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真不是段子,武汉有个叫靳震的大爷,今年69了,皮肤晒得黝黑,个子瘦高,玩流星球一套一套的,动作比许多年轻人还利索。他在长江边是救援队的,轮渡青山码头那边的应急站经常能看见他。听说他救过8个落水的人,身体素质没得说。
可这么精神一个人,二十一年来每周都往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跑,干啥?装病人。
2004年那会儿,他才48岁,还没退休。有天看到医院招“标准化病人”的通知,说白了就是健康人,专门培训来模仿各种病的。他想着,反正闲着也是学点东西,就报了名。结果两百多人报名,一个月培训下来,只剩十个。他靠着记性好、肯琢磨,留下来了。
这活儿可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光是体格检查就有144项,从头摸到脚,每个动作对应啥病、查哪个部位,他都得背下来。比如肺部听诊,左右手怎么放、手交叉的角度、按的位置分上中下,都不能错。学生要是手法不对,他就得扣分。
他还得演。拿着医院给的标准病例,他要变成那个病人。头疼的、咳嗽的、肝癌晚期的……问诊、触诊、听诊,全靠学生一步步来。他坐在那儿,不能说话提示,全靠反应和表情给出反馈。
最难的不是演疼,而是演“人味”。他说,很多学生技术过得去,但眼里没病人。有一次他演一个快不行的肝癌病人,手哆嗦着抓住学生,眼神里全是不舍。那学生低头做记录,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手都被抓红了也不抬头。考完他就把人叫住,说:“你技术可以,但你不怕有一天,躺在那的是你爸你妈吗?”
他特别较真。有学生检查完听诊器随手往自己脖子上一挂,他立马喊停:“你刚摸完病人肚子,又摸自己嘴,这习惯要不得!真治病能这么干?”有些人觉得他小题大做,但他不改。
考完他还主动组织复盘。不为加分,就是把学生聚一块,一条条说哪做得好、哪错了。他说:“考试不是为了刷人,是为了让人长记性。”这些年,他考过的医学生和在职医生,加起来过万人次了。同济、武科大这些学校的临床考试,几乎场场都有他。
他现在是“A角”,就是主力。一般重要考试都找他上。除非他真有事,不然替补都轮不上。医院也信他,学生们后来认出他,私下叫他“铁面考官”。
有人问他图啥。他说,没啥大道理,就是觉得医生这行当太重要了,人命关天,不能马虎。他当救援队员,是救眼前的命;在这装病人,是筛未来的医生。两个事,其实都一样。
他演了二十一年的“病”,但从没把自己当演员。每次进考场前,他都会静一下,让自己真正变成那个病人。他说,只有这样,才能看出学生是不是真把人当人。
他救过8个人,也“考”过上万人。长江边的风知道他拼过,医院的诊室也知道他守过。他的病是假的,但那股认真劲儿,一点不掺假。
很多人觉得这工作枯燥,坐一天装病,谁受得了?他说,不枯燥,因为你对面坐的是未来的医生。你糊弄,他们就可能糊弄病人。这条线,他得守。
他不拿自己当英雄。采访里最多的话就是“我就是个普通人,干点能干的事”。可正是这种普通人,天天做着不普通的事。
他能在江里把人拉上来,也能在诊室里把医生“掰正”。一个是体力,一个是耐心。一个救一时,一个管一世。
有时候学生考完出来,发现这位严厉的“病人”转身跟同事说笑,健步如飞,都吓一跳。哪像病人?根本比健康人还精神。
但他知道,自己的“病”还得装下去。只要学校还需要,他就还在。
这二十一年,他没拿过大奖,也没上过头条。但每年毕业的医生里,总有几个记得那个眼神严厉、说话直接的“老大爷”。
他不说大话,也不讲情怀。他就一句话:医生不能只看病,还得看人。
现在他还是每周去一趟医学院,穿着便衣,拎个水杯,坐在诊室等下一位考生。门一开,他就变成另一个身份,另一个故事。
他病是装的,心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