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抗日奇侠”手撕鬼子,今日街头摊卖炒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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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深冬的太原街头,风卷着雪粒子砸在简易帐篷上,李嘉明握着锅铲的手冻得通红,锅里的鸡蛋炒面滋滋冒着热气。他抬头看见穿羽绒服的姑娘站在摊前,鼻尖冻得发亮,笑着招呼:“姑娘,要加辣不?”姑娘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叫出声:“你是不是《中国兄弟连》里的‘毛猴’?我爸以前天天追那剧!”

锅铲顿了顿,李嘉明擦了擦额头的汗,眼角的皱纹里浮起一丝遥远的笑意。他想起2008年夏天,浙江横店的片场,他穿着磨破的粗布军装,抱着炸药包往“鬼子”碉堡跑,身后的炸点轰然炸开,热浪把他的刘海都烤卷了。导演喊“卡”的时候,他累得瘫在地上,助理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了半瓶,才缓过劲来说:“刚才那下,我感觉真像在战场上。”

那是他最风光的日子。《中国兄弟连》里的“毛猴”让他一战成名——那个瘦小机灵、上战场就不要命的小战士,成了观众嘴里的“抗战剧活宝”。接下来的几年,他像被钉在了抗战剧里:《抗日奇侠》里能徒手接子弹的王小宝,《雪豹坚强岁月》里跟着周卫国出生入死的徐虎,甚至《高粱红了》里的“小矿工”,连造型都没换过。片约像雪片一样飞来,他一年有300天在片场,最多的时候同时拍三部戏,凌晨四点收工,早上六点又要赶下一个剧组。那时候他想,只要能一直拍下去,就能给老家的父母盖栋新房子,让他们不再种那几亩薄地。

2018年秋天的电话,像一把刀扎进他的胸口。母亲在电话里哭:“你爸查出来肺癌,晚期了。”他正在横店拍一部抗战剧的小配角,当场就订了最早的机票。回到老家山西运城的医院,父亲躺在病床上,脸瘦得脱了形,看见他进来,勉强笑了笑:“明子,你怎么回来了?耽误拍戏吧?”他握着父亲的手,手背上的青筋像枯树枝,喉咙像塞了块棉花:“爸,我不拍了,我陪你。”

接下来的三年,他成了医院的“常客”。父亲的化疗费像个无底洞,他把北京的小公寓卖了,把这些年攒的钱全砸进去,还是不够。他给以前合作过的导演、制片人打电话,要么没人接,要么说“现在没合适的角色”。有次他去见一个导演,导演皱着眉说:“哥,不是我不帮你,现在观众都爱小鲜肉,你这种‘抗战剧专业户’,没人愿意投资。”他走出写字楼的时候,天空正下着雨,他没打伞,任由雨水打在脸上,想起去年拍的那部戏,片酬只有五万,还被拖欠了半年。

2021年冬天,父亲走了。他跪在灵前,看着母亲哭红的眼睛,手里攥着一张欠条——那是他为了给父亲治病,向朋友借的二十万。深夜里,他坐在老家的土炕上,翻出以前的剧照:穿着军装的他,抱着枪笑得阳光,旁边写着“抗战剧当红小生”的标题。手机里弹出一条微信,是以前的助理:“明哥,现在直播带货挺火的,要不你试试?”他盯着屏幕,突然笑了:“试试就试试。”

第一次卖炒面是在2022年春天。他在太原的一条老街上搭了个帐篷,摆了张折叠桌,锅里的油是母亲从老家带来的菜籽油,面条是手工擀的。早上六点开门,第一个客人是卖煎饼的阿姨,看着他手忙脚乱地翻面条,笑着说:“小伙子,别急,我帮你打鸡蛋。”那天他卖了二十碗面,赚了一百八十块。晚上收摊的时候,他坐在帐篷里,数着零钱,给母亲打电话:“妈,今天卖了不少,你明天想吃什么,我买回去。”母亲在电话里笑:“明子,只要你好好的,妈吃什么都香。”

夏天的时候,他开始直播卖炒面。镜头里的他穿着军大衣,脸上带着憨厚的笑,说:“家人们,这炒面是我自己做的,料足,十块钱一碗,不好吃不要钱。”有天直播的时候,一个粉丝留言:“明哥,我是你以前的粉丝,你演的‘毛猴’我至今还记得,你现在这样,不觉得委屈吗?”他拿着锅铲对着镜头,认真说:“委屈啥?靠自己的手吃饭,比什么都强。”那天直播,他卖了五百碗面。

2023年秋天,他还清了最后一笔外债。那天他买了瓶白酒,坐在父亲的坟前,倒了一杯酒:“爸,我还清钱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妈。”风把烧纸的灰吹起来,落在他的军大衣上,他想起父亲以前说的话:“明子,不管做什么,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现在,他还是每天早上六点出摊,卖炒面。有时候会有人认出他,问他:“你以前是明星,现在卖炒面,后悔吗?”他笑着翻炒锅里的面条,热气模糊了他的眼睛:“后悔?我现在能每天陪妈吃晚饭,能自己赚生活费,能睡踏实觉,有什么可后悔的?”

雪越下越大,帐篷里的灯亮着,李嘉明把炒好的面端给客人,姑娘接过碗,闻了闻说:“叔,这面好香。”他擦了擦手,笑着说:“慢点儿吃,不够再加。”风卷着雪粒子打在帐篷上,里面的热气却越聚越浓,像他现在的日子,平凡却温暖。

远处的路灯亮了,照在他的军大衣上,照在他眼角的皱纹里,照在他手里的锅铲上——那是一个演员的过去,也是一个普通人的现在,更是一个儿子的未来。他抬头望着天空,雪片落在他的睫毛上,他笑了,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