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懵懂述史
编辑|懵懂述史
2005年一名叫刘霆的男孩,背着患有尿毒症的母亲到浙江农林大学报到。
他一边读书一边还要悉心照顾母亲的事迹,在社会引起了巨大反响。
2014年刘霆成了刘婷,男孩成了女孩,出现在选美比赛现场的他再次引发了轰动。
这位“道德模范”为什么要选择变性?他的母亲又是怎么同意他做出这种决定?
2015年9月22日,国际联合国小姐选美大赛中国赛区总决赛。
在广州香格里拉酒店举行,经过全国各赛区激烈角逐的24位佳丽进入了总决赛。
代表广东赛区参加这场比赛的是刘婷,是24人里的其中一个,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刘婷作为4号选手登场,身穿紧身裙,跟随其他选手一起走过T台,向大赛评委和来宾展示。
刘婷修长的身材,姣好的脸蛋完全看不出曾经是个男孩子,她的亮相引发了全场的轰动。
在展示完才艺时,舞台的大屏幕上,打出一张“广州号火车票”。
上面显示“刘霆站——刘婷站”,主题是“本性绽放”。
有旁白用中英文两种语言介绍了刘婷背患尿毒症的母亲上大学。
之后还被评为全国道德模范的事迹。
所有选手经过了才艺比拼,华服展示等环节。
现在只等现场评委给出评分,而台下的观众也没闲着。
大声喊着刘婷的名字,为她加油打气。
当主持人拿到获奖名单的时候,现场的气氛愈加紧张。
主持人也没过多地兜圈子,宣布刘婷夺得了大奖单项奖“最美蝶变奖”。
全场一片欢呼声,刘婷流下了激动的眼泪,她得到了大众的认可。
为了这次比赛她付出了太多,比赛前一周。
所有入围的选手要在酒店接受为期一周的封闭训练。
因为有24个选手,老师却只有一个。
所以刘婷平时训练只能对着镜子、靠墙揣摩老师教过的站姿。
比赛前两天,时间愈发紧迫,仍在练习走模特步的刘婷在形体老师的指点下。
踩着一双十公分的高跟鞋,一趟又一趟不知疲倦地联系着。
老师让选手们先休息十分钟再继续,但是刘婷仍在继续练习。
她的努力也终于得到了老师手把手指导的机会:“走路时不要跳,脚尖不要外撇”
“在舞台上她还是个新手,还处于学习和成长的阶段。”
在现场监督选手们训练的赛事总监秦树发说道。
刘婷之所以这么努力,是因为比起其他人她还差得很远。
因为其他参赛选手,有很多职业模特,她们来自各大高校,也有一部分来自社会还参加过大型赛事。
而刘婷是个小白,更需要非常刻苦的训练。
光是一个简单的甩手动作,就要靠着墙根练好久。
形体老师说:“他的舞台表现力需要提高,舞台经验也需要通过这样大的赛事来不断提升。”
刘婷知道自身不足,训练结束后已是深夜,在回房间的路上,她还要拿出在决赛上的中英文发言稿。
一遍遍的背诵,她说:“我怕做的不够好,和她们比我是去的太多了,现在能补回来一点就算一点”
刘婷的同伴都表示很佩服她,这种高强度的训练让很多人都感到吃不消。
更何况刘婷还是刚接受完变性手术没多久。
但好在,她的一切努力都是有回报的,也幸好大家没有因为她的特殊身份而排挤她。
说到这,其实刘婷能参赛也十分不容易,据赛事策划总监秦树发透露。
赛事是在8月7日-20日报名,但是刘婷在7月份的时候,就给组委会递了报名申请。
当时组员委会的十多名成员意见并不相同:有人认为既然你是“全国道德模范”,那在道德上就是一根标杆,应该是大家的榜样。
但现在你做了变性手术,甚至还来参加选美比赛,这在选美史上并没有先例。
所以就她是否能参赛这件事,组委会内部爆发了很大的意见分歧。
大部分成员,都觉得刘婷的身份太特殊,不让她参加比赛也是不想这个赛事被社会非议。
在有了决定之后,秦树发便约了刘婷当面谈参赛的事情。
本来是想拒绝她,但面谈的结局却是“给她一个机会”
因为他被刘婷的想法深深感动了,“美、爱、勇敢,勇于追求自我”就是刘婷身上的标签。
比赛是国际性的,变性人参赛的案例很少,而刘婷是中国第一人。
虽然她感动了很多人,但也有很多人不理解,她为什么要选择这种生活。
有人会当着她的面说她是“人妖”“不男不女”。
甚至有人说她是“心理扭曲”“道德滑坡”还非常令人“膈应”。
这些谩骂在她决定要做变性手术的时候就开始了,她不再是当初那个人人敬佩的道德模范。
那她为什么要顶着众人的谩骂也要坚持变性?
不幸的童年和不一样的自己
1986年,浙江省湖州市双林镇一个贫困的职工家庭,降生了一个小男孩。
看到儿子的那一刻,老刘激动坏了,幸亏是个儿子,这下后继有人了。
孩子刚生出来几天,同村人知道老刘家添了个大胖小子。
都想去看看孩子沾沾喜气,看到孩子的无一不说,这孩子长得真好看,真像小闺女。
听到这话的老刘就不愿意了,自己这可是个大儿子,说我们是闺女干嘛。
为了不让大家误会,老刘给孩子取名叫刘霆,雷霆万钧的霆,多威武霸气。
即使家庭条件很差劲,但因为家里就这一个宝贝儿子,但父母还是给了他无限的疼爱。
但小时候的刘霆没有向父亲期待的一样,反而是长得和清秀,就像个小女孩。
父母带他出门的时候都会被问:“是小女孩吗,这么漂亮?”
而且刘霆自己也很排斥男孩子的东西,他不喜欢和男孩子玩摔跤,打弹弓。
而是喜欢小女孩的碎花裙,晚上睡觉还喜欢抱个洋娃娃,还经常摆弄妈妈的化妆品。
父母一开始并没有太在意,还以为孩子长大后就会好了。
但随着刘霆一天天长大,这种情况竟然越来越严重。
周围的嘲笑声也越来越多,村里人都说刘霆是不是投错胎了。
因为这事老刘没少打骂刘霆,多次矫正也没有效果。
有次老刘在街上再次看到别人背着他议论自己儿子不男不女的时候。
他彻底怒了,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刘霆的洋娃娃都扔了。
而这次是刘霆哭得最伤心的一次,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不理解为什么父亲不让他玩洋娃娃,也不让他和小姑娘在一起玩游戏。
当刘霆上学后,似乎懂得自己和别的男生有哪些不一样。
因为他长相太清秀了,行动举止也很女性化,还喜欢和女生讨论怎么变漂亮。
但班里的男生们喜欢的打打杀杀他丝毫不感兴趣,甚至觉得太粗鲁。
因此刘霆在学校经常被男同学欺负,甚至会被嘲笑是“娘娘腔”。
不过刘霆虽然举止奇怪,但很聪明,在学校里一直都是名列前茅,也算给了这个贫困家庭很大的安慰。
但慢慢的,这个家变得不再和谐。因为父亲是个下岗工人,平时靠打零工维持家用。
母亲在缝纫厂上班,一年也没几个钱,俩人经常因为钱的问题吵架,感情也出现了裂痕。
父母每次吵架的时候,刘霆就躲在一边不敢说话。
对他来说这个家不再温馨,父母的争吵对他来说就是场噩梦。
这一年刘霆才13岁,对于还没成年的他来说,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为了给母亲治病,父亲只好砸锅卖铁甚至把房子都卖了。
但想要给母亲做手术这些远远不够的。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实在顶不住压力的父亲。
在一个平凡的午后出了门就再也没有回来,抛下重病的母亲和年幼的孩子走了。
亲朋好友也都躲得这对母子远远地,整个家彻底没了经济来源。
父亲的无情抛弃,让刘霆母子二人走投无路,只能投奔刘霆的姥姥。
看着得病的母亲,刘霆似乎一夜就长大了,每天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照顾母亲。
家里都是这种境况了,他也顾不上自己内心那份渴望了。
好在母亲的病并没有耽误刘霆的学习,2005年,刘霆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浙江农林大学。
这也让本就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光是给母亲看病就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哪还有钱让刘霆上学,就在刘霆想要放弃学业外出打工的时候,学校打来电话。
学校了解了刘霆的家庭之后,给他减免了学费。
虽然这样解决了刘霆上大学的问题,但母亲又该怎么办?自己上学了母亲谁来照顾?
刘霆想很久,最后下定决心又给学校打去电话。
“请问学校有大一点的宿舍吗?可以让我和妈妈一起住?”
招生办的老师听到这乖巧细腻的声音,还以为是小女孩不敢一个人上学,便问她:
“你妈妈是想陪读照顾你吗?”
“不是!”长长的停顿之后,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哽咽:“我妈妈得了尿毒症,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想带着妈妈上学方便照顾她!”
学校知道刘霆的这份孝心后,破例的答应了他的请求。
就这样刘婷带着母亲来到大学,每天除了上课就是照顾卧病在床的母亲。
在这几年的磨练中,他学会了做饭,给妈妈煮药、打针。
也学会了把自己的女孩梦,藏在心底。
这种日子持续了三个多月,2005年11月,刘霆“背母上学”的事迹被媒体报道出来。
一时间他成了学校和全国人民关注的焦点。
社会爱心人士也纷纷伸出援助之手,捐款为其母亲治病。
2006年1月22日,刘霆母亲接受了换肾手术,病情得到了缓解。
刘霆也以孝子的身份面向了全社会,站在聚光灯下。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又一个奖项和一场又一场的颁奖礼。
次年9月20日,刘霆被邀请参加全国“道德模范”颁奖大会。
他是浙江省唯一的获奖代表,也是全国唯一在校学生获奖者。
陪他一同前往北京的工作人员特意为他买了新衣服。
一件男士衬衫和一条男士西裤。
这是刘霆22年来第一次改变中性打扮,穿上正式的男装,可他却觉得难受极了。
当刘霆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沉甸甸的奖状时。
他不断在心里对自己说:所有人都在看着你,你必须要像个真正的男孩那样站在这里!
然而他在回浙江的飞机上,却忍不住哭了。
同行的人都以为他是因为激动,又或者是释放自己的压力。
但没有人知道这一刻他想的是:自己想做一个“姑娘”的梦想也许再也不能实现了。
他必须要成为众人眼中的“模范男孩”
回到湖州,他做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到的演讲。
下台之后几个孩子围住他说:“哥哥,你真棒!我们长大后也要成为和你一样的人”。
但孩子的话再次给刘霆提了醒,是的他是哥哥,是他们的榜样。
如果自己变成女孩的话,他们还会用这种崇拜的眼神看着“她”吗?
受尽折磨的刘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开始尝试做一个真正的男生:
剪短了头发,可以把自己晒黑,学习男生走路,努力和男生玩耍。
一切似乎都变了,但又什么都没变,因为他越来越近控制不住想要成为女生的心。
毕业后回到家中的刘霆,慢慢淡出了公众的视野。
他开始静下心来,照顾母亲的同时,还完成了21万字的自传——《我们会好的》。
在自传完成的那一刻,刘霆哭了。他好像终于找到了答案:
与其过着这样被别人看不起的人生,还不如干脆变性,做回自己。
一天晚上,刘霆再也忍不住对母亲说:“妈妈,我真的很痛苦。”
孩子的痛苦,深深的刺痛了母亲的心。
2013年12月,母亲陪着刘霆来到上海一家医院,进行了心理咨询。
刘霆被确诊为“异性病”,简单点说就是,心理觉得自己是女生,但生理结构却是男生。
随后医生给出了建议:刘霆在这种心理下,穿女性衣服,以女性的身份生活,更有利于她的心理健康。
还嘱咐母子俩,如果选择变性的话,越快越好。
走出医院的一刻。刘霆终于释然了,他拉着母亲一路奔向车站。
看着儿子20多年来第一次真正的笑容,母亲积压在心底多年的心结也渐渐解开了。
其实母亲早就知道刘霆的不正常,但自己却一直都不能接受。
现在看来只要儿子开心就好了。
选择变性,做回自己
2014年8月,刘霆召开了发布会,在媒体面前勇敢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并直言“我想要变成女生”。
没有意外,刘霆再次被推倒风口浪尖上,各种不堪的舆论攻击也随之而来。
但这次刘霆不管外界的声音,坚持自己的决定。
面对质疑和铺天盖地的谩骂,母亲选择和刘霆站在一起。
但有些话实在是太难听,难免会让人心里有些芥蒂。
当时同样是变性人的著名舞蹈家金星,在看到刘霆的新闻后非常激动的说:
“我百分之百的支持她的个人选择。第一,她还孝敬父母。第二,她母亲也支持她的选择。”
“别骂人家姑娘,也别道德绑架人家,有本事的来骂我!”
但比起家庭优渥的金星,刘霆要面对的困难还很多。
好在广州一家整容医院找到他,并愿意无偿帮助他实现梦想。
医院还找了中韩两国最有权威的整容医生为刘霆做手术。
历经半年大大小小20多次手术,刘霆终于如愿以偿的成为了女生。
手术很痛苦,为了这场手术,他等了整整29年,但这些痛苦对于刘霆来说是新生。
而且当他真的从刘霆变成刘婷之后,她发现不是所有人对她都有恶意。
在成为女生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更改户口本和身份证。
当她一个人来到当地派出所的时候,本以为自己说出后,会遭到民警的白眼和歧视。
但没想到她的想法都是多余的,民警不仅表示了理解。
还细心的为她解释说手续肯定是有点复杂,但我会尽量给你办。
这是她第一次受到陌生人的鼓舞,受到肯定之后的那种心情真的很好。
再次出现在大众面前的刘婷,不再是之前那个局促不安的小男孩。
而是自信、美丽、大方的女孩。
众人看到她有这种转变,渐渐地也不再排斥她的新身份。
相反还在祝福她有个幸福的后半生。
刘婷也终于敢展现自己,在成功更换身份后,她第一件事是参加了选美大赛。
拿到“最美蝶变奖”,次年又拿到联合国颁布的“女性传媒大奖女性榜样奖”。
这个奖对于刘婷来说很重要,这意味着她即使成为了女性,依旧可以成为榜样。
没有受到人们的非议,而是得到了认可。
得到这些奖项的刘婷并没有飘飘然,相反她总是参加一下慈善活动。
她说:如果没有好心人的帮助,就没有她现在的一切,自己有了能力,自然是要回报社会。
刘婷还出版了自己的自传《我本佳人》。
她想把自己的经历写下来鼓舞更多和她一样的“边缘人”。
并将新书一半的版税捐给爱心基金会,用来资助在山区的贫困学生。
其实无论是模范还是榜样,从来都和性别没有关系。
重要的是是否有那份善良、担当和责任心。
不管是“他”还是“她”都应该是我们的榜样。
因为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勇气面对这种不被世人所接受的不同。
但其实,“跨性别者”也是普普通通的人,并不是“异类”。
我们能做到的就是尊重他们,不能因为别人的选择不同,就用有色眼镜看人。
每个人都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你可以选择不认同,但没有权利去诋毁。
也希望每个人都能像刘婷一样,坦然的面对自己的内心,活出真实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