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份以来,相声艺术界最吸引眼球、搅动网络的事情莫过于所谓“七月风波”。
话说7月某日,相声艺术家、捧哏与单口相声大师杨少华的儿子、著名相声演员杨议跑打海河边痛哭流涕,恳求相声大师侯宝林的二子、杨议口称“二哥”(按辈分确实如此,侯耀华称杨少华为叔)的小品艺术家、著名相声影视演员侯耀华莫要“清门”并大赞德云社创始人、“江湖非著名”相声演员郭德纲,称其不仅把相声带出了低谷、而且养活了一波子人,十分不易。
这本是挺郭德纲——至少看起来如此,但是,一左一右、两个没有几个相声作品、从未闻其名的小辈“相声演员”却崩了出来,对杨议口诛笔伐、连辱带骂,一个说他没有资格指责侯耀华,一个指责他不配提郭德纲,一个斥责其为海清(没有师承、不入流),一个骂其背信弃义、对不起侯家培养栽培。
杨议不忿,呼吁侯耀华、郭德纲出来说话,阻止骂战,但是,侯耀华不屑于卷入(资历、辈分在那里),郭德纲害怕卷入(表面强大内心脆弱),各个默不作声。大约百日之后,杨议开始反击,把矛头直接指向郭德纲,自封海河战神,开启“砸缸”之战,小黑子、锅巴灰(红楼梦中有词汇曰扒灰)、卖锅、老抖、于家乐(拿于谦家事作乐)等等专制词汇满天飞,把本是杨议基于历史事实、挺举郭德纲的隔空喊话,弄成了侯郭两派弟子针对海清杨议的“撕逼大战”。
杨议本身功夫不弱,加之93岁高龄的杨老爷子辈分极高(与侯宝林交情甚厚、由马三立亲自指定为宝子辈弟子、师承郭荣启)、在相声界威望极高,因此并不惧怕对方人多势众,誓将“砸缸”进行到底,大有单刀赴会、舌战群儒气象。
戏剧性反转来自12月。杨议提着两条鳎目鱼到京拜访二哥侯耀华并亲自烹饪、亲自挑选中段奉敬二哥,二哥一口一口小五弟亲切有加,二人相拥而泣,友爱之情溢于言表;其后不几天,侯耀华入津看望杨老爷子、并与杨议同屏直播带货,感情更笃。随后,侯耀华答应帮忙拉杨议拜入侯门、成为侯宝林座下弟子的传闻浮现在网络。网络重新热络,各种讥笑杨议、反对其拜师侯宝林的声音此起彼伏。对此,杨议则谈笑风生、喜气洋洋。直至12月30日,侯耀华直播带货,将杨议拉入侯门的前因后果、目的要求说了个透彻。由侯宝林弟子李如刚代拉杨议成为侯宝林坐下弟子之事尘埃落定、铁板钉钉。
以上,就是所谓“7月风波”以来相声界一顿吵吵闹闹的全过程。在这一过程中,小的们蹦蹦跶跶、穷追猛打,杨议则孤军奋战、越战越勇,不仅没有失败,相反完成了他的夙愿:成为侯宝林弟子。这估计大出许多人预料之外。
尽管没有说话,我却关注了撕逼大战、砸缸大战全过程。对于期间暴露出的相声界的江湖气、粗鄙风,我不大感冒;一些人借机蹭热度、以骂博名,更折射出相声界有不少滥竽充数之辈,深感不齿。但是,对于一些人围绕杨议的没有拜师,不问其真本事,只说其“大海清”并连带嘲笑杨少华为“老海清”,则深感不平。连老辈子都说,英雄莫问出处,寒门出贵子,对朱元璋钦佩有加、顶礼膜拜。杨议即便是海清,能够有资格讥笑他的,遍看整个相声界能有几人?
在我看来,杨议是实打实的相声演员,其真功夫在70岁以下出类拔萃、能出其右者几无。他曾经连续获得第一届、第二届CCTV相声大赛一等奖,最早曾获马三立相声大赛二等奖,代表作《如此办学》《肉烂在锅里》《杨家拳》《谎话连篇》《父子情深》《异曲同工》等,均堪称经典。在我印象中,抱着吉他表演相声,杨议和杨进明是开拓者。纵观杨议的相声,不低俗并不乏笑点,有讽刺却极少拿捧哏的开涮,真正属于干净的高雅的讽刺性艺术。仅从这一点看,他更像是侯宝林相声传人。侯宝林大师的相声本质上就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面向新社会的新派相声(马三立大师亦然,如买猴、挠挠、挂座),代表作如《夜行记》《关公战秦琼》《戏剧杂谈》《改行》《醉酒》等等,各个脍炙人口、干净幽默。
反观郭德纲,尽管师承侯耀文、目前在相声界乃至戏剧剧、歌剧界的票房影响力无出其右,但是,他的相声与侯派相声完全格格不入。他既称不是上侯派相声传人,也称不是马派相声传人(尽管马三立之子、著名相声艺术家马志明将一块“”醒木“传给了他,认定其为马派相声传人),他更像是天桥江湖相声传人。即使不再低俗,也还是以庸俗搞笑为主,经常拿于谦的家人逗哏,是地地道道的江湖派相声。
这就可以理解,为什么侯耀华在解释为什么要代父亲收杨议为徒时说的话:别说什么开门关门,侯派相声需要发扬光大,这才是根本。他并说:反对收杨议的来说说看,60多岁及以下的、又与杨议平辈的、能够超过他的还有哪个?他的意思非常清楚:目前侯派相声后继乏人,急需能够传承侯派相声的继承人;纵观相声界,能够承担这一重担的,非杨议莫属!所以,侯耀华义无反顾:谁反对都没有用;只要是我爸爸点过头、表示要考虑的,我都要当圣旨落实。
我认为,侯耀华说的不错、做的很好。相信,只要拜师成功,杨议很可能焕发相声第二青春,从800多集电视连续剧《杨光的快乐生活》中走出来,重新回到相声创作、表演、传帮带之路,让侯派相声再现新的辉煌。
在此,也不能不说句题外话,即所谓“海清”之讽。相声界重现拜师摆桌之风,源于赵本山的赵家班的拜师视频传播,而后有了郭德纲的收徒视频。其后,拜师俨然成为进入小品、相声创作的敲门砖、通行证,拜师就是正宗,不拜师就是海清(书法界叫江湖体)。只要是正宗,会不会说相声也能携师门自重,到处招摇撞骗;只要是海清,即使本事再大,说的相声再好,也不入流,也没有资格以相声演员面对世人。杨议多厉害,说的相声多好,但是却被几个不会说相声更不会创作相声的小辈骂得狗血淋头、连带93岁高龄的老爷子也吃瓜落儿。这种不看本事看门阀的陋习,可以说是当今相声界的最大悲哀,是对新中国成立以来倡导平等、摒弃旧习的伟大改革的背叛。也为滥竽充数、骗吃骗喝开启了方便之门。
对此,杨议刻骨铭心,说:“拜师不拜师不是多大的事,有没有真本事才是天大的事。咱拜师侯宝林大师是发自内心的也是光荣的,但就必须拜师而言,不就是因为人家总是说咱是海清嘛!”
侯耀华先生洞若观火,说:“有一条,杨议拜入侯门就要有侯门的样子。他收的那些徒弟我要重新过一下。有的确实不怎么样!今后收徒,要严格把关。”
总之,杨议采取师兄代拉方式拜师侯宝林是好事,可以助其甩掉“海清”帽子,由“海河战神”转变为“侯门战神”,从此更加理直气壮——海清是个矛盾体。按理说,应该重真本事少讲师门;但是,重视传承、尊师重教,也是传统美德。关键在于怎么把握。
更是责任,要真正承担起侯派相声传人的重任,好好说相声,说好相声,对得起侯宝林大师英名、对得起侯耀华先生信任、对得起老父亲爱护,更对得起广大相声爱好者的期待。
相声是艺术,应该拥有未来,也一定会拥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