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棚的红色指示灯在黑暗中像心跳般闪烁。彭文馨第17次重录颁奖典礼开场白时,空调突然发出"咔嗒"轻响。她抬头看见控制室里站着个穿的确良衬衫的女人,鬓角卷着老式波浪发,胸前别着褪色的"金声奖1983"纪念徽章。
"气声太多,像在哄孩子睡觉。"幽灵指着监听音箱,"当年我们对着工厂大喇叭播新闻,尾音要像钢钉扎进混凝土。"她示范时,声波震得操作台咖啡泛起涟漪。年轻主持人发现对方竟是首届获奖者——那位在转播卫星发射时,用方言即兴解说让全村老人听懂的女播音员。
她们玩起跨越四十年的接龙游戏。前辈用《新闻联播》腔念电竞术语:"敌方打野正在偷龙",彭文馨则用直播带货的节奏播报计划经济票证。老式开盘带嘶嘶作响,录下两个时代声线奇妙的交融,就像1980年的手写体与2023年的表情包在同一张稿纸上跳舞。
凌晨三点,幽灵开始消散。"别学我们当年把话筒当机关枪。"她最后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现在你们的战场...是所有人的耳机。"次日典礼上,彭文馨在标准播音腔里悄悄加入昨夜学会的胸腔共鸣,观众席里的白发评委突然坐直了身体。
领奖时她望向虚空中的某个点位:"有些频率,只要还有人聆听,就永远不会消失。"导播间里,没人注意到备用调音台自动开启了第17号轨道,那是盘早已停产的模拟磁带才能捕捉到的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