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霄并非从小被重点培养的戏曲演员,她十岁进入戏校学习,十五岁就拿到奖项,是当时少数在校生获奖者之一,许多人觉得她是天才,其实她每天清晨五点起来练声,练习呼吸,把每个字每个音反复训练到嗓子发紧,她演唱吕派,声音清亮柔和,不是天生如此,而是靠长期练习形成的肌肉记忆,在《打金枝》中扮演公主,那份娇憨可爱全靠身段与唱腔配合呈现,而不是靠瞪眼或噘嘴来表现。
她在《打神告庙》里演敫桂英,表现疯癫状态时没有嚎啕大哭,而是运用“气断声连”的技巧,呼吸停一下,再慢慢把气息放出来,形成那种欲言又止的感觉,这种处理方式在现代戏《钱塘里》里更加明显,她扮演一个外来打工妹的角色,角色本身没哭,但身体会微微发抖,比大声喊叫更让人揪心,2023年她凭借这个角色拿到白玉兰新人主角奖,评委说她演出了沉默的力量。
2023年她出演环境式越剧《新龙门客栈》,打破传统旦角的表演方式,水袖换成皮鞭,台步改为跨步,唱腔加入电子鼓点,观众看完大呼过瘾,返场视频在B站走红,播放量突破千万,引发众多年轻人进行二次创作,她没有将传统视为束缚,而是把它当作工具重新组合,敦煌飞天造型并非照搬汉服,而是根据越剧褶裙改成层叠设计,春晚穿的改良旗袍,裙摆藏有水袖暗线,动作间自然展开,看似没有程式,其实处处都是程式。
她在《钱塘里》演出的时候,干脆不用舞台上的走位,她演的是一个工地里的女人,鞋底已经磨破了,走路有点跛,动作算不上好看,可是非常真实。她保留了越剧的身体节奏,却去掉那种一眼就认得出的“戏味”,观众说看不太懂,但看完心里又觉得有些东西,这不是在演戏,而是让观众看到生活里的人。
近两年她很少参加综艺节目,也不做直播带货,生活照片更是不发,微博上只贴排练和演出的剧照,连个人感想都不写,2024年拿到浙江戏剧奖时,获奖感言只有一句“角色在等我,我不敢迟到”,有人问起她为什么这么低调,她说自己话说多了观众就听不到戏了,她参加《中国好声音·越剧特别季》不是为了抢镜头,而是去当老师,教年轻歌手用丹田发力唱哭腔,而不是靠嗓子喊,后来音乐学院把她的示范片段当作教材使用。
如今全国越剧院团的年轻演员,能坚持下来的还不到三成,许多地方还在演老戏,担心创新之后没人愿意看,但她并没有喊要“保护越剧”,也没有说“戏曲快要消失了”,她只是用《新龙门客栈》告诉年轻人,那些程式并不是死板的规矩,是可以拆开再重新组合的工具,又通过《钱塘里》让他们看到,传统的身段也能演出生活中真实的苦与痛,她不靠宣传手段,而是靠表演本身去表达,观众追着看她的戏,不是因为她是明星,而是因为她演的东西让人觉得,“原来戏还可以这样演”。
她并没有想过要去改变越剧,但她的身体动作、呼吸节奏和眼神停留,都在不知不觉中重新书写这门艺术的规则,观众不一定明白什么叫“非表演性表演”,可他们看她的演出时心里会有触动,这就是很多人愿意为她买票的原因,即使票价并不便宜,她不靠打造个人形象吸引人,而是专注于演好每一个角色,角色演到位了,观众自然就会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