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才子与佳人的故事最令人向往,但在现实生活中,才子与佳人不一定十分美好。
徐悲鸿是闻名中外的大师,他出生在江苏宜兴一个贫苦的知识分子家庭。受父亲的影响,徐悲鸿从儿时起就非常喜爱画画,小小年纪就闻名乡里了。
19岁的时候,徐悲鸿父亲去世,为了养家糊口,他除了在宜兴师范担任图画课教员外,还在宜兴郊区的女校教课。
宜兴有一个大户人家姓蒋,蒋家祖祖辈辈都是读书人,当家人蒋梅苼还参加过清朝的科举考试,名列榜首。不过,因为后来被废了科举,蒋梅苼没有步入仕途,清朝灭亡后便在上海复旦大学教书。
蒋梅苼有个女儿名叫蒋棠珍,自幼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不但读过私塾,而且读过师范,对音乐绘画都非常感兴趣。徐悲鸿在师范教书的时候,蒋棠珍正好从师范毕业,但她还是听说了徐悲鸿的大名,并对他产生了异样的好感。
后来,徐悲鸿的画被居住上海的犹太人的哈同花园总管姬觉弥先生看中,招聘他为哈同花园的美术指导。姬觉弥先生认为徐悲鸿将来必成大器,便建议他去法国发展,并送他到上海震旦大学去学习法文。
因都是宜兴人,徐悲鸿时常以同乡晚辈之礼去拜访在复旦大学教书的蒋梅苼。时间一长,蒋梅苼对徐悲鸿也十分欣赏,他悄悄对妻子说:“如果我们再有个女儿就好了!”原来,蒋棠珍当时已经与别家订了婚,对方是浙江海宁县查家的少爷。
不过,蒋棠珍却并不满意这门亲事,因为她听说查家少爷是位花花公子,长得也不好看,她倒是对徐悲鸿非常喜欢。
徐悲鸿对蒋棠珍也有好感,他找到了与蒋家熟识的朱了洲先生,请他想办法促成此事。朱了洲十分愿意,他悄悄问蒋棠珍愿不愿意与徐悲鸿远走高飞,蒋棠珍毫不犹豫地说:“我愿意。”
不久,朱了洲便拿来了一枚刻有“碧薇”两个字的戒指,这是徐悲鸿给蒋棠珍的定情信物。从此以后,蒋棠珍变成了蒋碧薇,这个名字一直陪她走完了人生。
就这样,蒋碧薇在有婚约的情况下跟着徐悲鸿远走高飞了。由于此时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战,他们去往法国的计划被打乱,只能转道去日本,但日本高昂的生活费用让他们无法承受,于是在住了大约半年之久,他们又不得不回到上海。
当时徐悲鸿名气虽大,但生活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日子也过得并不富裕,他们夫妇二人时常为钱财而发愁。好在他们之间有爱维持,还生下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只可惜,爱情终究没有抵过柴米油盐,徐悲鸿与蒋碧薇的感情也在贫苦困顿中产生了裂痕。
1927年,徐悲鸿夫妇回到了上海,不久日本进兵济南制造了“五三”惨案,徐悲鸿义愤填膺用自己的画作痛斥日本侵略者的暴行。南京国立中央大学听说后聘请其为中央大学艺术系教授,月工资300元。
这时,另一个人也来到了南京,他就是导致徐悲鸿和蒋碧薇感情破裂的张道藩。其实早在1922年徐悲鸿夫妇就与张道藩有过一面之缘,但自从这一面,张道藩就对蒋碧薇一见钟情。
回国后,张道藩对蒋碧薇的爱意也没有减少,每当蒋碧薇因经济困窘而精神空虚时,他总会及时出现慷慨解囊,这使得蒋碧薇也逐渐对他产生了好感。
另一边,学校中也传出了徐悲鸿与女学生相爱的传言,夫妻俩彻底分居。但由于还有两个孩子需要抚养,徐悲鸿和蒋碧薇并没有离婚,他们闹得很僵,直到1945年才正式离婚。
父母感情破裂对两个孩子的伤害最大,多年后,他们的儿子徐伯阳回忆说:“我长期生活在破碎家庭中,得不到父爱,得不到母爱……”于是徐伯阳选择了参军,逃离这破碎的家庭。
女儿徐静雯没有办法逃避,只能在父亲和母亲两个家庭中徘徊。由此,她有了机会了解继母廖静文。直到晚年,徐静雯也记得对廖静文的第一印象。
“在青城山的日子里,我发现父亲身边总跟着一位秀丽端庄的姑娘,经打听,得知她叫廖静文……在我的第一印象里,廖静文十分含蓄,非常文静……凭感觉,我觉得和廖静文之间会有不少共同语言。”
虽然对廖静文的印象很不错,但徐静雯并没有从内心接受这位继母,而后来她之所以改变了自己的态度,是因为看到了廖静文的真诚。
1944年的夏秋之际,徐悲鸿患上了严重的肾病和高血压,病情的折磨让他瘦得皮包骨头。廖静文就一直不离不弃地守在病床前,徐静雯曾亲眼看到这位继母为了省钱,吃的是父亲的剩饭菜,睡得是冰冷的水泥地,且毫无怨言。
看到这一幕,徐静雯才相信,一个放弃学业、摒弃来自家庭和外界的世俗压力,全身心地照顾比她年长28岁的男子的继母,为的并不是名和利。
更令徐静雯感动的是,继母对她的教导和照顾。
1946年,徐悲鸿和廖静文与三百多名进步人士联名签名了《陪都文化界对时局进言》,公开拥护中国共产党,反对国民党独裁。但也因此,徐悲鸿夫妇收到了特务发来的恐吓信和两颗子弹。
面对生命威胁,徐悲鸿夫妇不卑不亢,他们的勇气也鼓舞了徐静雯。不久,徐静雯拒绝了母亲同去台湾的邀请,选择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徐静雯回忆说:“那段时期,就多次与我促膝长谈,开始影响我的人生价值观。”
1951年,徐悲鸿突发脑溢血病危住院,徐静雯得知消息连夜奔赴北京。那些日子,徐静雯看到继母整日以泪洗面,但仍不忘让保姆用高价买回虾炒给她吃。
后来,徐静雯也有了自己的孩子,生活遇到困难时,继母总会伸出援手。
徐静雯被廖静文的真诚所打动,在此后的信件中,她开始以“母亲”称呼继母。廖静文每每看到这两个字,不知落了多少泪。
晚年,廖静文患有糖尿病、高血压、颈椎病,但仍然拖着病体奔波于全国各个城市举办徐悲鸿的画展。为此,徐静雯让自己的子女照顾继母,自此母女两人的心贴得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