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个婚而已，怎么像打一场通关游戏？”——5月15日，北京朝阳区民政局门口，32岁的林晓排了4小时队，只为交上那张离婚协议。她前面的大姐边刷手机边哭，后面的95后姑娘在直播“离婚vlog”。我当场就冒出一句：当离结比飙到43%，离婚到底卡在哪一步？

卡的不是感情，是流程。林晓告诉我，她先在网上预约，系统秒没号；请假跑现场，又被一句“购房合同需原件”打回。两周来回三趟，老公那边已经出差，签字还得视频公证。她说最魔幻的是，工作人员递来一张“离婚冷静期辅导”宣传单，上面印着“如何修复亲密关系”。都走到这一步了，谁还想修复？

真正把人逼疯的是信息碎成渣。房子有贷款，银行说必须提前结清才能除名；孩子一岁半，法院劝“先协商”，协商结果就是谁也不想退让；连狗都成难题，宠物店寄养一天两百，谁出钱写进协议才算数。每一条都看似小事，叠起来就是翻不过的山。我帮她数了数，为了凑齐材料，她跑了七个窗口，打印了上百页纸，手机电量从100%到关机两次。离婚成本早不是感情破裂，而是体力透支。

更扎心的是，数据背后藏着新落差。去年全国离婚登记数跌到210万对，可诉讼离婚却涨了11%。说白了，能协议的都悄悄散了，剩下的全是硬骨头。林晓和老公卡在房产加名，谁也不愿净身出户，最后只能走诉讼。律师开口先收三万，还不敢保证一次判离。她苦笑：“结婚9块9，离婚倾家荡产。”

我跟着她跑了一天，发现一个冷知识：离婚窗口下午四点停号，但早上七点就有人排队，黄牛代预约卖到500一个号。有人拖着行李箱来，里面装着户口本、房产证、孩子出生证，连十年前欧洲游的机票都带上，生怕漏掉哪张纸被打回。工作人员也委屈，系统没联网，购房合同真假全靠人工查，他们比谁都怕出错。

傍晚，林晓终于拿到回执单。她没哭，反而长舒一口气，说比领证那天还紧张。我递给她一瓶水，她摇头：“省得等会儿还要找厕所。”一句话把我噎住。原来离婚现场最大的敌人不是情绪崩溃，而是找不到厕所、打印店关门、停车位超时缴费。

走出大门，她回头望了一眼那排红色大字“构建和谐家庭”。灯光太刺眼，她下意识抬手挡。我顺着她目光看过去，排队的人还在增加，有人蹲在地上改协议，有人打电话吵孩子抚养权。那一刻我突然明白，离婚冷静期不是给感情降温，是给流程踩刹车。可刹车片早磨没了，剩下的只有人仰马翻。

手续可以简化，房子可以拍卖，孩子可以轮流带，但谁来赔那一遍遍撕开伤口的时间？当离婚变成体力游戏，赢家只有打印机和黄牛。林晓最后说：“如果结婚也这么难，可能很多人连开始都不敢。”我点头，又摇头。难的不是离婚，是把人当成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