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里,崔小红匆匆赶来,蓬松的卷发略显凌乱,却在见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时突然定格。本该充满张力的相认场景,却在她空洞的眼神和程式化的肢体动作中失去了应有的情感重量。当儿子二胖怯生生地喊出“妈妈”时,她的反应更像是在完成一项既定程序,而非一个离乡多年的母亲与亲生骨肉的重逢。
这一瞬间的机械化表现,不禁让人思考:为何一个拥有丰富演艺经历的职业演员,会在关键时刻呈现出如此单薄的效果?
眼神戏的缺失与情感断裂在《老舅》这部以细腻演技著称的年代剧中,张歆艺饰演的崔小红与王佳佳饰演的李小珍形成了鲜明对比。王佳佳的眼神戏堪称教科书级别——当婆婆病危时,她强忍泪水的模样让观众感同身受;数落丈夫时假装严厉,听到反驳后那嗔怪的一瞥,将夫妻间“边骂边疼”的复杂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她的眼神能够传递隐忍的泪光、闪躲的微表情,甚至在特写镜头下,每一道皱纹都在诉说故事。
相比之下,张歆艺的眼神显得静态而缺乏变化。在母亲病床前的痛哭场景中,她的眉头紧皱、嘴角下撇,可镜头拉近时,观众注意力却被她僵硬的面部肌肉吸引。明明是在表达悲痛,但眼神缺乏焦点变化,未能配合台词节奏传递内心活动。当李小珍好奇询问美国生活时,崔小红本该流露出对过往选择的复杂情绪,但她爽朗一笑中,眼睛弯成月牙的弧度显得过于标准,缺少了角色应有的深沉与矛盾。
眼神作为“内心窗口”,需要演员对角色心理有深刻理解。王佳佳通过眼神成功塑造了一个坚韧又温柔的普通女性形象,而张歆艺在面对复杂情感戏时,往往选择了表面化的处理,未能让观众通过她的眼睛看到崔小红内心的挣扎与愧疚。
肢体语言与角色背景的脱节崔小红这个角色本身具有丰富的矛盾性:她是一个抛下孩子远走国外的母亲,十年后归来面对已经陌生的儿子;她既是受过伤害的女性,又是伤害他人的角色;她有着底层女性的坚韧,又带着海外经历赋予的摩登气质。这种复杂性本应为演员提供广阔的表演空间,但张歆艺的肢体语言却未能完全展现这些层次。
在诠释崔小红从美国归来的场景时,张歆艺穿着起球的毛衣蹲在锅炉房门口撕邮票的细节本可成为亮点——指甲缝里的油墨、手腕上褪色的红绳,这些本应传递出“倾家荡产”的绝望感。然而,她的肢体表现过于单一,始终挺直的背部无法体现角色脆弱的一面,与传统东北女性形象产生了脱节。
对比王佳佳如何用细节动作强化角色真实感:李小珍穿着普通的高领毛衣和绿色外套,造型质朴却充满生活温度;她捏衣角的小动作、迟疑的步态,将一个九十年代普通女性的坚韧与温柔刻画得入木三分。当李小珍嘴上埋怨丈夫“败家”,却悄悄当掉自己的金镯子为他创业兜底时,王佳佳用含蓄而深沉的肢体语言完美呈现了这种“骂中带爱”的情感。
张歆艺在某些场景中确实有闪光点,如伏在母亲病床前眼泪无声滑落的克制感,或教嫂子使用BB机时手指颤抖的细节。但这些时刻不足以弥补整体表演中肢体与角色背景的脱节,特别是在需要表达复杂内心戏的关键场景中,她的肢体语言往往回归到程式化的安全区。
演技扁平化的根源张歆艺在《老舅》中的表演问题,根源在于对“反应镜头”的掌控力不足,以及对角色的理解偏差。演技的扁平化并非单一因素导致,而是技术性不足与创作环境共同作用的结果。
技术性不足在特写镜头中尤为明显。当剧情达到情感峰值时,演员需要预判镜头语言的要求,进行相应的微表情调整。王佳佳显然精于此道——她在《老舅》中的表现被誉为“整容式演技”,每一道皱纹都在为角色服务。而张歆艺在面对特写镜头时,往往显得准备不足,未能将内心活动通过细微的面部变化传递出来。例如在母亲去世后第二天就急着出国的场景中,本该有的愧疚、不舍与决绝的复杂情绪,被简化为单一的冷漠表情。
角色理解偏差也是导致表演扁平的重要原因。崔小红不是一个简单的“坏妈妈”或“苦情角色”,而是一个在特定历史背景下做出艰难选择的复杂女性。张歆艺在诠释时将重点放在了角色的“摩登感”和“洒脱”上,却忽略了角色内心的矛盾与挣扎。将复杂人物简化为标签化演绎,导致表演失去了应有的层次感。
行业环境影响也不容忽视。快节奏的拍摄周期可能限制了演员对角色的深度沉淀。与为了角色拼命增重5斤、特意叮嘱化妆师在眼角画细纹的敬业演员相比,张歆艺在某些场景中表现得像是尚未完全进入角色状态。当代影视制作的高强度节奏,确实对演员的角色沉淀提出了更大挑战。
自然感与设计感的平衡优秀的表演应当让观众“忘记表演本身”,完全沉浸在角色和故事中。在《老舅》中,当王佳佳饰演的李小珍出现时,观众看到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九十年代东北女性;而当张歆艺的某些特写镜头出现时,观众却会不自觉地注意到她僵硬的面部肌肉和不太自然的表情变化。
这并不是说表演不需要设计。相反,所有出色的表演都是精心设计的结果,只不过高明的演员能够将这些设计融入自然的流露中。王佳佳在《漫长的季节》中的黄丽茹与《老舅》中的李小珍展现了完全不同的表演设计,但都做到了让设计服务于角色而非炫技。
张歆艺在《老舅》中的表演有时过于注重外在形象的美感,而牺牲了角色应有的真实感。当她裹着褪色的貂皮大衣,头发被风吹得凌乱时,本可展现出一种“不完美美学”下的真实美,但某些刻意维持的形象管理却让这一效果打了折扣。
演技的评判标准究竟是什么?是完美的外表还是真实的感染力?在《老舅》这场演技的考试中,不同的演员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你在观看《老舅》时,是否也注意到了这些表演细节?对于演技的“自然感”与“设计感”,你有什么样的理解和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