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个短视频，十秒蹦出三个老戏骨在直播间喊“家人们上链接”，那一刻我真想问：演员这碗饭非得这么吃吗？67岁的李幼斌偏不。别人把脸卖给滤镜，他把脸埋进史料堆，还嫌冻掉耳朵不够，要再啃一口生冷的晋北方言。
他混过的长春话剧团冬天漏风，别人躲后台烤火，他搬完道具又跑去盯灯光，顺带给布景补钉子。那会儿没人教他“人设”两个字，他就记住一句土话：戏比天大。后来上戏老师教斯坦尼，他记笔记像抄佛经，回宿舍还拿筷子当步枪练端枪姿势，室友笑他傻，他说万一哪天演李云龙呢。结果真让他等来了。
《亮剑》拍到雪地潜伏那场，群演都套两层军大衣，他偏要穿单衣滚雪窝，说李云龙不娇气。耳朵冻得透明，导演喊停，他摇头：再拍一条，我怕对不起那帮真冻死的老兵。收工后他蹲火盆边烤耳朵，一边烤一边背下一场台词，像给耳朵也上课。
后来直播风口来了，平台开出500万一场，他听完只问一句：观众看完直播还信我是李云龙吗？转头钻进东北史料馆，翻马占山的日记到闭馆，出来时兜里揣着一包发黄的旧照片，说要带回剧组当道具。
去年拍《大道薪火》，年轻演员背不下台词就扣手机，他拿旧照片往桌上一甩：你们背的只是词，我背的是命。那场戏拍完，小演员蹲在片场哭，说第一次觉得角色在喘气。李幼斌没安慰，递过去一张自己当年冻伤耳朵的照片，说：想偷懒的时候，就摸摸良心跳不跳。
有人问他图啥，他挠挠花白头发：图个心安。演戏五十年，他手机里最贵的app是电子书，看完《东北抗战口述史》又下单《山东农具图谱》，快递箱子堆在客厅当茶几。老伴儿骂他抠，他笑：省下的钱够买几套真军装，给剧组省道具费了。
今晚八点，某卫视又有老戏骨带货综艺开播，广告词喊得震天响。我转台的时候突然明白，李幼斌的“不划算”，恰恰是这行最缺的算盘上最后一粒珠子——它算的是人心。戏要是能靠吆喝就值钱，那还要演员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