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利一开口,怎么戳中了“东亚小孩”的生长痛?

欧美明星 1 0

天王的爸

影后的妈

无条件的爱

从小到大的平视

才能换来配得感吗?

大学毕业后的恩利,一开口变得更有态度了。

在TEDx外滩2024年度大会的舞台上,恩利带来了他的首次演讲,剖析自己真实的内心,分享他从7岁到22岁是如何站在不同的视角看待世界。

看着舞台上从容、自信又充满力量的恩利,发现他早已不是那个因为穿女装陷入网络暴力的“星二代”。

恩利通过一次次分享令人惊喜的观点,逆转了偏见。网友们不仅欣赏他的谈吐和表达,更被他通透又自洽的完整人格所吸引。

纪录片《狂想之城》

曾经大众眼中爱穿女装的“东亚叛逆少年”,如今正在用他活出自我的方式,让心怀创伤的“东亚小孩”们看到,涂出答题卡框外的人生,好像没那么值得焦虑和内耗。

活得很“亚”很自由

跟穿不穿女装无关

网友对恩利的关注,始于一种“猎奇”的目光。

前几年,恩利穿女装的照片总会出现在热搜,大胆前卫的穿搭和妆容,引发无数争议。

偏离大众普遍接受的审美,裹挟着关于性别认同的诟病,成为降落在恩利身上的审判。

这种审判,恰恰暴露出东亚文化“主流至上”的内核。

长期奉行集体主义观念的东亚社会,难以正视“与众不同”的存在。小到穿衣打扮,大到人生选择,能否被社会最大公约数容纳,成为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人们一方面害怕自己游离在“标准答案”之外,被贴上“异类”的标签;又在担心掉队的恐惧支配下,站在集体与主流圈定的安全阵地,对他人的“非主流”施以夹击。

却忘了质疑——那么多的“标准答案”,究竟为何而存在?

对于恩利来说,该怎么穿衣服,是他质疑世界荒谬规则的一个支点。

恩利回忆自己小时候,当长辈们以“为你好”的理由告诉他不要把某些衣服穿出去,小小年纪的他产生了大大的困惑:“为什么一匹布的颜色和它构成的衣服,可以决定穿在身上的人是什么人?”

恩利 TEDx外滩演讲

这种困惑,继而扩大到对遵循世界规则的质疑。

那些被规则筛掉、舍弃的想法、爱好、尝试,在一场场非黑即白的二元对立中过早牺牲,从一开始就失去了被选择的机会。

即使存在于潜意识里,也难逃集体观念与规训的追杀。

于是,恩利将自己对世界既定规则的怀疑注入到艺术创作里,用创作逃离规训的“追杀”。

恩利8岁时创作了名为Fonte的娃娃

希望所有被人类遗忘的娃娃

可以找到自己的归属

从8岁开始,每一套衣服都是恩利自己搭配。也是从那时起,他知道自己在穿衣这件事上有选择权,并以此锻炼、培养自己的审美与自信。

即便那些尝试如今回看也会让恩利直言“非常丢脸”,但又有谁规定“丑的就是坏的、丑的就该被消灭”?

恩利曾在自己社交账号发布的Q&A视频里表示,自己一直以来想要激发、影响大家的事情不是让男生去穿女装或是女生去穿男装。

他说:“更重要的是,我想让大家知道,不管穿衣服或是审美上,他们都是有选择权的。”

穿女装的恩利,也被看作是一种逃离主流的亚文化行为。而亚文化的精神内核,正是通过对主流观念的反叛,强调个体的存在价值。

在博主@世界麦克风 的街头采访中,恩利进一步回应选择穿女装更像是演出一场秀,是对自己不同特质的展示。

恩利享受时装的美妙,也明确表示男生可以穿女装并不意味着男生和女生没有差别。

恩利接受博主@世界麦克风 的街头采访

恩利并不因为穿了通俗意义上的女装而将此刻的自己定义为女性或无性别个体,“我只是今天想要look feminine”;他提出不可以忽视差异,反对男性进行具有剥削和压迫性质的女性性别挪用。

尊重差异,也是恩利大方回应穿女装争议的初衷,他希望那些“审美可能跟大众不一样的小孩,可以发现、接受自己艺术的灵魂”。

接受生活是一场

“楚门的世界”

恩利的穿搭在一开始招致了许多偏见。

事实上,关于穿衣的思考,一直伴随着恩利的自我探索。

当恩利的人生背景板从台北切换到纽约曼哈顿,他发现曾经被评价为大胆、怪异的穿衣风格在另一个背景板下却变得普通、平凡。在新背景板下,他感觉自己是一个崭新的人。

“Reinvent myself”(以新形象示人),成为恩利在大学阶段重新发现自己的一种探索。每一种造型,像是他捡起的一个个面具,去饰演不同的角色,以此回应世界对他的打量。

恩利在演讲中回顾自己的穿搭

图源微博@yan_dou

在恩利身上,能看到属于年轻一代的迷惘与呐喊,以及他们与迷惘共处的方式。

在探索自我身份的过程中,他们不会默默贴上与自己并不匹配的标签,压低自己心里不赞同的声音;他们试着大声、再大声一点,通过穿衣或是别的方式,让迷思具象化,用不加掩饰的困惑回击他们难以理解的规则。

22岁的恩利,还是会面对诸如“为什么要穿成那样”的质疑。这些质疑所代表的不理解,曾经令他苦恼;但是现在,他对这些发问、诘难一笑置之。

恩利说:“因为我知道,那些人还活在一个楚门的世界里,他们不知道世界其实就是一场游戏,那些被立下来的规则,像它们简单被立下来一样,也可以轻易被打破。”

现实里,既定的规则和普世价值观主导着我们的人生选择,可是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又该由谁来决定重要与否?

存在与虚无的缠斗留下一句“人生没有任何意义”的哀叹,恩利也曾把这句话看作一种绝望的哭诉。

但如今他把这句话当作是一种解脱。他说:“既然人生没有意义,那最重要的就是我自己的体验,最重要的就是我要赋予我自己人生的意义。”

在《小王子》的故事里,狐狸告诉小王子,重要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只有用心才能看清楚。

假如人生是一场“楚门的世界”,置身其中的人该如何看清真实?如何找寻通往自由的出口?

即便身处“楚门的世界”,恩利找到了建立真实的方式,他说:“我唯一知道是真的,是我的心。”

人生正因为没有意义,才更值得一过。那些建立、发生、存在过的感受和爱,让风吹麦浪、漫天星空、忽远忽近的脚步都成为真的。

《小王子》剧照

在无数规则编织的“楚门世界”里,你可以选择做一个服从规则、压抑自我的NPC,也可以做“我活着、我感受”的自己。

恩利找到的自由,是“摒弃了纯粹的抗争还有迎合,全然的自我确认还有接纳”。这份接纳,包括接受自己也许活在楚门的世界里,并且置身其中享受表演,尽情游戏。

恩利总结22年以来自己人生的

三个关键词

而出口的那扇门,对恩利来说,没那么重要了。

恩利的起点

是“东亚小孩”的

终点吗?

随着对恩利重新认识,人们从恩利关于穿衣的态度里,发现他保持高度的自洽。

面对外界的声音,他既不讨好,也不内耗,更不听从;他尊重自己,也尊重他人,懂得健康地维系与家人、与朋友的关系;他有的放矢地思考未来,也不轻易否定过去。

这种高度主体化的自洽,恰恰是“东亚小孩”们长大后把自己重新养育一遍想要拥有的特质。

在互联网流行人均“确诊”的时代,大家对“东亚性”和“东亚小孩”并不陌生。

一篇篇“逃离东亚”的讨论和分享里,成长过程中相似的创伤,逐渐具象为“不被听见的声音”和“不配免费得到的爱”。

不配得感,连同讨好人格、苦难教育、害怕犯错等诸多焦虑、内耗和耻感,组成了“东亚小孩”的生长痛。在长大后无数个隐秘的角落,时常发作。

网友整理出“东亚小孩”十件套

而许多东亚小孩与父母之间活在拧巴又充满愧疚的羁绊里,一句“我都是为你好”,让哪吒割肉还母、剔骨还父、控诉互不相欠的情节,在今天依旧是最叛逆的幻想。

电影《年少日记》剧照

有人说,在恩利身上,看到了东亚性截然相反的一面。

起初,当恩利因为一些女装照片遭受抨击时,伊能静用“性别是流动的,我的孩子是自由的”公开回应。

哪怕做了“千夫所指”的事,得到的不是父母的恐吓式教育。

而恩利在节目里聊起伊能静和庾澄庆,坦荡地说觉得他们离婚是一件不错的事,也喜欢自己长大的方式,“他们两个教育观非常不一样,但都在我身上留下了痕迹”。

天王的爸、影后的妈、无条件的爱、从小到大的平视,只有在一开始就拥有这些,才能换来配得感吗?

因为渴望爱而缺乏安全感的“东亚小孩”,在某个“生长痛”发作的时刻,只好承认也许自己得到的爱非常有限,于是决心重新养育自己一遍。

然而重启人生,是“东亚小孩”获得疗愈的唯一途径吗?

姜思达曾在视频里回应了“你羡慕恩利吗”的提问。

他说:“当我终于用泥巴盖好了自己的房子,并为此沾沾自喜,我转身发现,那些一家人盖的房子又大又漂亮。”

当“东亚小孩”们追问究竟什么样的爱才是没有利息的爱,其实爱不是归属感,是更强烈的自我存在。

《姜思达,你羡慕恩利吗?》视频截图

身处东亚的我们,大多数时候放弃了活得很“亚”的权利,也过早放弃了寻找“标准答案”之外的自己。

东亚小孩的一辈子,都在追逐“别人觉得好”的人生,像是一场没有尽头的高三,拼命抓住从小到大、密密麻麻的“关键节点”,一丝不苟地守着答题卡的边框,生怕涂出一笔,答案作废。

在绝对服从时懂得感恩,在不出错的轨迹里无视天性,在被外界眼光决定的人生中,审美被同化,选择被剥夺,旷野的风吹不进密闭的人生,少数派的感受被集体经验修正。

电视剧《怒呛人生》

不是只有又大又新的房子,才值得安放独一无二的灵魂。长大后的东亚小孩亲手建造的房子,哪怕墙面粗糙,沾有泥土,也足以承载自我的重量。

重启后的人生,还是会犯错,会考砸,会失误,会紧张,但所有的不完美拼凑在一起,是一个完整的自己。

姜思达说:“恩利,还是我,抑或是别人,世界上多一些勇敢的人不会变坏。”

也许“东亚性”的反义词,是勇敢。“东亚小孩”最叛逆的事,是做一个勇敢的小孩。

借用恩利的话:“不用羡慕别人的‘乖’,怀疑自己的‘怪’。”

无论手握一副好牌还是烂牌,祝每个东亚小孩,都有不重启人生的勇气。

标签: 东亚 恩利 生长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