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前一晚，向家刚办完白事，向华强还是系好领结，带着向太出现在吕良伟70岁的筵席上。大厅灯火晃得人眼花，黑白格纹西装在他身上像一张刻意熨平的情绪——把悲伤折进去，把义气翻出来。外人看不出前一秒他还在灵堂，下一秒已举杯唱生日歌，拍子半点不乱。
吕良伟站在蛋糕前，七十岁的人，背影仍像四十岁的丁力，腰背笔直。他几十年如一日深蹲、太极、少盐少油，把自律写进肌肉纹理。有人说他怕老，其实他只是怕辜负角色——观众记得丁力、胡一刀，他就得让这身板一直配得上名字。
向太的白色新中式套装在灯光下泛着柔光，袖口却绣了暗纹，像故意留一道裂口，告诉人她也刚从伤痛里走出来。她举着香槟，一句“我后天和你儿子去拍摄”把合作谈得像约下午茶，嗓门大得盖住身后的小提琴。旁人眼里，这是阔太的豪气；在吕良伟耳朵里，却是老友在替他撑场——圈子换代太快，有人还记得他，就还能继续演。
向华炎的名字，那天晚上没人提起。93岁，喇沙书院毕业，做过公务员，接过江湖龙头，最后在医院停表。他生前爱读书，书桌抽屉里压着1963年的公务员聘书，纸边发黄，像一张早退的电影票。他走了，旧日香港也跟着熄了一盏灯。可灯灭不代表戏散，向华强就是带着哥哥那份沉默的票根，把人情演完。
镜头切回宴会厅，三个人并肩唱生日歌，跑调却合拍。外人看是场面，他们心里是账本：当年吕良伟低谷，向华强递过片约；向华强兄弟落难，吕良伟半夜开车到片场把人接走。娱乐圈最不缺塑料花，可他们把花种在土里，让它真开。
散席时，向华强把西装脱下搭在手臂，领口露出一点皱，像终于允许自己松口气。向太边走边回消息，手机屏光映着她没卸的妆。吕良伟送他们到门口，风一吹，他下意识挺直腰——不是为了镜头，是为了不让老友担心。
第二天报纸标题热闹，配图是三人举杯。没人提向华炎，但有人记得，义气从来不是新闻里的词，是凌晨两点还在回复你的那条短信，是白事后仍赴约的那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