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计票还没结束,旺角球场的大屏已经滚动播报:霍启刚领先。四年前,他靠新鲜感进议会;这次,他靠实绩。
过去一年,他主持过31场青年就业座谈,跑过17所中学,甚至凌晨四点去码头看夜班工人。那些原先只在八卦周刊里见过他的人,第一次喊他“霍议员”。
曾经的标签是“派对动物”,现在换成了“提案狂”。朋友调侃他熬夜赶文件比当年泡夜店还勤,他笑着认了:“以前拼酒,现在拼字数。”
数字可以量化这种转变。任期内,他向政府递交了46份书面质询,关乎体育经费、校园欺凌、综援程序;平均每25天就抛一次问题。公务员私下说:“这个豪门少爷比我们还急。”
有人问他为什么这么拼,他指指旁边的郭晶晶:“她拿过四块奥运金牌,我总得交点作业吧。”一句玩笑,道出夫妻之间的良性竞争。
郭晶晶不是花瓶。她在香港做义工常常不报名字,只写“郭女士”。有一次帮长者中心擦玻璃被认出来,老人家问她:“你怎么不在家享福?”她回:“擦玻璃也算运动。”
两人行事风格一致——钱花到刀口上。台风那年,他们先让团队把受灾社区的缺口表格化,再根据优先级分批拨款。公众只看到1000万数字,却不知道背后有76页执行细案。
而在学界,他们坚持只捐硬件、不插手管理。那所百年小学翻新后,校长邀请两口子剪彩,他们推了,理由是“让孩子把焦点放在新图书馆,而不是拍照”。
外界的误读也从未消失。去年又有人翻出他21岁的恋爱史,写成“A4长图时间线”。他没回应,只在社交平台晒一张深夜开会的背影照,配文:“今天完成第三稿。”
这种不解释的底气,来源于更清晰的自我定位——把家世当资源,而不是盔甲。他曾说:“姓霍是一张门票,进场后怎么打比赛得自己决定。”
门票确实带来了光环,也带来放大镜。KOL批评他“坐在金山上谈民生”,他索性把团队财务公开到小数点:交通、打印、速记,甚至每瓶矿泉水。
有关“豪门阔少”的旧照仍会被拿出来比较。如今的他西装口袋里揣的是折叠伞,而不是雪茄。助理透露,他最在意的花费竟是港铁八达通:“能坐地铁就别打车。”
他的转折点,很多人归功于郭晶晶。其实更早——2008年北京奥运。当时他第一次独立处理场馆协调,连续48小时守着鸟巢指挥对接。那年,他学会了在应酬酒桌外落笔记录需求。
奥运结束后,他没有回夜店,而是留在总局帮忙做赛后评估。父亲霍震霆后来回忆:“那次我才相信他能扛事。”一句评价,让家族决定把体育基金彻底交给长孙。
接盘并不等于接手。为了了解基层运动队的账目,他去深水埗的拳馆抄手写账本;为了推广冰球,又跑到深圳与场馆方谈价,最后把场租砍到原价七成。
议员身份给他更大舞台,也放大了冲突。教育拨款涉及利益集团,他顶着压力推动“三年评估一次”,被匿名信骂“砸饭碗”。他回一句:“饭碗要用成绩洗。”
这种硬碰硬,让他跟部分商界旧友渐行渐远。有人说他不合群,他淡淡一句:“议会不是舞会。”玩笑里带刀锋,但也守住了底线。
郭晶晶的存在,则像一根地线,避免他“政治上头”。周末陪孩子去公园,她会故意把手机调飞行模式;霍启刚急得想回复邮件,却被儿子拉去踢球。十分钟后,他也放下了包。
把镜头拉远,这对夫妻其实在演一场“双打”。一个进制度内发声,一个用民间号召力补位;一个擅长写提案,另一个善于把运动魅力讲给小学生听。
香港需要这样的组合拳。体育是中立语言,商业和政治容易撕裂,但一场社区拔河就能让不同立场的人站进同一条绳子。
霍启刚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第一个议案不是谈地产,而是申请把“学校体育日”列入官方日程。审批通过当天,他只发一条七个字的状态:“孩子们,动起来。”
更长远的算盘也在打。他和团队正调研“湾区青训共享计划”,想把粤港澳的闲置球场串成网络,周末班车接学生跨城训练—两岸四地少年的合影,会成为另一种连结。
他没有完全摆脱豪门的便利,却也没让便利变成遮羞布。公众期待的,不是圣人,而是拿资源去做事的人。而他,正在用成绩给自己的姓氏重新下定义。
当45岁的他再度高票连任,没有太多惊喜,只有水到渠成。曾经的夜店灯球早已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盏始终亮着的办公室台灯。那束光不绚丽,却足够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