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难想象，一个人能同时活成圣人和罪人。黄霑这名字一出来，老一辈的人耳朵都会竖起来——《上海滩》的浪奔浪流，《沧海一声笑》的天地孤影，还有那句“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哪一句不是刻在DNA里的旋律？可就是这个写出最深情歌词的男人，把身边最亲的女人伤得体无完肤。

医院病房里，2004年冬天，他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肺癌晚期，说话都费劲。陈惠敏守在旁边，这个比他小17岁的女人，曾经是他的助理，最后成了陪他走到终点的人。外头媒体还在争辩他是天才还是渣男，可躺在那里的黄霑，大概自己也说不清这一生到底算什么。

早在几年前，他可是投资赔了个底朝天，60岁的人，欠了一屁股债，名声再响也没用，钱是真的没了。换别人可能就认命了，他倒好，转身又跑回香港大学读起了博士。当年的本科生，几十年后回来写论文，研究粤语歌词的演变。这事说出来像笑话，可他真就这么干了。教室里坐着的全是二十出头的学生，他坐在后排，叼着烟（后来被赶出去），笔记记得比谁都认真。

再往前推，1976年，是他人生最烂的一年。华娃正怀着第三个孩子，八个月，随时要生。他呢？跟林燕妮同居了。林燕妮不是普通人，文坛才女，笔下散文在香港一堆人追着看。两人都是有才的，聊得来，可问题是，人家是有夫之妇，他是有妻有子。华娃当年为了他，退了歌坛，专心带孩子。七年苦追换来婚姻，结果第八年就被人顶了缸。

他们俩那段“才子配佳人”的戏码也没演多久。同居、开公司、高调出双入对，风头一时无两。可惜黄霑这人，骨子里风流，根本定不下来。林燕妮再强再独立，也受不了他四处留情。吵到最后上了法庭，为个公司清算打官司，曾经搂着写诗的人，变成对簿公堂的仇家，多讽刺。

但你没法否认他的才华。1980年，《上海滩》剧组急着要主题曲， deadline压着，顾嘉辉把曲子写好，就等词。黄霑说灵感没来，搁了几天。结果某天蹲厕所，脑子一热，二十分钟，歌词全出来了。“浪奔浪流”，就这么在马桶边上诞生的。他自己后来都笑说，最经典的词，写在最不该写的地方。

他还主持过《今夜不设防》，那节目现在看都不敢信当年能播。黄霑跟倪匡、蔡澜三个老头子，啥都敢聊，明星隐私、男女那点事，张口就来。观众爱看，但也有人骂伤风败俗。他不在乎，反正他说的就是真话，难听也是真。

2004年11月24日，他走了，64岁。葬礼那天，半个香港娱乐圈都去了。有人哭，有人唏嘘。他留下的歌还在唱，每到怀旧晚会必放。可那些被他辜负的女人，华娃独自拉扯三个孩子，林燕妮晚年独居，陈惠敏用青春换一段短暂的婚姻——她们的故事，没人替她们写成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