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28日,是臧天朔去世的日子。
那天,斯琴格日乐发了一条微博:
“……我会永远记得那个音乐着的你,如来生相遇,愿看你健康笑傲的模样,臧哥,一路走好。”
倘若这条信息晚两年发,说不定网友会给她留言:“你的经历我心疼,你的文字还爱他。”
不过爱与不爱,都已经成为过去。
臧天朔和斯琴格日乐的爱情故事早已名扬江湖,但直到去世之前,他仍缄口不言努力保护着妻子的身份,生怕媒体对她有任何打扰和伤害。
在他爱的天平上,砝码始终沉沉压在妻子那一头。
那么格日乐呢?那个和他有过孩子的女人呢?
01
在遇到臧天朔之前,斯琴格日乐就是一朵来自草原的单纯小花。
她自小习舞,身材饱满紧致,婀娜多姿,在舞蹈队里是佼佼者。
1982年尚在内蒙古艺术学院舞蹈专业学习的斯琴格日乐被民族歌舞团选中,成为了一名职业舞者。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的前程会随着自己的旋转的舞步盛开,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歌手。
上学时,斯琴格日乐是三好学生,舞蹈队又是独舞表演者,所以到了歌舞团她仍然要强,想通过努力换来S级的评价和S级的人生。
可是,团里送礼、托关系成风,稚气未脱的斯琴格日乐融不进去这样的潜规则里。她是业务能力最强的一个,也是最不受领导待见的一个。
别说跳不了独舞,连正式的表演都不给她机会,永远都是哪一个舞蹈缺人了,领导才可能说:“斯琴格日乐,你上。”
后来斯琴格日乐觉得舞蹈既然行不通,那就唱歌吧,貌似自己唱歌也能“摆乎”两下。
她鼓足勇气和领导说自己想唱歌,还给领导唱了一段邓丽君的《一封情书》小样。
结果歌还没唱完,同事们就哄堂大笑,领导也说:
“你唱什么歌呀,你快回去好好跳你的舞蹈吧。”
也不知道同事们在笑什么,反正那一阵笑声像一盆冷水,浇在斯琴格日乐脸上,也浇在她好强的心上。
此后好多年,斯琴格日乐再也没有公开唱过歌。
不受重视的斯琴格日乐在歌舞团里待得焦灼又煎熬,幸亏那时年届二十的她还有个男朋友。
她漂亮婀娜,男朋友高挑多才,人人都称他们是一对璧人。
为了排解事业上的苦闷,斯琴格日乐想学吉他。
男友说他也想学吉他,他觉得吉他Solo(独奏)特酷。
斯琴格日乐觉得他都想Solo(独奏)了,那自己就学贝斯吧,不抢他的戏。
于是两人开始猛练乐器。
02
乐器练得差不多的时候,斯琴格日乐终于下定决定离开歌舞团了。
她和男友相约逐梦,要靠音乐到北京闯荡一番。
虽然目标是北京,但他们选择迂回的路线,先到深圳去演出挣点钱,买一把好琴,然后再“杀”回北京,来它个一鸣惊人!
1994年,斯琴格日乐一行人成功从深圳北上,到达北京。
那时候,他们有自己的乐队——骑士乐队。
杨坤是主唱,斯琴格日乐是贝斯手,男友是吉他手。
在北京人生地不熟,几个人想先找到工作,挣点钱租个房子,有个落脚地。
找了几天,终于有酒吧老板肯对他们点头了,人家开出的条件却是只要杨坤一个,其它人一概不留。
斯琴格日乐以为,杨坤会很仗义的说:“那不行啊,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
结果杨坤没有。
杨坤觉得有一个人有地方总比所有人都没有着落强,所以他选择了留下。
为此,斯琴格日乐好几年没和杨坤说过话。
不过据说,杨坤也只在那待了两三天就被开除了。
斯琴格日乐和剩下的人继续奔波飘零,倒是后来也在北京站住脚跟了,可是男友却出事了。
有那么几天,斯琴格日乐哪都找不到男友,活生生一个人突然就凭空消失了。
她甚至觉得她一定是出事了,死了。
过了几天,高旗(超载乐队主唱)告诉她,其实男友是因为吸毒被关到顺义强戒所强戒了。
虽然也是坏消息,但斯琴格日乐仍然高兴,因为他至少还活着。
强戒所要求交六千元费用,当时的六千元对于斯琴格日乐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但她还是想帮男友戒毒,于是鼓起勇气和高旗张嘴借了这钱。
为了还上钱,斯琴格日乐没命的工作,最多的时候身兼六个乐队的贝斯手。
有时候两个乐队离的比较远,离开这个乐队赶往下一个乐队的时候,她从来都不舍得打车,永远就是用瘦弱的肩膀扛着琴挤在公交车上。
辛苦没白受,她终于把男友等出来了,可是等来的不是她想要的那个结果。
男友不断复吸,欠了很多人的钱,每天各种要账的让斯琴格日乐疲于应付,她都快把自己干瘪的身体榨空了。
可是旧窟窿没填完,新窟窿又出来了,无休止的消耗让斯琴格日乐彻底对他死心,把他送上了回内蒙古的火车。
03
男友走后,斯琴格日乐开始独闯音乐圈。
她依然是辗转于多个乐队之间的贝斯手,有一天表演的时候,乐队里的人说,臧天朔要来了,他是明星。
斯琴格日乐不认识臧天朔,但是对这位明星充满期待。
不谙世事的女孩总是对成功人士充满好奇又有着莫大的不服气。
别人在臧天朔面前畏首畏尾的时候,她就是坦然率真的表演,不卑不亢。
结果,臧天朔没有看中别人,恰恰一眼相中了这位又清瘦又清秀,又放松又天真的贝斯手,邀请她加入自己的乐队。
斯琴格日乐像接到理想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一样欢欣雀跃。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她终于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在臧天朔的乐队里,斯琴格日乐显得很独特,一群五大三粗唱摇滚的男人里,她就像一个清丽的精灵一样,让人耳目一新。
臧天朔对她也很好,他脾气暴躁,会用很过分的话骂男乐手,但是对她,他即便再生气也没有恶语相向过。
记者采访臧天朔对斯琴格日乐的感觉时,他说:
“她的出现就像草原上刮来一股清新的风,不是沙尘暴,是很清新的风,抚摸着我们每一个人……”
他对斯琴格日乐的赞赏溢于言表。
那时候,他们还是师徒关系,臧天朔很仗义。
作为乐队主唱,他很慷慨,也很善于培养成员。
有一次接到央视的南宁民歌节表演邀请,臧天朔要唱那首《山歌好比春江水》,结果他让斯琴格日乐先去录音,给乐队打个底,斯琴格日乐就很放松无所羁绊的去录音。
她以为这段声音根本不作数,便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用她特有蒙族族长调的嗓音唱完了《山歌好比春江水》。
一首歌唱下来既有蒙族广袤的声音底蕴,又有壮族人民的婉转风情,让音乐监制颇为满意。
在民歌节上,臧天朔干脆就很大度的把《山歌好比春江水》让给斯琴格日乐来唱。
晚会当晚,600多个刘三姐为背景,斯琴格日乐独领风骚,把这首歌既渺远又嘹亮,甜美又清脆的演绎出来,让人过目难忘!
民歌节取得圆满成功,斯琴格日乐也一炮而红,她唱的《山歌好比春江水》还被定位开台歌。
臧天朔看到了斯琴格日乐的潜力,趁热帮她出了第一张个人专辑《新世纪》。
2000年,斯琴格日乐凭借《新世纪》横扫当年全部音乐奖项的最佳新人奖,还受到央视邀请参加了《综艺大观》、《同一首歌》等节目。
她终于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站在乐队后面的单薄的贝斯手了。
很多演出中,她都和臧天朔平起平坐,和他同台唱和,释放着非凡的音乐能量。
04
臧天朔对于斯琴格日乐的帮助几乎是毫无保留的,都说他是她的伯乐,但他在斯琴格日乐的音乐道路上或许比伯乐更重要。
斯琴格日乐初获成功的时候,臧天朔没有妒忌或者排挤,而是竭尽全力的往前推她。
在他的帮助下,斯琴格日乐成功签约正大国际音乐制作中心,这让斯琴格日乐的事业再上新的台阶。
有了更加专业的音乐团队的包装,斯琴格日乐的发展达到鼎盛时期。
从2002年开始,连着三年,斯琴格日乐都作为当红歌手登上春晚舞台,在全国亿万观众面前献唱,这也让斯琴格日乐的名气进一步拓展到全国。
2002年8月,斯琴格日乐推出了自己的第二张专辑《寻找》。
这一年她虽正值盛时,但也如逆水行舟,压力不小。
因为同一年,老牌潮音歌后孙悦推出了广受好评的专辑《百合花》,台湾小帅周杰伦正带着他的《八度空间》来分食大陆音乐市场,腿精莫文蔚的《i》、烟嗓阿杜的《天黑》、实力小生王力宏的《Evolution》也都纷纷榜上有名。
斯琴格日乐需要下大力气宣传她的新专辑,才能巩固好自己“春晚常客”的地位。
那一年她经常出现在各种宣传活动中,访谈节目也比往年多很多。
可就在2003年的一次采访中,斯琴格日乐谈起臧天朔突然情绪失控,爆出自己有受情伤。
2005在做客杨澜的《天下女人》时,她更是完整的讲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虽然全程都以“那个人”代替对方名字,但所有人都明了她的所指。
斯琴格日乐说,自己在交往的过程中,全程都不知道他有妻室,她对于他初始是对栽培的感恩,是对才情的佩服,之后心生爱意,两个人走到一起。
她以为自己是事业爱情双丰收,人生过的春风得意,谁成想,她怀孕了,对方才不紧不慢的和别人说,我以兄妹情谊看待的人怀孕了……而且,她也才知道他是有家室的。
像天塌了一样,不仅肚子里的孩子得不到承认,必须打掉,而且那个自己深爱的人原来只是把自己当所谓的妹妹,并无爱情。
事后臧天朔的妻子还给斯琴格日乐打电话说:
“你不是他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已经习惯了,我就像他母亲,要关怀他,给予他爱,至于是否忠于我那是他的事。”
他们太像一家人了,以爱的名义把所有的不道德的事情淡化到理所应当。
在他们爱的堡垒面前,斯琴格日乐的感情简直溃不成军,甚至不道德的是她,见不得人的是她。
有多事的记者还采访过臧天朔,问起他和斯琴格日乐的关系,镜头前臧天朔有点窘迫,但是也很云淡风轻的说:
“没什么关系。”
05
一番哭诉,所有人都认为斯琴格日乐确实是受害者,也从她的哭诉中看到她的伤痛和悔过。
可是2006年,有人在臧天朔的酒吧发现驻场表演的斯琴格日乐,她还连续三天住在臧的别墅内。
网友不禁骂起她活该,她和臧天朔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很多故事无从猜测,也无法言说,爱也许会伤人,但它就像毒品一样,费尽全力就是戒不了。
就像最近揭起回忆杀的《春光灿烂猪八戒》里的小龙女一样,“还的清的是朱逢春的命债,还不清的是猪八戒的情债!”
2016年12月19日,臧天朔发布了给斯琴格日乐庆生的照片。
人群簇拥中,臧天朔和斯琴格日乐两个人像男女主角一样居于最中间。
在斯琴格日乐的人生中,臧天朔曾经当过主角,可是在臧天朔的人生中呢,斯琴格日乐是否有过片刻主角的光环?
臧天朔从未承诺过离婚,甚至都不愿承认与格日乐有爱情。
他确实如妻子所说的那样,如同一个离家贪玩的孩子,玩心在外,归心始终在家。
在斯琴格日乐出的书《我的梦离你有多远》中,这样定义臧天朔:
“在我音乐道路上起决定作用的人。”
斯琴格日乐给了他的身份是他们初识时的师徒关系,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如今,臧天朔已去世数年,不免让人感慨世事无常;
而早已过50岁的斯琴格日乐,也仍孑然一身。
有人曾看到她青春不再,一脸沧桑满身臃肿的走穴起舞,笑她的过气。
可是人们不知道的是,其实斯琴格日乐早已看透过往,远离喧嚣,过起了自己的诗意生活。
抛开曾经一地鸡毛的情爱之事不说,她和臧天朔最纯粹的初心,无非音乐。
这几年,她远离流行,深入大山,发掘出包括蒙古族、藏族、彝族、傈僳族、满族等少数民族在内的民歌精华,重新谱曲编制传唱。
她像一个编织者一样,耐心细致的把这些先人留下来的歌谣一针一线织成作品,呈现给世人。
这张专辑的名称,就叫《织谣》。
从臧天朔的长逝里,斯琴格日乐读懂了什么叫过眼云烟。
人终要有终结,无非迟早。
她的选择是传承,拯救那些可能消失的民歌精华。
尽管没有流量和人气,也算是这一生没白走音乐人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