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师父今犹在,何苦孤身战群狼。
有人说侯耀文收郭德纲为徒是因为爱才惜才,为了挽救日渐没落的相声,这个说法当然没有错,但是还有更深层的原因。侯宝林死了之后本来指望马季能够担起侯门相声的大旗,但是马季并没有旗帜鲜明的发扬侯派相声,而是凭借央视平台和弟子姜昆、冯巩迅速形成马家军,垄断了电视相声的主流舞台。
侯耀文虽然是侯宝林的儿子,但是铁路文工团的影响力远远赶不上央视,他的弟子群体比如陈寒柏这些人缺乏市场号召力,是没有办法和马家军抗衡的。侯派相声日渐的边缘化,这个时候侯耀文看到了崛起于小剧场的草根郭德纲,这个时候郭德纲正在用非主流的标签对抗着主流相声,而且有着非常高的市场号召力,是对抗马家军再好不过的人选。
而且据传闻马季也曾对郭德纲表示出赏识,所以侯耀文抢先一步通过石富宽、于谦给郭德纲打电话:我收你为徒,你愿意吗?郭德纲怎么可能不愿意?这个时候的郭德纲虽然在民间小剧场混的风生水起,和主流相声界对着骂街,但是有一个相声圈里最大的问题一直困扰着他,就是他处在一个既有师父又没有师父这么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
你说他没有师父吧?他确实在天津和杨志刚有过一段师徒关系。这里就要说到一个悬案了,郭德纲在采访的时候说有人向杨志刚求证郭德纲是不是你的徒弟,杨志刚说是也不是,那是你徒弟吗?杨先生说也是也不是。这个话反馈回来之后我很伤心。
这个事情到底是谁求证的?有的人说是高峰的师傅范振钰,有人说是金文声,也有人说是侯耀文,但是杨志刚的儿子杨金山否认了三个人去求证的事情,只说杨志刚早年对郭德纲说过:以后你愿意认我就认,不愿意认就不认,就是把关系的决定权交给了郭德纲。
但是郭德纲对这个说法不认同,他在后面专门编的相声剧里为老不尊的师父说的是:你要是混不出来可不许说是我教的你,你要是混出来了就得说是我教的你。不要叫我老师。可是您教过我呀,不过是区区三个小段而已。老话说的好,一日为师终生,那都是封建迷信的残余。我还是很感谢你,不必,你要是混不出来,可不许说是我教的你,我要是混出来了呢,那得说是我教的你。
事实也是这样的,郭德纲三闯北京,当非常需要一个师门支撑的时候,杨志刚并没有站出来说这是我徒弟,大家关照一点,反而联合了天津北京的同行诋毁郭德纲。所以北京的主流相声权不承认郭德纲门里人的身份,认为他是野路子,所以进行排挤抵制,逼得郭德纲有一段时间说自己是白全福的徒孙来获得门户身份,逼得金文声老爷子破口大骂。
以后再有人说你没师傅,你就说是我的徒弟。张志刚在郭德纲拜师侯耀文的时候,并没有公开的激烈反对,反而是在德云社日渐壮大的时候,旧事重提他是郭德纲的师父。所以你说侯耀文收郭德纲算不算是跳门挖墙脚呢?
当时的侯耀文是这么处理这个问题的。首先他坚持摆知仪式是唯一的标准。侯耀文在公开场合强调相声界确立师徒关系的核心依据是正式拜师摆知,而不是口头的约定或者非正式的传授。尽管郭德纲早年跟随杨志刚学艺,但是两个人从来没有举行过拜师仪式。因此侯耀文认定郭德纲唯一拜过摆知仪式的师父是侯耀文。
那么这一举措就直接否定了杨志刚这个师傅的身份合法性。但是这个说法是有风险的,因为他的父亲侯宝林拜师朱阔泉也没有摆知。但是侯耀文为了收徒郭德纲,不惜以行业惯例作为武器,甚至冒着风险挑战父辈的先例。
然后侯耀文利用杨志刚的模糊表态来进行反制,把杨志刚的模糊态度就解读为杨志刚本人没有承认师徒关系,就彻底切断了郭德纲和杨志刚的名分纽带。而且侯耀文还利用郭德纲早年自称白全福徒孙的事说,白全福曾经救侯宝林于危难,暗示侯杨两家本来是有渊源的。我收徒郭德纲是延续了两家的情谊,而不是刻意对立,以此来淡化杨志刚的敌意,然后高规格的拜师仪式来确定名分。
二零零四年六月八号,侯耀文举行了盛大的拜师仪式,邀请了曲艺界的名家以及媒体,此举不仅赋予了郭德纲侯门弟子的身份,更将他的艺术能力和主流演员进行对标,把郭德纲招入铁路文工团,使他获得体制内的演出资格。通过官方平台的演出,比如央视的周末喜相逢,郭德纲的行业地位从民间艺人跃升到了正规军团的演员。间接的化解了杨志刚非正统指控的杀伤力。
杨志刚说:侯耀文一点东西都没有教过郭德纲启蒙,是跟他学的这个说法吧?对也不对。那个时候的郭德纲已经开窍了,在相声技巧上和侯耀文学的东西可能不多,但是为人处事应该是没少谆谆教诲的。最重要的,侯耀文给了郭德纲最需要的行业正统身份和行业资源、人脉资源,才有了后来如日中天的德云社。
欧阳文说了郭德纲之后怎么护犊子?下回再讲,反正就是别把师父当吃干饭的,有事师傅顶着。他对郭德纲的那句评语:郭德纲一路坎坷走来,势必嫉恶如仇。可见他对这个爱惹事的徒弟既懂又护,让郭德纲怎么不对他感恩戴德。
可惜拜师仅仅三年之后,侯耀文就驾鹤西去,遗产案牵扯的。后来郭德纲为了维护侯耀文和侯家二少爷决裂,让人西巡。有人说侯耀文一生最大的功绩就是收了郭德纲为徒,而郭德纲也是命苦。假如侯耀文在世,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那些以猴儿为首的宵小之辈也不敢对郭德纲大放厥词,攻击谩骂。倘若师父今犹在,何苦孤身战群狼。
但是话又说回来,倘若不是师父的羽翼尽碎,哪来的如今郭德纲这一身钢筋铁骨?师父在春水煎茶说规矩,师父去独携风雨立江湖。侯耀文的使命完成了,郭德纲终成一代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