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回过头审视那起车祸,我们会发觉大众最初做出的判断似乎有些轻率。关于张雨生的离世,曾经有舆论给出过一个既简单又粗暴的说法:是因为醉驾、飙车和自残。
好像只要把责任推给年少成名、性格张扬这些标签,一切就顺理成章了,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这根本不是一件容易处理的事。
1997年的一个深夜,淡水的道路非常宁静,没有追逐,没有狂欢,也没有失控的人生状态。
一个音乐人工作到深夜,完成配乐后,送别他人回家,自己独自开车返回。那不是在舞台上高音能够达到炸裂程度的张雨生。
他是一个已经非常疲惫的人,却还在勉强支撑,后来警方的调查结果很明确:没有酒精影响反应,车速正常,行驶路线熟悉。
唯一的变量,只有长期疲劳,但是这些解释,在当时的舆论环境里,并没有那么容易吸引人们的目光。人们倾向于认为意外是由于过度放纵,而不是死亡是因为过度透支。
如果您了解张雨生,就会明白,透支几乎成了他后半生的常态。真正的分界点,并非在淡水的那条路,而是在更早之前。
在那一年,他还在读书,之后赶回家为妹妹庆生。礼物已经准备妥当,人员也已经抵达,但是最终却仅仅出现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溺亡事件。
妹妹张玉仙,十五岁,之后有很多人察觉到,那场意外是张雨生人生中第一次真实的死亡事件。
从那一天起,他的人生逻辑彻彻底底发生了改变。他不是为了成功或声誉而活,而是为了帮助某人走完未完成的路。
于是你就会看到一个看似不太明智的选择,放弃稳定的学业,投身音乐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行业。
没有可利用的资源,没有可依靠的背景,也没有可借助的人脉,那就只能靠一首接一首的歌曲慢慢坚持。
《他们》,《天天想你》,《我的未来不是梦》。这些后来被反复播放、写进时代记忆的歌曲,在那个时候,那仅仅是一个年轻人用来对抗命运的事物罢了。
他并非不怕失败,反而更怕失败。如果不歌唱,妹妹就真的听不到了。张雨生的成功,从来不轻松。
不到十年,他发行了七八张专辑。创作、制作、配唱以及对新人进行提携等相关事宜,全部都是由他独自承担的。
其他人在走红之后会放慢自己的节奏,但是他却是在越来越走红的时候变得越发忙碌。
他始终觉得,舞台不够大,声音不够远。
他想让更多人听见,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一个已逝的人。仅仅因为他内心存在着那样的执着,所以他遇到了张惠妹。
有一个女孩在酒吧唱歌,她演唱高音时,声音十分纯净,且爆发力突出。就好像是他记忆中那个曾和他一起听歌的小女孩。
那之后发生的很多事情,几乎成为华语乐坛的典型案例,他写歌、制作、铺路、承担风险。
《姊妹》发行当天,时代开始转变,天后诞生,传奇开篇。但是很少有人注意到,在那背后,是一个人多年来持续不断、不寻求回报的托举。
张雨生将他自身最大的精力,全部投入到了其他人的身上。1997年10月19日,他已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临时去调整配乐,连续忙碌,直到深夜才结束工作,还顺路送同事回家。
萨博跑车,并不张扬,那段路,也不是第一次走。只是那天晚上,他真的太累了。车辆撞击分隔岛的树木时,既无酒精因素,也无生活失控情形。
身体因长期消耗,最终无法承受这种状况,昏迷、抢救,反复拉扯。一个月之后,31岁的张雨生就那样处于病床上。
他走后,谣言来得比悼念快,飙车酒驾,自作自受。这些词语,就仿佛是被贴在悲剧之上的廉价标签。
直到调查结果公布,舆论才慢慢平息,可那个时候,人已经去世了,张雨生和妹妹,最终葬在一起。墓碑之上有并排的名字,就仿佛是一场迟到的相聚。
还在世的人只能依靠歌声交流,张惠妹在几乎每一次重要的演唱活动当中,都会演唱她自己的歌曲,不是表演,是纪念。
她心里明白,如果缺少了这个人,那么之后的她将不会是现在这个状态,回头看张雨生的整个人生时,会发现人生其实比较清晰。
他不是被名利拖垮的,他是被责任压垮的,他的生命里装了太多别人。妹妹拥有属于她自己的梦想,徒弟拥有属于他自己的未来,音乐领域同样拥有众人的期待。
只有他自己没有为自己留出休息的时间,张雨生是因为一场车祸去世的。他倒在了一条路上,他在这条路上已经行走了很长时间,感到非常疲惫。
这就是为什么到目前为止,依然有人听他演唱的歌曲,在很多声音当中,存在着真实的疼痛以及不放弃的热度。
歌没唱完,人先走了,但只要还有人记得,那条路,还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