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米粒妈 米粒妈追着看了一个夏天的脱口秀节目最近都迎来了大结局,虽然冠军只有一个，但很多选手都给米粒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特别是今年女选手们的表现，简直是让我眼前一亮。大家都有着特别精彩的表现，但最让我觉得意难平的，还是Echo。多少心里话都是以玩笑话的方式说出，Echo就是这样的，把自己和无数女孩的血泪史，赤裸裸地剖开在观众面前。她是来自大山的女儿，在封闭的山区，重男轻女是绕不开的话题。为了拼男孩，父母通常都是一个接一个的生，直到生出男孩，才算是“后继有人”，可以“传宗接代”。Echo是家里的第三个孩子，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她的出生，让满心期待的父母再一次失望，于是在两年后，他们又生下一个孩子，这次，终于生到了男孩。这也变成了Echo段子里的一个素材，她调笑着说：“这才是真正的计划生育，除非达到计划，否则绝不停止生育。”讽刺，却也是令人心寒的现实。孩子多了，难免会有纷争。为了争父母那一点点可怜的关爱，孩子们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所以Echo说：“我们从小就生活在职场里，每天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就为了讨好那两口子。”大姐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多少也得到过父母的期待和疼爱，但在多子女家庭里，她早早悟到了自己“长姐如母”的身份，帮衬家里看店、打扫，还要洗衣做饭，照顾家里。二姐和Echo的出生，给父母带来的只有一次再一次的失望，直到后来，弟弟出生。在她的口中，她们的家里是个打孩子像打麻将一样轻松随意的“休闲活动”。所以挨打，是姐妹们的家常便饭。但“好在”父母经营着一家药铺，挨打的多了，孩子们都会自己找药吃。她说：“三种孩子我爸妈不打，成绩好的不打，别人家的不打，儿子不打。”所以很小的时候，她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也懂得拼命学习，事事争第一。每年期末，她都会带回家厚厚的奖状，贴满了家里一面墙。到了县城上中学后，上的也是“尖子班”，这让父母在街坊四邻面前非常有面子，所以他们对Echo，也给于了和两个姐姐不同的优待，甚至和弟弟一样拥有了不被打的特权。她把这段经历写进了段子里：“我因为成绩好，跟我弟弟一样没被打过。所以在我们家，我们一定要很努力，才能看起来跟儿子一样，毫不费力。”场下响起了掌声与欢呼声，Echo表情复杂地，对着观众握拳举起了手臂，好像给了童年的自己一个鼓励。可二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成绩不好，也不是儿子，想要被看见，就只能以更加激动的态度引起父母的注意。但也正因为如此，倔强的她几乎承载了父母所有的怒气。在一段采访中，Echo说到自己的二姐：“因为需求不被看见，二姐的表达方式就很激烈。在大人眼里，她就成了一个‘叛逆’的小孩。爸妈管孩子的方式非常粗暴，就是‘打’。不听话，打，犟嘴，打得更严重。一次，我爸一巴掌把我二姐打到耳鸣。”终于，在二姐14岁的那年，她偷偷离家出走，逃去了深圳打工。于是Echo苦笑着说：“爸妈玩Gap Year，二姐玩断舍离。”二姐是Echo生命中第一个出走的人。当时Echo还懵懵懂懂地帮着大姐一起给二姐收拾行李，那时的她并不知道，二姐为什么就这么毅然决然地不辞而别。二姐的行李非常简单，一张专辑、几件衣物、一双运动鞋，就是全部家当。Echo和大姐隔着铁栏杆，把行李塞给了二姐，仓促地完成了交接仪式，连个拥抱都没抱到，二姐就那么匆匆地走了，再也没回头。到今年，二姐已经独自在深圳打拼了14年，但生活不是爽文，出走的二姐并没有获得世俗意义上的“逆袭”。“一个女孩白手起家诶，就在前几天在深圳的罗湖区全款买了两套……鸡蛋灌饼。”“你们以为是大女主的故事吗？No way”“不可能的，人生真的特别的艰难。”一个大山里走出来的小女孩，她没有学历，早早进入社会摸爬滚打，没有家庭给的底气，在温饱线上挣扎，这样的出身背景，也注定了二姐的漂泊。Echo去二姐的出租屋里看过，“房间真的太小了，小到什么程度，你要把那个洗衣机搬开，你才能蹲下上厕所。”她在自己的微博里写道“我知道大家对这样的故事总会有一种期待，期待小人物获得大成就的叙事。甚至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出走多年的二姐衣锦还乡，但其实这只是一个极其平庸的故事。”但对于二姐而言，她的出走，也让她获得了尊重与自由。她不必留在家里挨打、被迫逆来顺受，而这一切仅仅因为她是个不被期待的女孩。虽然她租住的房间很狭小，但她可以精心贴上黄色墙纸、铺上带花边的被单，夜晚来临时，可以给自己点上一盏温馨的小灯。她勇敢地逃了出来，虽然物质生活依然很艰辛，但至少在精神上获得了相对的自由。二姐的出走，也给了年幼的Echo深深的震撼。Echo说，走出大山一直是她的人生课题，对二姐来说也是一样的，只是她们走出的方式不同。她有着读书的天赋，足够努力也足够幸运，凭着好成绩，一路考上了好大学，走出了大山，可在人生的路上，她似乎还没有走出自己心里的那座大山。二姐的一场大病，惊醒了她。那次，二姐病得很严重，进了ICU，甚至已经到了要把存款和贷款托付给大姐和Echo的地步。这让她突然发觉，原来一个人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消失了。她说，“因为二姐走了，就没有任何人记得她，她就完完全全地消失了。”所以她站到了脱口秀的舞台上，让所有的观众通过节目，看见了“二姐”们的处境。她明知道在这样一个看重“笑果”的舞台，讲述这样一个沉重的故事，换不来好成绩。但她依然坚持讲了二姐的故事，并且，没有在故事里加入更多包袱。因为她怕“二姐”们的苦难在笑声中被消解掉，也怕大家看不到“二姐”们哪怕深陷生活泥淖也不放弃拯救自己的信念。结果显而易见，她被淘汰了，但对那些仍然挣扎在泥潭里的“二姐”们，也许Echo帮她们找回了出走的决心。从二姐的出走，到Echo的出走，她们是千千万万个为了自己想要的人生奋力向前的女性的缩影。她们也许是厂妹逆袭的孙玲高中毕业后，因为没过二本线，家里又不愿意出钱供她读书，于是她的学生时代在19岁就画上了句号。没有学历，只能做流水线上的厂妹，孙玲不甘于现状，她迫切地想改写自己的人生，于是，她几乎是破釜沉舟地拿出自己所有积蓄，报名了一个编程班。她上午学理论知识，下午上机操作，晚上就发传单、做电话客服、在肯德基做兼职，没有一点空闲时间。她一直坚信“我不止于此”，也正是因为这种念头，她敢孤注一掷、破釜沉舟。她一步步走入互联网行业，努力学习英语，考取西安交大的大专，自考深圳大学专升本，再到出国留学读硕士，又扎根美国的互联网大厂。从厂妹，到非科班出身的程序员，再到成为谷歌的员工，如果没有当时大胆的想法和行动，她现在可能还是个厂妹，无法看到更大的世界。她们也许是自驾出走的苏敏在婚姻中被压得喘不过气的苏敏阿姨，也仅仅是在忙碌中看到了一个自驾游的视频，就萌生了出走的想法。这个视频，点燃了她内心的火种，让她想要勇敢地为自己活一次。自那之后，她走得越来越远，心也越来越开阔。现在的她，已经成功离婚，恢复单身，自己的故事也被搬上大荧幕，警醒千千万万的女性。她们是娜拉，是李红，是所有迫切想要走出自己的圈子，看见更多可能的女性。虽然她们的年龄、身份各不相同，但从她们身上爆发的惊人勇气和意志却是同样的。勇气是在很不利的条件下，还能为达成理想目标而勇往直前，这并非本能，而是需要我们去找寻的东西。在寻找的过程中，我们也许会陷入泥淖，或是路过荆棘，也许，当你历尽千辛万苦越过山丘，风景也未必会如你想象中那般美好。但出走和找回勇气本身，获得内心的宁静，重新掌控自己的人生，就已经是一种真正的自由。吾心安处是吾乡。愿每一个女性，都长出脊椎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