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 年,柳岩在湖南益阳呱呱坠地。幼年时,父母还未前往广东,那段时光满是温馨与欢乐。有一回,母亲腾新荣生日,下班回家,一眼就被桌上的卡片吸引。拿起端详,是女儿手绘的贺卡,画面里一片葱郁森林,树荫下母女悠然漫步,下方还有柳岩歪歪扭扭的小字。腾新荣瞧着,心里暖烘烘的,满是欣慰与惊喜。
彼时的柳岩,性子像个男孩子,却极为懂事,从不在外头给父母惹麻烦。腾新荣夫妇都在当地企业上班,工作忙碌非常,丈夫身为司机,临时出差更是家常便饭,腾新荣自己也常加班到深夜。好多时候,柳岩入睡了,父母还未归。某夜,快到半夜腾新荣才拖着疲惫身躯到家,蹑手蹑脚准备收拾,屋内却传来女儿声音。柳岩轻声说,刚还跟同学埋怨爸妈老不陪自己,没想到爸妈这么辛苦,累不累呀?这话听得腾新荣又感动又心疼。
然而,一场车祸让父亲无法再开车,父母无奈前往广东打工,柳岩只能与外婆相伴。她深切体会到家人分离之苦,也愈发知晓父母的辛劳。柳岩的事业起步于广州,17 岁从卫校毕业后,她在广州一家医院开启实习生涯。恰逢广州举办模特比赛,她报名参加,幸运的是,比赛尚未结束,就被广州电视台相中,就此开启主持人生涯,之后又回到家乡湖南电视台,25 岁前,一直在荧幕上当主持人,那段日子轻松惬意,无疑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转折发生在 25 岁那年,2005 年,母亲腾新荣身体出状况,起初食欲下降、腹胀,她没当回事,只当是普通肠胃毛病,可很快腹胀转为频繁腹痛。家人陪着去医院一查,结果犹如晴天霹雳 —— 肠癌,中期,虽能手术,但腾新荣夫妇早已下岗多年,供子女读书耗尽积蓄,术后还有癌细胞转移扩散风险,整个家瞬间被阴霾笼罩,全家希望不自觉落在柳岩肩头。
也是这年,光线传媒主办主持人大赛,柳岩决定参赛,想着若能获奖或签约,对筹措母亲治疗费、发展自身事业都有好处。虽说有地方台主持经验,可这次比赛,柳岩压力如山。一来牵挂母亲病情,得时刻与主治医生沟通医院治疗动态,好在有哥哥帮忙照料母亲;二来这是面向全国的大赛,高手如云。诸多因素叠加,柳岩比赛状态大打折扣,即便如此,凭借过硬能力,她一路杀进决赛圈,最终拿到第七名,顺利与光线传媒签约。
签约意味着要去北京工作,照顾母亲的担子更多落在哥哥身上。柳岩到北京后,因担心母亲,频繁往返两地。好在母亲术后恢复尚可,柳岩有空就回家陪母亲。按照医嘱,为防粘连,康复期要多活动,柳岩便每日陪母亲在小区、花园溜达,可母亲术后身体虚弱,走两三分钟就得停下歇会儿。
身体渐有起色,母亲却操心起女儿,知晓治病花销都来自柳岩,总跟她说手术做好了,家里不咋用钱,让她攒着买房子。柳岩宽慰母亲别操心钱,自己赚的钱本就该给家人花。腾新荣私下却常跟儿子念叨,妹妹的钱以后得还。柳岩知晓后,心里反倒过意不去。她还记得父亲早年下岗后,送一趟米粉才赚 5 毛钱,如今自己能赚钱了,不管母亲病不病,都该为家做点什么。于是,母亲康复后,柳岩常带全家旅行,除固定给父母钱,还给外婆、哥哥一家额外补贴。
母亲病情看似稳住,隐患却未根除。几年后,肾脏病变让腾新荣再次住院,医生建议切除一侧肾,另一颗肾也有恶化风险,后续甚至提到肾移植。在国内,需肾移植的病患众多,可配型难、肾源稀缺,很多病人只能靠透析维持,至死都等不到合适肾源,而且换肾手术费用高昂。柳岩找哥哥商量,若配型合适,自己愿割肾给母亲,这话让哥哥心里五味杂陈,或许因此,之后哥哥对妹妹有了一丝 “怨恨”。所幸,进一步诊疗后,母亲另一肾无需切除,全家松口气,柳岩又专注于母亲康复。
那些年为母亲治病,柳岩工作拼尽全力,身体也出问题。27 岁时,她患上纤维瘤,好在是乳腺良性肿瘤,需手术治疗。从挂号、入院,到手术签字、被推进手术室,全是她独自完成,没告知家人朋友,术后才给嫂子王斌打电话,开头还故作轻快 “痛死老娘了”,许久后,电话那头才传来哭声。那段时间,柳岩甚至想过立遗嘱,琢磨要是自己不在了,给家里留多少钱、房子买在哪。好在一切没发生,之后她有意放慢节奏,多留时间给家人,还带着全家游历世界各大洲。
在迪拜沙滩,父亲一番话让柳岩猝不及防。父亲说以后不出去旅游了,觉得女儿带全家看遍世界,可这都不是自己挣来的,老母亲在世时,连想都不敢想这些。父亲说得哽咽,最后表示就在老家待着。不过,2017 年 12 月 3 日,柳岩刻骨铭心,医生告知父亲胃癌晚期,只剩半年生命,让带父亲出去转转。生命倒计时里,柳岩常不修边幅冲去医院找医生,全然不顾艺人形象。父亲弥留之际,她想尽办法请来父亲喜欢的演员,王宝强来看望时,父亲已陷入昏迷,第二天,父亲与世长辞。
父亲走后,柳岩感觉生命像缺了一半。疫情突如其来,她和母亲、哥嫂同住三个多月。柳岩拼搏半生,尽力给家人优渥生活,41 岁的她,依旧渴望婚姻,只是遗憾前半生没邂逅美好爱情,相亲时还被直接拒绝,说年龄不符不合适。
生活里,无数子女都盘算过如何奉养父母,能力不论高低,拿出诚意便是最好关怀。只是,事业有成的子女给家人优渥生活时,家人常受宠若惊,因过往与当下落差太大。兄弟姐妹间,条件好的一方施予馈赠,换来的未必是感激,反而是对方心底的复杂情绪,毕竟人皆有自尊心,身份地位不对等时,美好愿望常偏离轨道,这类情形并不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