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丽:在八角笼中,以热爱拓展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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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人生如擂台,我们在各自的无形八角笼中角力,与时间、边界,乃至自我缠斗。常有人问,如何在一次次被击倒后,依然选择向前?

这趟名为“问界年度之问”的旅程,亦是一次对“极限”与“热爱”的诚恳对谈。和问界一起,问问世界,我们试图追寻的,是一位顶级格斗者在聚光灯之外的答案。张伟丽从河北邯郸的习武小院中出发,在北上漂泊的茫然里暂歇,又在汗水、泪水与血水交织的训练馆中,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战场。这条路,她走了二十余年。

如今,她的每一次出场都在重新定义可能性。当热爱成为前进的炬火,能够照见多远的边界?对张伟丽而言,答案写在身体与意志之中——它关乎疼痛、恐惧、清醒,更关乎如何将一份纯粹的热爱,锤炼成足以开拓边界的温柔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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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张伟丽见面的那天,北京气温低至零下,天黑得很快,也冷得厉害。

拍摄时,在户外她只在运动卫衣外罩了件羽绒马甲。教练蔡学军始终陪在一旁,镜头之外,这位面容刚毅的中年男人不时露出忧色,生怕她在寒风里着凉,影响状态。

间隙里,他朝张伟丽做了个向上拉拉链的手势。张伟丽看见了,却调皮一笑,反将拉链往下拽开,将马甲敞得更大了。

张伟丽讲话的时候,很利落,带着一股侠气,就算是谈起前不久刚刚经历的一场比赛,也非常自然,挑战失败并没有给她留下多少阴影。

北京时间11月16日,纽约麦迪逊广场花园,在与蝇量级八冠王——“子弹姐”舍甫琴科鏖战五个回合后,张伟丽没能拿到那条新的金腰带。

赛后发言中,张伟丽感谢了自己,感谢自己那份“坚持与不放弃”。翻译在台上几乎哽咽,而一旁的她,显得异常平静。

从草量级升重至蝇量级,主动告别过往荣耀,36岁的张伟丽,早已过了综合格斗运动员最佳的身体年龄,面对体型几乎要比自己大一号的对手,她的表现,已经足够优秀。

与舍甫琴科在榜单上遥望已久,此战于她,亦是一场圆梦。因着对格斗的深爱,她始终好奇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也渴望与顶尖者交锋。

“热爱从来不是守住擂台,而是挑战更多可能。”从北方小城闯至世界舞台,张伟丽身上始终有一种因热爱而生的笃定。这份特质,驱动她一次次追问极限所在,也坦然接纳胜利的狂喜与失败的烧灼。

而这种不断将自己置于更强坐标系中的探索,正与问界在科技豪华之路上的前行,保持着高度的精神同频。

四年前,“问界”之名初立时,也始于一次相似的、面向自身的叩问:在强手如林的格局中,究竟该如何立足?四年间,问界一直在走一条坚守初心的道路——持续技术创新与突破,与用户一起,探索更远的边界。

也因为共享着这份以“敢”破界、持火前行的勇气,在世界被不确定性围困的当下,问界的“年度之问”,希望借由张伟丽的探索之路,为时代的焦虑提供一个清晰的表达框架——让那份源于热爱的笃定,照见穿越现实边界的可能。

张伟丽身上有一种强大的气场。

在热爱综合格斗的粉丝口中,张伟丽的绰号是"马格南",一种大口径的左轮手枪,精准、致命,“杀伤力”极强。有媒体称张伟丽是“中国最能打的女人”,极尽所能地渲染每一次“KO”的暴力与凶悍,将她塑造成一招制敌的赛场神话。

然而,这种叙事也源于它的稀有。真实的八角笼中,移动、试探、出击、缠斗,攻防转换间的鏖战才是常态。

许多人对2020年她击败乔安娜的那场“封神之战”记忆犹新。媒体反复播放那些高光集锦,足以载入综合格斗比赛历史的351次有效击打,意味着在5个回合,25分钟的时间里,平均每4秒多,她们的身体,就要承受或发动一次足以判分的有效攻击。

在捍卫冠军荣耀的战场上,胜利,更多时候是体力与意志力被逼至极限的产物。而支撑这种极限的,绝非天赋二字可以囊括。

光环之下,是日复一日、近乎严苛的“发条式”生活。

在北京顺义一个租来的别墅里,张伟丽和团队住在一起。那里没有冠军排场,甚至有些乱糟糟的生活气息。但她的时间被每日的训练切割得坚硬而分明,非赛季练4-5个小时,赛季则达6-7个小时,课程表排得满满当当。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里,她会看一场比赛,再睡一个漫长的午觉。这是她称为“身体的需要”的节奏。

“一段时间不练,我就感觉身体变得很重,没有那么灵敏了。”从2015年开始系统性训练起,这种生活就再未中断过,甚至成为一种肌肉记忆般的本能。

这种对训练的虔诚,根植于张伟丽的童年。6岁习武,9岁练习散打,12岁进入武术学校后,为了赶上年龄大的同学,她每天都比别人练得更加刻苦。一路打到17岁,严重的腰伤如同一脚急刹车,将高速奔驰于运动员轨道上的她狠狠甩出。

接下来的日子,是茫然的北上漂泊。幼儿园老师、酒店前台、健身房销售……张伟丽尝试过很多职业,但 “不安定”的感觉却如影随形。

从尚武之乡走出来的女儿,骨子里流淌着擂台的节奏,她从没认真设想过“不打拳的人生”会是怎样,频繁变动的生活,让她更加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要什么。

2011年,四处打工的张伟丽,在一间健身房,瞥见了自己梦想的影子。

“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擂台。蓝色的,跟散打的擂台很像。”多年后,她依然能清晰复刻那个瞬间的每一个细节。像一双手,一下子把她拽回过去那些拼搏、呐喊、痛并快乐着的日子。

“能练吗?”在得到确定的回答后,张伟丽在这里暂时停靠下来。

于是,侠客寻回了失落的宝剑,张伟丽再度上场了。

为了补上退役几年落下的缺口,张伟丽练得比谁都凶,比谁都狠。“今天偷的懒,以后会变成打向自己的拳头。”稍有懈怠时,她就会用这句话鞭策自己。

在一段纪录片的镜头里,30岁的张伟丽,身上缠着磨损与疼痛的痕迹,体能曲线的巅峰正在过去。一次长跑训练的最后阶段,她体力透支,脚步踉跄,一边跑,一边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身后的助教没有安慰,只是用手稳稳地推着她的背,给予她向前的力量。

如果不是因为热爱,真的不必如此。张伟丽从小就很能吃苦,但在历经漂泊、失而复得之后,她珍惜的已不仅是擂台,更是那种心无旁骛、与拳脚坦诚相见的每一刻。

对张伟丽而言,这种全然的专注,本身就是一种确证。它更像是一种存在方式——在疼痛与疲惫中,依然清晰听见来自内心的回响。

高强度的训练给了张伟丽夺冠的勇气和决心。

那种翻涌于胸,近乎极致的“想赢”的念头,助力她在以震撼人心的42秒击败安德拉德,夺得亚洲人第一条金腰带之前,就已开启一段传奇般的连胜:十六场胜利,九次KO,一直到2020年3月,击败乔安娜成功卫冕,张伟丽都未尝一败。

这个从小就梦想成为“大侠”的女孩,终于翻过了命运投下的第一道峻岭,就像武侠故事里描述的一样:在她真正击败第一个强大的对手后,终于进入了更高的武学境界,看到了一片新的天地。

冠军的光环照亮了她,却也在张伟丽的世界,掀起一场没有预兆的风暴。在籍籍无名时,她曾被训练如何去赢,却从未有人教她,如何面对赢之后的一切。

在综合格斗的语境中,金腰带是一个闪烁的靶心,吸引着整个量级最饥饿、最危险的挑战者。冠军,就像草原上守卫领地的母狮,必须时刻绷紧神经,捍卫的不仅是荣誉,更是某种生存的尊严。

很快,张伟丽察觉到一种新的重量,不再源于对手的拳头,而是来自“不能输”的隐形压力。光环之下,滋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这种恐惧在一年后化作了现实。佛罗里达州那个充满敌意的夜晚,“暴徒玫瑰”罗斯,用78秒的时间,让张伟丽初尝失败的滋味,八角笼颠倒过来,失去了腰带,一切都显得不真实。

极致的痛苦,混杂着不甘与巨大的失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让张伟丽寝食难安,也在训练中化为沉重的负担,让她很难进入状态。在诸多武侠叙事里,大侠们在参透最后一式之前,或多或少地会遭遇瓶颈,有的甚至会直接跌入命运的谷底,而围困他们的,其实都是自己的“心魔”。

张伟丽也有要战胜的“心魔”。在与罗斯的二番战之前,团队开始有意识地帮张伟丽“脱敏”:在实战训练中,用音响播放震耳欲聋的嘘声;学习在嘈杂与敌意中,让内心归于专注的真空。

这其实也是一个剥离的过程,剥离外界对张伟丽的期待,剥离张伟丽对“冠军”标签的执着,也剥离上一场失败附加在张伟丽身上的阴霾。

二番战在纽约麦迪逊花园广场打满五个回合,拼尽全力后,张伟丽平静地接受了第二次失败。回到北京,她去看了心理医生,通过打坐、冥想和内观,学习与自己的身体和情绪对话,慢慢地放下过去的杂念。

像那些最终冲破自己心魔的大侠们一样,张伟丽进入了一层新的境界,也找回了在上一轮失败的慌乱中,丢掉的东西,“一颗想赢且心无旁骛的心”。

张伟丽又回到了过去的状态,闷着头训练,加练,一天踢几百个沙包,在一个很平常的日子,张伟丽再次反刍失败的意义时,她突然感到心里某个拧紧的结,松开了。

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不需要再去夺回什么,证明什么,而是准备好,单纯地回到那个八角笼里,去“打一场比赛”。她的出场音乐还要使用《沧海一声笑》,胜负依然重要,但“谁胜谁负天知道”。

如今的张伟丽,已不再将某一场比赛或某一个对手设为终点。

“我经历了这些以后,觉得不能以腰带或者对手作为目标,这样的话太短了。得到了以后,你就会迷茫。”她说,“还是要找回那种热爱的感觉,就是不会被任何东西束缚,做自己的感觉。不管是有再多的人认识你也好,还是有一些成绩也好,最后都要回归到自己本身最初的状态。”

当张伟丽不再与自己缠斗时,她发现自己还能走更远。

近些年,张伟丽的名字,已远远超出了体育报道的版面。

她的力量、拼劲与直率,在突破竞技的圈层后,逐渐凝结为一种具有公共意义的标志。张伟丽身上被附加上很多标签:不屈、强悍、破局者……然而,这些闪耀着光芒的“大词”,在将她的形象托举到某种高度以后,让她显得完美,却也遥远。

那么,走下擂台,褪去这些宏大的叙事,不被“冠军”或“象征”所定义的、更为真实的张伟丽,又是什么样子的?

纪录片《永无止境》,捕捉到张伟丽感性的一面:心爱的小狗“Miu”去世时,她失声痛哭了数次,很长时间不敢看手机里存着的视频;比赛失利后,接到妈妈从老家打来的电话,她的眼泪会毫无预兆地掉下来;也曾小心翼翼地把一只从巢中跌落的小鸟捧回家,亲手喂养,期待它能重新飞走……

这种柔软与细腻,似乎与她在八角笼中爆发的凶猛力量,构成了一种奇妙的反差。又或许,正是由于内心怀揣着如此具体的爱与相信,张伟丽才能在那个近乎苦行的世界里,承受住十年如一日的枯燥磨损,在几乎没有女性同盟的环境里,一点点突破极限,拓宽自身的边界。

张伟丽身上的这种韧性,既得益于她日复一日苦练的打磨,又有一部分可以溯洄到她生命的来处——她的母亲。

张伟丽的母亲,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强者。年轻时,为了补贴生活,做矿工的丈夫会在下班后,帮人拉沙子,而这位身形结实的妻子也总是一同前往。她从不以体力差异为界,和丈夫一样,肩扛背驮,将一袋又一袋沉甸甸的沙石搬上搬下。

当年送身材瘦小的女儿去学武,母亲的动机简单而直接:怕她老实、个子小,日后嫁人了受欺负,“学点功夫总是好的”。这朴素的初衷,无意间为女儿推开了一扇通往更广阔世界的门,只是这条路,并不寻常。

张伟丽在邯郸武校就读时,全校500人,只有30个女生。和张伟丽同期习武的许多女孩,在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便陆续退役、结婚、生子,回归到一种更普遍的社会时钟里,有的则更早。

作为女孩,张伟丽也曾被各种无形的标准审视。因为练武导致的“走路晃”“像男孩”,她经历过漫长的自卑期。综合格斗,意外地成为了她与自我和解的桥梁。在这条路上,她不仅实现了梦想,也收获了众多喜爱与共鸣。这项运动所给予她的,远不只冠军的荣耀,更是一份坚定的自我认同。

“我们不要给自己贴标签,设定框架……现在是一个特别好的时代,我们可以尝试很多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在综合格斗的历史上,女性选手的进场也并非理所当然。总裁白大拿曾公开质疑女性在该领域的天赋与深度,直至隆达·罗西的出现——她以摧枯拉朽的凶猛姿态,在笼中迅速终结对手,彻底扭转了这项运动的性别叙事,更如一把利刃,劈开了综合格斗紧闭的大门。

而张伟丽,正是在人生低谷时,隔着屏幕被隆达·罗西的比赛震撼,才重新点燃了内心的火种。历史悄然完成了它的传递:一位女性用拳头打开的局面,激励了另一位女性,在未来挥出改变自己命运的拳头。

这是一套行之有效的叙事,在今日仍有激励意义。

如今,国内练习综合格斗的女性早已不再是“屈指可数”。越来越多的女孩,甚至母亲,走进训练馆,尝试这项曾经被视为绝对禁区的运动。

张伟丽在八角笼中的探索,与其说是一个关于“证明”的宣言,不如说是一个关于“热爱”的样本。她并非为了证明女性有多强而去战斗,而是因为她从小就真心喜欢这项运动,并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这或许才是张伟丽的故事里,最核心也最坚韧的真实:一个热爱综合格斗的女性,在二十多年的光阴里,如何守护这份热爱,并以此为中心,构建起一个完整、强大且充满温度的生命。

她的拳头诠释力量,她的眼泪与微笑,则诠释了这份力量之下,一个鲜活的人如何存在。

作为年终之问,问界从张伟丽身上得到了这样的回答:真正的突破始于对日常的坚守——在训练中夯实每一寸肌肉的记忆,在胜负中修习情绪的稳态,在跨界与变化中敢于重塑自我,并始终以赤诚之心,守护那份最纯粹的热爱。

与问界一起,我们追问世界,也叩问自己。人生的八角笼中,真正的较量是与自我的缠斗——在日复一日的行进中,在边界与可能的碰撞里。唯有敢于突破,才能成为更完整、更坚韧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