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戏剧界,梅花奖是无数演员毕生追求的最高荣誉,能摘得一次已是行业对其艺术造诣的顶级认可。但在苏州戏曲圈,有一位传奇人物却打破了这项纪录——她三次捧起梅花奖奖杯,用数十年的坚守在滑稽戏舞台上绽放光芒。她就是《小小得月楼》中灵动俏皮的乔妹,也是能驾驭淮剧、歌剧、京剧、沪剧等多剧种的"千面女郎"——顾芗。
提起顾芗,老苏州人脑海里总会浮现出《小小得月楼》里那个梳着两条麻花辫、说话脆生生的乔妹。这部1983年上映的滑稽戏电影,至今仍是许多人的童年记忆,而顾芗饰演的乔妹,既带着江南女子的温婉,又有着滑稽戏特有的灵动,一句"阿要难为情咯"成为流传至今的经典台词。谁能想到,这个在滑稽戏里游刃有余的女演员,最初的主业竟是淮剧?
顾芗的艺术之路起点颇具戏剧性。12岁那年,她瞒着家人报考了苏州专区淮剧团,凭借清亮的嗓音和过人的天赋顺利被录取。进团后,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吊嗓、练基本功,压腿、下腰、翻跟头样样不含糊。在淮剧舞台上,她主攻花旦,饰演的七仙女、织女等角色深入人心,年纪轻轻就成为团里的台柱子。如果沿着这条路走下去,顾芗或许会成为淮剧界的领军人物,但一次偶然的机会,让她与滑稽戏结下了不解之缘。
上世纪70年代末,苏州滑稽剧团筹备新戏,急需一位既能唱又能演的女演员。有人向导演推荐了顾芗,说她不仅戏路宽,还自带幽默细胞。起初顾芗是拒绝的,在她看来,淮剧是正经的传统戏曲,而滑稽戏多以搞笑为主,担心"掉价"。但在导演的再三邀请下,她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参演了《小小得月楼》。
为了演好乔妹这个角色,顾芗下足了功夫。她深入苏州的茶楼酒肆,观察服务员的言行举止,模仿她们说话的语气和神态;为了贴合角色的灵动气质,她特意减重10斤,每天对着镜子练习表情和肢体动作,一个端盘子的姿势都要反复琢磨上百遍。电影上映后,顾芗饰演的乔妹一炮而红,街头巷尾都在模仿她的台词和动作,甚至有人专门跑到剧团门口,就为了见一见"乔妹本人"。这次成功,让顾芗彻底爱上了滑稽戏,也让她意识到:滑稽戏看似搞笑,实则蕴含着深刻的生活哲理,同样能传递正能量。
从淮剧花旦转型为滑稽戏演员,顾芗面临着诸多挑战。滑稽戏讲究"说学做唱"四门功夫,尤其是"说",需要极强的语言功底和临场反应能力。为了练好苏州方言,她跟着老艺人逐字逐句地学,每天拿着剧本朗读,就连买菜、逛街时也会主动和摊主用苏州话交流;为了丰富表演形式,她跨界学习歌剧、京剧、沪剧等剧种的精华,将淮剧的唱腔技巧融入滑稽戏,形成了独特的表演风格。
在《一二三,起步走》中,顾芗一人分饰三角,既要饰演天真烂漫的小学生,又要扮演沉稳干练的老师,还要客串幽默风趣的家长,每个角色都性格鲜明、惟妙惟肖;在《青春跑道》里,她饰演的体育老师"马丽",既有着严师的威严,又有着慈母的温柔,凭借细腻的表演打动了无数观众。这些作品不仅让她收获了业界的认可,更让她三次站上梅花奖的领奖台,成为滑稽戏界获此殊荣最多的演员。
顾芗的成功,离不开她对艺术的极致追求,更离不开背后默默支持她的家人。她的丈夫张克勤也是一位滑稽戏演员,两人在舞台上是默契搭档,在生活中是恩爱夫妻。婚后,为了支持顾芗的事业,张克勤主动承担了大部分家务,还经常帮她分析剧本、打磨角色。有一次,顾芗为了排练新戏连续加班一个月,每天只睡4个小时,张克勤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每天凌晨起床为她准备营养早餐,晚上不管多晚都会等她回家。
在顾芗看来,滑稽戏不仅是一门艺术,更是连接观众与生活的桥梁。她始终坚持"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创作理念,从日常生活中汲取灵感。为了创作《顾家姆妈》,她深入社区走访了几十位老人,记录她们的生活故事和情感诉求;为了贴近年轻观众,她主动学习网络流行语,将短视频、直播等新媒体形式融入表演,让滑稽戏焕发新的生机。
如今,已经年过六旬的顾芗依然活跃在舞台上。她说:"只要观众还愿意看,我就会一直演下去。"近年来,她不仅致力于滑稽戏的传承与创新,还收了十几位徒弟,将自己的表演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下一代。在她的影响下,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关注滑稽戏,有些甚至放弃了热门行业,投身到这门传统艺术的传承中。
顾芗的艺术人生,就像一部精彩的滑稽戏,有欢笑也有泪水,有坚守也有创新。她用三次梅花奖的荣誉证明了自己的实力,用数十年的坚守诠释了对艺术的热爱。从淮剧花旦到滑稽戏"千面女郎",顾芗不仅在舞台上塑造了无数经典角色,更在生活中书写了一段属于自己的传奇。
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传统艺术面临着诸多挑战,但顾芗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只要坚守初心、勇于创新,传统艺术就能焕发新的活力。她的故事告诉我们:无论选择哪条道路,只要心怀热爱、脚踏实地,就一定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