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岁的黎彼得在TVB化妆间里把胰岛素针藏进袜子，趁灯光师调光的空档撩起衣角给自己来一针，针头拔出来不到三秒，导演就喊他就位拍一场追债的暴走戏，他得把青筋炸成蚯蚓，吼得比二十岁的临时演员还凶，因为剧组只给他四小时，超时就要按分钟扣钱，而此刻他儿子正在九龙城茶餐厅后端盘子，一小时五十八块港币，还不够买两包降血糖药。

他把这场戏拆成钱算：通告费三千，扣掉公司抽成剩两千一，再扣的士费、针药钱，净落一千七，够给房东交半个月管理费，也够儿子半个月交通饭钱。

镜头里他演落魄江湖大佬，镜头外他算得更精，多拍一条就能多拿两百，他主动要求再来，导演以为他敬业，其实他在算两百块能买四罐无糖燕麦，够他吃八天早餐。

收工后他不去领盒饭，绕到后台找灯光师要剩半瓶的矿泉水，灌进自己带的塑料壶，回家路上不用买水，又省四块。

去年他公开说想找个人作伴，媒体写成“老艺人征婚想娶嫩妹”，他懒得解释，只把报纸折好垫在厨房防潮。

真相是夜里三点他低血糖晕厥，额头磕在马桶沿，缝了七针，第二天照样去拍凌晨通告，没人知道他晕过。

他想要的是半夜能帮他拨120的人，不是嫩妹，是能听懂他讲“帮我把袜子里的针扔掉”的人。

后来真有位退休女教师约他喝奶茶，他提前把胰岛素放口袋，结账时掏出超市优惠券，对方把找零的十块钱也留桌上，两个人都懂：这个年纪谈的不是恋爱，是搭伙省房租。

他把最后一滴药水推完，把针头掰弯塞进铁皮糖盒，那是他专门攒来卖废铁的，攒满一盒能换三块钱。

他儿子第一次领工资，买了两罐啤酒回家，他骂儿子浪费，转头把啤酒倒进保温杯，加两片姜，当药引喝下去，第二天消肿。

他教儿子把茶餐厅剩下的面包边带回家，烤箱里回炉三分钟，比新鲜面包脆，蘸咖啡能吃出焦糖味，这是他在1974年跑龙套时跟道具师学的，那年他一天跑三组，工资四十五块，比现在儿子端盘子还低。

TVB新剧片尾打出“特别感谢黎彼得先生”，观众刷屏说“童年回忆”，没人留意他演的是没有台词的邻居，镜头扫过三秒，他收工后站在电视城后门等厂车，手里拎着剧组扔掉的剧本，他拿回家翻空白背面，用红笔写“记得买打折胰岛素”，贴在冰箱上。

他算过，如果每天工作，一个月能挣两万四，扣掉药钱、房租、儿子交通费，还能剩六千，他打算攒够三万就去买二手电动轮椅，不是给自己，是给膝盖坏掉的老搭档，那人住在天水围，上楼要爬八层，有了轮椅就能一起接通告，两人轮流坐，省一个助理钱。

他最近去电台做怀旧节目，主持人让他讲许冠杰，他讲着讲着说到1978年拍《卖身契》，他替许冠杰挡了七个摔玻璃镜头，手筋被划断两根，剧组只给三天病假，他笑着展示手背蜈蚣一样的疤，说“免费纹身”。

主持人问他现在最想做什么，他说想把自己那些病历单裱起来，挂在儿子茶餐厅门口，让客人看看什么叫“带病上班”，不是博同情，是让儿子知道，端盘子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一辈子只端盘子。

他儿子现在每天提前半小时到店，把面包边装袋，写上“老黎头秘制脆面包”，卖五块一包，第一天就卖光，儿子把皱巴巴的钞票摊给他看，他第一次没骂，只说“留好，下次买胰岛素”。

他把日子拆成分钟过，血糖仪“滴”一声，他就知道下一顿能不能吃米饭；地铁闸机“嘟”一下，他就数还剩几次免费乘车额度；剧本翻一页，他就背一句台词，哪怕没有他的镜头，他也背，怕老年痴呆。

有人问他什么时候退休，他反问“退休比死还贵，你帮我出火葬费？

”他早就看好最便宜的政府骨灰位，九千八，他攒到七千六，还差两千二，再拍十场暴走戏就够。

他把存折密码写在胶布上，贴在血糖仪背面，万一哪天晕过去，救护人员打开就能看见，别给儿子添麻烦。

最后一班小巴开过弥敦道，他坐在最后一排，车窗映出他花白的鬓角，他对着影子练表情：眉毛抬高三分，嘴角下垂两度，就是落魄大佬的绝望，这套表情他卖了五十年，从黑白片卖到流媒体，以后还要卖给回忆录的摄影师。

他到家后把袜子里的空药瓶排成一排，拍张照片发在社交平台上，配文只有一句：七十五岁，还在算下顿药钱，算不算励志？

评论区瞬间涌进几百个赞，他关掉屏幕，把照片设成私密，他不需要点赞，他只想让系统记住，下次广告别再推豪华邮轮，推平价胰岛素就行。

天快亮时，他把明天要带的面包边装进塑料袋，写一张便签压在上面：记得关火葬费户口。

然后他关灯，屋里只剩血糖仪的绿点一闪一闪，像极了他年轻时在片场等开机红灯，那时候他等的是成名，现在等的是天亮能再挣一笔。

读者，如果你觉得他惨，不妨先翻翻自己钱包，看看存款够不够你躺平三个月；如果你觉得他牛，也别急着鼓掌，先问问自己敢不敢把针头藏袜子去上工。

黎彼得没空听掌声，他正数着心跳等下一针，你要真有心，下次路过茶餐厅买一包五块钱的脆面包，让那小子多挣二十块，老黎头就能少拍一条暴走戏，多睡一个钟头，这买卖，你干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