他会无时无刻对她深情告白,紧紧黏着她,一刻也舍不得分开。
他恨不得把所有最珍贵的珠宝首饰都捧到苏晚晴的面前。
短短三个月,他甚至就已经以她的名义,买下了上亿的房产,只是为了让她有底气,有安全感。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苏晚晴以为,她为了回到沈宴辞身边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值得的。
可现在呢?
她的梦被无情打破,真相赤裸裸地摆在她的面前。
那个她豁出性命,心甘情愿用伤害换来的男人,正在和另一个他同样深爱的女人举办婚礼,甚至和他的好兄弟,理所应当地说,
“像她这样被玩烂的女人,没有嫁进沈家的资格。”
原来她视为救赎的爱,早就已经彻底腐烂变质,夹杂着背叛的虚伪爱意,不值得她沉沦。
她颤抖着手,又哭又笑地拨通了沈母的电话:“三年前我救了你,现在我要你偿还这份恩情。你要给我一笔钱,注销我在国内的身份信息,另外,不要告诉沈宴辞我要离开的消息。”
沈母叹了口气:“是因为宴辞娶了林薇薇的事吗?”
她的语气中有几分抱歉,
“二十天后,你在国内的身份信息会被注销,你可以带着钱离开这里,放心。”
挂断电话后,苏晚晴独自坐在回别墅的出租车上,她看着车窗外渐渐落下的斜阳,不受控地流下了眼泪,
“你想要把我一辈子绑在身边,那我就离开你。”
苏晚晴喃喃自语,
“沈宴辞,我好像一直忘了告诉你,绑架我的那三个歹徒,都是女的,我的第一次,是三个月前我们重逢那天......”
3
苏晚晴回到家时,已经天黑。
沈宴辞穿着西装,连脸上精致的妆都来不及卸,就着急地追上来:“晴晴,你怎么会一个人跑出去?你不是有PTSD吗?给你打电话发消息都不回,再晚几分钟我就要把整个京城翻过来找你了!”
苏晚晴拿出手机,几十个未接来电,上百条消息。
沈宴辞的担心看起来不像假的。
苏晚晴怔怔地看着他,心脏像是被数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现在的她一时间有点恍惚,
沈宴辞是真的担心她吗?
还是害怕她克服了PTSD后,发现他肮脏不堪的背叛?
喉咙像是被堵住,她想要痛哭,想要像疯子一样质问他,可最后,她只是平静如水地说:“没事,没走多远就回来了。”
沈宴辞这才松了口气,他温柔地拉着她到餐桌边坐下,给她端上一碗面,语气温柔:“快吃吧,暖暖胃,你不吃饭我会担心的。”
苏晚晴点了点头,像从前那样没有防备地吃下半碗面,可没有想到的是,随着面汤进肚,她的呼吸开始变得越来越急促,鼻子像是被打了一样根本没有办法呼吸。
她难受得捂住胸口,控制不住地眼珠上翻,拼命地抓挠自己的脖颈试图得到暂时的喘息,
不过几秒钟后,她竟突然发现她的手上慢慢爬上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子!
她立刻意识到,她过敏了。
可是过敏源......
苏晚晴抬起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她好像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几分一闪而过的心虚和愧疚。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视线就开始变得模糊,身体控制不住地摇摇晃晃,
“砰”晕倒前,她只听到了沈宴辞紧张不安地大喊:“晚晴!晚晴!”
再次醒来时,苏晚晴已经躺在了病房里。
门外传来林薇薇的撒娇声:“宴辞哥哥,你为了让我以护工的名义名正言顺住进别墅里,竟然故意在苏晚晴的面汤里加海鲜让她过敏,你怎么对我那么好?”
“可是,苏晚晴万一不让我做她的护工怎么办?”
然后是沈宴辞理所当然的安抚:“不要担心这些事,你回去收拾行李,等我通知让你搬过来就行,毕竟你是我名义上的妻子,自然要和我住在一起。”
苏晚晴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在掌心抠出鲜血,泪水从她的眼角缓缓流下,
沈宴辞比谁都清楚,她海鲜严重过敏,只是浅尝一口都有可能会引发过敏性休克,甚至心肌梗死......
多荒唐啊。
她的爱人,不惜用她的性命赌博,只为了名正言顺地给林薇薇找一个可以正大光明入住别墅的借口!
心理和身体的双重疼痛让她疼得不停颤抖。
走进病房的沈宴辞一见到她苍白的脸,立刻小心翼翼地把她搂进怀里:“对不起晴晴,让你受苦了。新来的阿姨不知道你海鲜过敏,她熬高汤的时候放了海鲜,我已经把她辞退了。”
苏晚晴轻轻地推开他的拥抱,声音嘶哑:“你有事要说,对吗?”
沈宴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他并未深思,他沉默了几秒。
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我找到了一个专业的护工,她绝对会把你照顾得无微不至,不要排斥,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会担心的。”
“你知道,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存在了。”
苏晚晴盯着他颤抖的睫毛,突然想笑。
沈宴辞对林薇薇说他们是名义上的夫妻,对她说她是她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原来他的承诺这么廉价。
“只是那个护工长得很像林薇薇,你应该不会介意吧?她是最合适最专业的人选,长相其实不是问题。”
拙劣的谎言。
他连欺骗,都如此敷衍。
苏晚晴自嘲地大笑起来,她拼命忍住快要落下的眼泪:“我要是不愿意呢?”
沈宴辞的笑容凝固了,他强硬地抱住她:“为了你的健康和安全,你不能不同意。”
苏晚晴突然地意识到,
沈宴辞害她过敏其实并不是为了给林薇薇找借口,而是为了堵住她的嘴,让她心甘情愿地接受林薇薇的出现。
第二天一早,林薇薇就以护工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
“晚晴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照顾得妥妥帖帖,”
她猛地凑近,故意在苏晚晴的耳边挑衅,“你应该猜得到我就是林薇薇吧?宴辞真是的,编出那么跛脚的谎言,看来他一点都不在乎你呢。”
她的脸上满是洋洋得意的笑,
“没办法,我们新婚燕尔,情意正浓,一刻也分不开。”
苏晚晴只用了一秒就想明白,那两本结婚证和结婚请柬是林薇薇故意放在保险柜里让她发现的!
苏晚晴转过头,她胸口一阵刺痛,声音暗哑:“你给我滚出去。”
“滚!”
林薇薇像是听不见,她自顾自地拿出针剂:“我不能滚呀,我是你的护工,还没给你打消炎针呢。”
说完,她一针扎进苏晚晴的血管,随即又故意用力拔出针头,鲜血立刻顺着她白皙的手臂流了下来,她吐吐舌头:“哎呀哎呀,我不小心打错血管了。”
第二针,针头断在血管里,疼得苏晚晴浑身颤抖。
第三针,直接扎穿了苏晚晴的手臂。
苏晚晴疼得声音发颤:“你是故意的对吗?你给我滚,马上滚!”
听到这话,林薇薇无所谓地耸耸肩,又立马借着给苏晚晴后背消毒的名义上前撕扯掉了她身上的病号服,在看到她被折磨得满是丑陋伤疤,没有一块好肉的身体时,
她当即幸灾乐祸了哈哈大笑起来:“哇,好恶心,咱们都是姐妹,你老实说,这些疤是不是你跟男人玩大尺度游戏的时候留下的?”
她曾经承受的痛苦折磨,被林薇薇调侃成黄色玩笑。
这一刻,苏晚晴拼尽全力一把推开林薇薇:“我让你滚开,你听不懂人话吗?”
明明没有用多大的劲,林薇薇却夸张的踉跄着后退,撞翻了一旁的药品推车,她摔坐在碎了一地的玻璃里,顿时红着眼眶委屈道:“晚晴姐,我只是想照顾你,你用得着这么对我吗?”
下一秒,沈宴辞推开病房门,大步走了进来。
4
“怎么回事?”他下意识地询问,视线也随之在两个人之间来回切换,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看起来好像处于优势的苏晚晴身上,他继续说:“晚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就算她只是护工,你也不应该随便把气撒在她身上!”
这一刻,苏晚晴肝肠寸断,痛彻心扉。
但令她五脏俱焚的痛苦并不是因为沈宴辞不分青红皂白的责怪。
而是因为他在看到苏晚晴的满是伤疤的身体时,下意识流露出的嫌弃与厌恶。
他嫌弃她“脏”,她“破”......
难怪啊。
自从她回来后,每每亲密接触之前沈宴辞都要先关灯。
她一直天真地以为他是害羞,原来他只是不想看到她残破不堪,体无完肤的身体......
林薇薇红着眼睛就要往外冲:“我不干了,我好委屈。”
沈宴辞一把拉住她:“别走,别生气。”
他满心满眼都是林薇薇,完全看到苏晚晴的眼眶同样通红。
“晚晴,道歉吧。”沈宴辞转头看向苏晚晴,他的眼神中甚至多了几分责怪和不满。
苏晚晴死死地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她自嘲地笑了起来,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她艰难地从病床上爬起,皱眉弯腰:“对不起,我活该过敏,我活该被你扎得满手是血,原谅......”
“好了可以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宴辞打断,他看向苏晚晴的眼神中一闪而过几分心疼,但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快步追上气冲冲离开病房的林薇薇。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苏晚晴噙在眼角的泪水无声滑落。
她想起她和沈宴辞热恋那年,她被追求者纠缠时不小心摔在地上,磕伤了膝盖。
堂堂京圈太子爷当场因为她的一点小伤暴怒,把纠缠的追求者打得鼻青脸肿,逼着追求者给她道歉。
那时他说:“晚晴,我永远不会让你受伤。”
可现在呢!
就在苏晚晴收拾好心情,准备休息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沈宴辞手中拿着一张报告单,他顿了顿:“晚晴,刚刚医生说,你怀孕了,大概三四个月了。”
怀孕的消息就像是一束晨光照进苏晚晴死寂的心,一直以来她都渴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她心中甚至涌起一阵可笑的期待,或许沈宴辞会因为即将成为父亲的责任,和林薇薇彻底断掉......
她仰起脸,试图在沈宴辞的眼中找到迎接新生命的喜悦。
可沈宴辞只是静静地用疏离的眼神望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他沉默了几秒,喉咙滚动,一字一句地说:“晚晴,你怎么能确定,这个孩子是我的?”
苏晚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眉间染上几分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厌恶和嫌弃,他声音平静得残忍:“晚晴,这个孩子还是打掉吧。”
“我问了医生,孩子是四个月的可能性比较大。那时候你还没从绑架你的歹徒手中逃出来,我就算再爱你,也不可能为了你去养歹徒的孩子。”
苏晚晴的胸口像是被重拳砸中:“沈宴辞,你疯了,这是我的孩子,你凭什么决定生死!”
他愤怒起身,口不择言,
“你的孩子?”
“说白了你肚子里就是个杂种,你不是被虐待了三年吗?你怎么会想着留下歹徒的孩子?别跟我说你得了斯德哥尔摩,爱上了那些猪狗不如的歹徒,心甘情愿给他们生孩子!”
这句话就像是死神的镰刀一般硬生生地砍向苏晚晴。
他明知道是她有多痛苦,却还是用这种恶心的话侮辱她,
苏晚晴突然觉得那个受尽折磨,为了回到沈宴辞身边逃跑九十九次的她傻得可怜,就算她说歹徒都是女的,他是她唯一的男人,恐怕他也不会信吧。
他站起身转身离开病房时,无情地说:“晚晴,我给你预约了三天后的流产手术,准备一下吧。”
苏晚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撕心裂肺的痛哭起来,她的心脏仿佛被钝刀一点一点割开,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痛。
三天后,沈宴辞推开了病房的门。
他上前两步看似温柔地拉住了苏晚晴的手:“乖,做完这个手术后我们就出院回家好吗?你要理解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
“想要什么珠宝首饰,我都买给你。”
苏晚晴蓦地甩开沈宴辞的手:“我不做手术。”
沈宴辞眼神暗下来,
“别闹了,这个杂种绝对不能生下来。”
“杂种?”苏晚情不停地深呼吸,挤压已久的情绪终于在此时此刻彻底爆发,“沈宴辞,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个孩子是我们的吗?”
沈宴辞冷笑,眼中最后一点温度和耐心也逐渐消失,
“晚晴,你为什么这么不乖?”
他挥了挥手,随后两个保镖闯进病房,直接把苏晚晴强行从病床上拖下来,她惊恐的尖叫和撕心裂肺的求饶对沈宴辞来说犹如空气,得不到任何回应,
“不要!沈宴辞我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这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啊......”
“沈宴辞......”
手术室内,无影灯明晃晃的白光打在被绑住了四肢的苏晚晴脸上,她绝望又痛苦地接受了现实,看着主刀医生时,看得比哭还难看,
“我有个请求,那就是帮我把这个孩子跟沈宴辞做个亲子鉴定吧,拜托了。”
医生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怜悯:“好。”
苏晚晴缓缓闭上眼睛,随着麻醉剂注入渐渐被注入身体,一阵眩晕感向她席卷而来,即使感受不到疼痛,但她也知道,她来之不易的孩子,会在她麻醉清醒后永远离开她。
在意识彻底消失的边缘,她又回到了沈宴辞在漫天的烟花下单膝跪地,用诚恳到虔诚的眼神对她求婚的那一天,
他把戒指戴进苏晚晴的无名指,幸福地说:“我们以后生个可爱的孩子,一家人幸福到老,过属于我们美满享受的一生,这是我的心愿。”
现在的他,却要因为他可笑的怀疑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太可笑了。
5
再醒来时,已经回到别墅的卧室。
苏晚晴把手放在腹部,心中涌起一阵酸涩,她终究是没能保住她的孩子。
这时,门外传来林薇薇向沈宴辞撒娇的声音:“宴辞哥哥,我这两天老会莫名其妙做噩梦,道士说是苏晚晴孩子的魂魄在缠着我,必须让晚晴姐去无极观里修行才能把那个孩子魂魄送走。”
沈宴辞犹豫不决:“可无极观修行相当痛苦,晚晴她刚流产身子虚,怕是撑不住。”
“难道你舍得让我日日夜夜被那个魂魄缠得睡不着吗?”
半晌,沈宴辞温柔地安抚:“我怎么舍得?我会让晚晴去无极观。”
苏晚晴紧紧握拳,指甲在掌心抠出血痕。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宴辞走进她的房间,他深吸口气,顿了顿后开口,
“明天我会送你去无极观修行,化去你和你孩子的戾气,等修行结束后,我们就办一个小型婚礼好吗?就当作是对你的补偿,而且我考虑到你现在不喜欢见陌生人,就邀请了几个我们的好朋友,婚礼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苏晚晴没有和他对视,声音中没有波澜:“我要是不愿意呢?”
沈宴辞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他冰冷的眼神如刀,缓缓开口:“晚晴,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只能把那个胚胎的尸体压在无极观的镇魂塔下,让那个胚胎的魂魄永世不能轮回。”
苏晚晴猛地瞪大了眼睛,心脏像是被硬生生碾碎,疼得她几乎窒息,
沈宴辞从小在国外长大,是坚定的唯物主义,却也因为林薇薇一句失眠,像疯魔了似的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把他们的孩子害死了,现在连尸体都不肯放过?
“沈宴辞,你怎么敢威胁我?”她的声音不停颤抖。
她失控地流下眼泪:“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如果知道你会这么对我,我宁愿死在歹徒手中......”
苏晚晴哭得撕心裂肺,可沈宴辞却只是站在原地,微微皱眉,事不关己地看着她。
他冷漠开口:“苏晚晴,别任性了。我给你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给你花不完的钱,甚至还要给你办婚礼,难道还不够吗?”
“那场绑架早就已经结束了,你不也没死吗?”
苏晚晴的哭声戛然而止。
是啊,她没死。
所以她所遭受的一切苦难都已经过去了,她不应该时时刻刻提起,她甚至不应该再重新出现,搅乱沈宴辞和林薇薇早已恩爱非凡的生活。
苏晚晴自嘲地笑了,声音出其平静,
“好,我去。”
无极观修行时间长达半个月。
前七天需跪在观内满是碎石子的悔过台上,一刻都不能离开;后七天需身着单衣在寒洞里抄写经书,一刻都不能停止;最后一天则需被荆棘鞭抽七七四十九下,由此方能洗清罪孽,完成修行。
悔过台上的碎石子尖锐,
刚做完流产手术的苏晚晴日日夜夜跪着,她的双腿充血,从刺痛到麻木,膝盖被压烂到不停的渗出血珠,染红了膝盖下的一片碎石子。
寒冬的气温趋近零度,
苏晚晴握着笔的手瑟瑟发抖,眉毛上结了厚厚的一层霜,她冷得头脑阵阵发昏,钻心的寒意让她接连四五次昏厥,险些丧命。
最后是七七四十九荆棘鞭。
苏晚晴屈辱地被绑在忏悔架上,随着道士的一声令下,带刺的荆棘鞭破空而来。
第一鞭,她痛苦地发出尖叫。
第二十鞭,她的后背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第三十三鞭,
她的眼前阵阵发黑,耳畔嗡嗡作响,她甚至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意识也随之渐渐涣散,她的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沈宴辞嫌恶的表情,还有他单膝跪地对林薇薇求婚时的满脸爱意。
“沈宴辞,我不要爱你了......”
下一秒,
苏晚晴悲痛交加,彻底陷入晕厥!
......
苏晚晴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后。
她浑身上下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稍微一动都牵扯着刺骨钻心的疼痛,她艰难地撑起身子,拿出手机发现收到了两条短信,
第一条是沈母发来的,
【晚晴,你的身份已经成功注销,我给你打了一笔钱,你可以随时离开。】
第二条消息是沈宴辞发来的,
【乖乖,这半个月辛苦你了。今晚我就不回家了,我在亲自策划安排我们的婚礼哦,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要明天上午八点准时来索菲亚教堂,相信我一定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苏晚晴盯着手机屏幕,笑出了眼泪。
多可笑啊。
他把她折磨得痛不欲生,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策划他们的婚礼?
还最美新娘,他只会让她成为仅他好朋友可见的,最上不了台面的新娘。
她踉跄着站起身,拖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步伐缓慢地走出了别墅,打车前往医院取了她的孩子和沈宴辞的亲子鉴定报告。
报告结果毫无疑问,百分九十九点九九的亲缘关系。
苏晚晴闭上眼睛冷冷地叹了口气,随后把报告交到了同城闪送的手中,
“明天早上八点半,把这份亲子鉴定送到索菲亚教堂,交给一个叫沈宴辞的男人,帮我跟他说,他是杀死我们孩子的凶手。”
其实,苏晚晴很好奇沈宴辞看到报告的反应。
悔恨?痛苦?悲伤?还是无所谓?
只是她看不到了。
苏晚晴坐上前往机场的出租车前,她把电话卡扔进了垃圾桶,连同所有爱恨,一同抛下。
从今往后,沈宴辞的生命中,再也不会有苏晚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