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和京圈太子爷周赫言联姻，是因为我是他弟弟的死忠粉。
婚后我们一直相敬如宾，直到某天他发现了这个秘密。
当夜他像是变了一个人，我听见他说：「结婚，是对我负责。不是对他。」
01
我同意和周赫言商业联姻，是因为他弟——周琤。
我是周琤的死忠粉。
从他出道追到他成团。
「你真的要和周赫言结婚？」我和周赫言的婚礼前一天，我最好的闺蜜林听问道。
「这应该是我最好的选择了。相亲的时候周赫言和我说过他工作忙。这意味着我就算结婚也有足够自由的空间。
「而且商业联姻，利益总比感情大。」
「我怕不答应我外公外婆还会不断地找其他人。」我一边在周琤新发的微博下评论，一边回着林听的话，「这么一对比周赫言的条件就很突出了。在这么只有商业模式的婚姻里，我至少能时不时还能看到周琤欸！我能看到他居家私下的样子，掌握第一手的照片，想想就很刺激。」
「你不怕周赫言知道吗？」林听略无语地说道，「你和他结婚是因为他弟弟？据说他这个人脾气很臭，手段也多……」
「不怕，他又不喜欢我。」
02
我和周赫言婚礼那天，周琤没来。
说是有什么国外的代言工作，赶不回来，只给了份子钱。
我看着他助理送来的红包发呆。
「黎知，你不开心吗？」坐在一旁的周赫言问道，「怎么在发呆？」
「没有。」
周赫言慢慢向我靠近，他的声音很冷。
可他和我说话的时候，总会拉长每个字的尾音，让我听上去显得不那么冷漠：「你要是不习惯，我们可以先分开睡，我再搬一床被子来。」
「什么？」我试着读懂这层话里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们要睡一张床？」
周赫言点了点头：「是这样。」
「我们是商业联姻，不用这样吧？」我有些抗拒地皱了皱眉，「我们事先签的合同里有这条吗？」
周赫言扶了一下金丝眼镜，他的语气很商务：「没有。但里面有一条是乙方在联姻期间无条件配合甲方营造出婚后恩爱的形象。」
「营造是什么意思，需要我给你解释吗？假的，懂？」
周赫言一本正经地分析：「知知，我以前和你没接触过。我白天没有时间，只有晚上才有。如果我们不能通过这点时间拉近距离，很容易让别人怀疑。」
我看着周赫言陷入了沉思。
我和周赫言对对方的事业上来说，是共生关系。
黎家和周家都是商业鳌头，两家联姻后，因为势力太强，很容易引来其他各大企业的火力，如果我们之间出现缝隙……
那会对我们都不利。
而且此刻的周赫言周氏集团的总裁之位还没坐稳。
还在我犹豫不定的时候，周赫言清扫了床上所有的红包放在一旁的柜子上。
他麻溜地整理出两套床铺，把自己塞进了左侧，他拍了拍空着的右侧，眼波流转：「知知，你来，我不动你。」
我：「……」
怎么，有种莫名的骚气？
03
第二天我醒来时周赫言已经走了。
我迷迷糊糊地摸索着我的手机，一条重磅消息映入我的眼帘。
#周琤 粉丝会#
#周琤新专辑 爱人不见#
我差点忘了，我斥巨资买了周琤粉丝会的入场门票。
我一看时间，还来得及！
我收拾好了自己拿着周琤的应援物，急匆匆地赶到现场。
周琤一身全黑的装扮，左耳戴了粉丝后援会送的耳钉。
我暗自感叹：好野，不愧是我喜欢了这么久的男人。
他坐在舞台的正中央，而灯光正好打在他的身上。
我和在场的粉丝一样激动地大喊：「老公太帅了！！我心跳加速，呼吸加快！！」
「芥末野，是要帅死谁？芥末野，是要帅死谁？芥末野，是要帅死谁？
「魅力这么大服了 命都给你命都给你命都给你命都给你！！！
「皮革厂会倒，嫂子会跑，只有我对你的爱一直到老！！」
或许我喊得真的太大声，周琤的视线频频向我这里望来。
「卧槽，姐妹你彩虹屁这么强？是在哪里进修的？」我身侧的粉丝问我。
我自信甩头：「发自肺腑而已，感情这种事来得太快，没有道理。」
……
周琤的粉丝会一直开到晚上。
我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
而我一开门，周赫言正坐在沙发上，他表情和吃了屎一样臭。
刚看完周琤粉丝会的表演，还和他握了手拥抱，我心情好得很，揶揄了周赫言两句：「干吗，在这里装霸总，是要吓死谁？」
周赫言没有理会我，他自顾自地发问：「黎知，你今天去了哪里，这么晚回家？」
「哦，我和朋友去吃饭了。」
我不想告诉周赫言我和周琤的关系。
有些太过炙热又珍贵的爱，就是要留在心里。
好吧，其实我是怕他因为和我联姻的关系，断周琤的资源。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周赫言说着摘下了眼镜，压了压眉心，「你和我说实话。」
「我……」我在脑中闪过一切可以在此刻用上的理由。
而就在那时，我刚抬眼就对上了周赫言看我的眼神，带着审视和压迫的意味。
我就像是说谎被家长抓包的初中生。
可我不是初中生，我讨厌别人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于是我推开了周赫言：「和你有什么关系？」
周赫言没有再多说什么，打开了平板，在我眼前反复播放着视频。
是我在周琤粉丝会上的。
「周琤今天的粉丝会是直播。」周赫言的声音被压得很低，「周太太，你不是周琤的周太太。」
04
周赫言在此刻的举动很坏。
镜头刚要从我身上切换，他又把进度条挪回去。
于是我只能竖着头皮听着我那些大胆的发言。
终于再第五次，我忍不住了。
「能别再挪回去了吗？我头好痛。」
「镜头从十四分钟之后开始一直是你，直到二十分钟才结束，你扯着嗓子喊了整整六分钟。」周赫言深吸了一口气，他眼镜摘了之后人显得还有几分柔和，他又重复一遍，「整整六分钟。」
他这个角度看，还挺像周琤。
「你笑什么？」周赫言厉声问道，给我吓得一颤，「你不会把我当成……」
「黎知。」我听见周赫言咬牙，「还记得当时合约的最后一条是什么吗？」
合约的最后一条是，如果一方违反约定内容，处罚由甲方定夺。
我看着周赫言。
他为什么开始解领带？为什么解扣子？
「我不笑了，笑不出来了，哥。」
我下意识地往后躲。
可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此刻它出现在了周赫言脸上。
周赫言冷笑了一声：「你叫他老公，叫我哥？你完了，黎知。六分钟，你赔给我。」
我和他的目光不逢时地相撞。
他的眼底像是有一片静谧的海，可海面却在我们视线相交时掀起了巨浪，那层浪划过了夜空的幕布，星子肆意逃窜，撞得我心猿意马。
我不避讳夫妻之间的近距离接触。
更何况周赫言和他弟弟这么像……
四舍五入，等于第二天醒来时我旁边躺了个周琤。
我又不亏。
我支支吾吾地开口：「我害怕，你轻点，行吗？」
「你说轻点就轻点？」周赫言皱了皱眉，摘下了眼镜，「你觉得现在我的耐心有这么好吗？」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逐渐向我逼近的周赫言，索性闭上了双眼。
不讨厌他是真的。
可害怕也是真的。
我们之间的空气随着被压缩的距离逐渐变得稀薄，我呼吸开始急促。
就在我以为他会贴上来时，却听见他冷冰冰地问道：「你闭眼干什么？」
他直白的反问戳破了我心底的粉色的泡泡，水汽不断上升，染红我的耳际和脸颊，有些发烫。
周赫言撞了一下我的肩膀，他俯下身故意贴着我的耳边低语：「在想什么？」
「没有！」
周赫言学着我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没有？」
周赫言穿着睡衣半靠在门框上，他就这么堵在房门前，我向左一步他就偏一步，不让我进门。
像小学生之间的拉扯，好幼稚。
我没好气地盯着周赫言：「周赫言，我要睡了，不然马上天都快天亮了。你可比你弟幼稚多了，你看他今天舞台……」
未说完的话被他封缄，吻毫无章法地落下，从耳尖开始逐渐向下偏移。
「就亲六分钟，很快的。」
……
直到太阳交替，日出的早霞攀上了天空的幕布。
履行了合约内容的他才发出了最后略带醋味的警告：「联姻，是对我负责。不是对他。」
05
第二日，我陪周赫言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时，遇到了我同父异母的妹妹——黎茉。
她正举着酒杯站在宴会的中心，和其他人笑着应酬。
她很习惯这样的场面，甚至能很好地把握，让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集在她身上。
而我坐在宴会角落的沙发上，和黎茉相比，我就显得黯淡无光。
「有看上的吗？」周赫言说着朝我走了过来，他坐在我的身侧递给我一张清单，上面全是晚宴上拍卖的物品。
我向来不喜欢这些。
我看着拍卖单正犯愁时，听见周赫言说：「这次晚宴的举办方和我有长期合作，我总要花点钱。你不用觉得有负担，能有你喜欢的我就算两全其美。」
嚯，他以为是我不好意思花他钱？
昨天的仇，我今晚必报！
于是我指着拍卖单上价格最高的那件：「那就这条项链吧。」
我看见周赫言的眉头不自然地跳了几下，可他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好。」
我看着黎茉在人群中忙碌的身影，又看见坐在我身侧偷偷玩手机的周赫言，我踢了一下他的脚尖：「你不去拓宽人脉吗？这种机会不多认识几个老总？」
「你不希望我坐在这里陪你？」
「好像，也不太需要。」
周赫言叹了口气，可他不但没走远还故意朝我靠近了几分。
柔软的沙发随着他的靠近微微凹陷，他的手放在我的身后，贴着我的后背。我只要稍稍抬头就能对上周赫言那双好看的眼睛。
这个动作亲密又暧昧，在别人的眼里我们或许是一对陷入爱河的新婚夫妻，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周赫言，他这个人城府深得很，谁知道他下一秒会说些什么？
果不其然，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像昨夜的态度那么强硬，他的声音有些夹子还带着讨好的意味。
「但我想陪你，行不行嘛？」
他像只大狗似的轻轻蹭着我的脖颈。
不得不说，有时候周赫言适当的撒娇，我是挺受用的。
「黎知？」说话的是黎茉，她似乎是处理好了那边过来和我打个照面，可我和她从小时候开始就不对付了，她的语气不太友善，「居然这也能碰到你，真是阴魂不散。」
我感到我怀里的周赫言身体一僵。
我想将他推开，却被他制止，他用只有我和他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地说道：「别！求你了，我还要见人！」
可那些捉弄人的恶劣心思是会传染的。
此刻我只想把周赫言推得更远。
不为别的，就是想听他求我。
最终我如愿以偿。
「黎知！」
「老婆，放过我，行不行～」
我的手渐渐收紧，听着周赫言在我耳边渐重的呼吸。
可那头站着的黎茉对我没有理会她的叫嚣，显得格外不满。
「你说你，平时玩玩也就算了，现在结婚了还带男模来参加这种宴会？」黎茉不屑地笑了一下，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嘲讽道，「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我：……
周赫言：……
我们三人之间几乎有三五秒的沉寂，随着我一声实在忍不住的笑声而打破。
周赫言掐了一下我的腰。
忍不住。
根本忍不住。
我听见黎茉把周赫言说成是男模时，我的嘴角比 ak 还难压。
可黎茉的攻击根本停不下来。
「哟，这次这男模脸皮也挺厚，都这样了也不和你分开。
「这也是上次那十八罗汉里面的其中一个吗？叫什来着 Andy？
「他就是图你钱图你资源，你知道吗！别上头啊！」
我像个拨浪鼓似的点着头：「知道了，知道了。」
黎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脏我眼睛。走了，拍卖会上见。」
……
黎茉走了一会儿，周赫言才缓缓抬头。
我撞了一下周赫言的肩膀：「男模？终于露脸了？」
我的笑声随着周赫言越来越臭的脸逐渐猖狂，直到我听见他咬牙：「你应该想一下，晚上要怎么和我解释她说的十八个男模这件事。」
「……」
人生嘛，大喜过后就是大悲。
06
拍卖会在两个小时后顺利进行。
但不知道为什么周赫言和黎茉杠上了。
那条项链出来的时候，硬生生从六百万加到了一千万。
我看着周赫言还要加价地举手，我还是出手摁住了他：「好了，让给她。」
「可是……」
「我是做时尚公司的，我知道那条项链根本不值这个价。况且我也没多喜欢。这个冤枉钱让黎茉花就好了。」我朝周赫言坐近了些，场内昏暗的灯光打在我们彼此的身上，「你是我老公，她是我妹妹，至少现在我们都是一家人，干吗自己家和自己家打架？」
周赫言闻言，这才放下手。
可下一秒，黎茉那边却自己和自己喊道：「一千三百万！」
我：「？」
「一千三百万，一次！」
「一千三百万，两次！」
「一千三百万，三次！成交，恭喜黎茉小姐。」
……
「知知。」周赫言在退场时叫住了我，他似乎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像是在和我确认，「你刚刚是不是说我是你老公？」
我不解地发问：「怎么了？不是吗？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有名分……」
「我是。」周赫言打断了我的话。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周赫言笑，没有夹杂着其他意味的笑。
不像周琤，不像任何人。
他就是周赫言。
是在生意场上雷厉风行，却喜欢吃醋的周赫言，是在所有人面前强势，却只在我面前撒娇的周赫言。
他肆意又坦然地笑在我的心上，绽放了一个又一个的烟花，璀璨夺目，足以掠夺我所有的视线焦点。
他不用开口那份炙热的情感也会从他的笑容和眼睛里毫无保留地在我面前展示。
他喜欢我吗？
我想。
可我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呢？
……
散场后，周赫言去联系助理，而黎茉在出口处拦住了我。
她把拍卖的那条项链递给我：「给你。这条项链根本不值九百万，你怎么想的？」
「那你还拍一千三？」
「我那是因为怕你花冤枉钱，反正我刷爸的卡，就让他花咯。」黎茉将那个盒子塞到我怀里，「拿着吧，看你好像很喜欢。正好你结婚我没去，就当你新婚礼物了。」
我没再拒绝，收下了这条项链。
我和黎茉并排吹着晚风。
冬季的晚风温度偏冷，他们吹起我的发尾和夜幕相交。
「姐姐。」黎茉很少开口叫我姐姐，一般这么叫我，几乎都是有什么大事，于是我下意识挺直了背脊，可我却听见她平静地发问，「你现在怎么都不回家了？爸爸和我都很想……」
我瞬间明白了她来这里的目的，为了求和。
我把已经收下的项链又还给了她。
「因为那不是我的家。
「那是你的家，黎茉。」
07
我四岁那年，妈妈得了重病。
也几乎是在同年，我的父亲出轨了。和他的秘书。
他不再花心思照顾生病的妈妈，把妈妈和我送回了外公家里。他找了蹩脚的借口：「我工作太忙了，没时间照顾她们母女俩。」
可我却看到他明明有时间，有大把的时间，可他把这些时间用来陪他的情人。
我妈妈撑了两年还是走了，走的时候她看了我很久，我也看了她很久，看到眼睛都发酸了我也不想闭眼。
我知道闭眼之后，我就只能在照片上才能看到她了。
「知知，妈妈会保佑你身体健康的。」我看到妈妈艰难地抬起手，她想拥抱我。
于是我再也忍不住躲进了她的怀里，那时候我才知道人难过到极致的时候，是不会大声哭的。
她轻拍着我的背，很僵硬但却不痛：「我的孩子会幸福的，会比我更幸福。」
我以为我会这样和我外公外婆过一辈子。
直到某天，我父亲又突然出现了。
他似乎是受不了网络上舆论的压制，强行把我带回了黎家。
「知知，以后苏阿姨就是你的新妈妈。」我父亲进门前通知我这个事情。
他完全没给我任何商量的余地。
他希望我像个没有思想的傀儡，只要接受这个事实不给他惹麻烦就好了。
虽然和他结婚的秘书不像书里的后妈那样苛待我，可我始终融入不进他们三个之中。
因为我觉得硌硬。
还因为这个家里所有的规矩都有一个附加条件——不管什么时候，我永远都后于黎茉。
他们总是在为黎茉买完蛋糕后看到站在一旁的我时，才问我要不要；总是在我回学校时带黎茉去游乐园，等黎茉提出要给我买纪念品时才想起我；甚至在黎茉获奖时，才发现那天还是我的毕业典礼。
可我不在乎。
因为我不想待在这个地方，这不是我的家。
一切都很顺利，我成功当了一个透明人，直到我毕业之后开始独立创业。
我的父亲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我已经不再回他那里了，甚至半年都不打一个电话。
他踏入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的房间后才发现，我追星，我拿过很多奖，墙上挂了很多照片，可唯独没有一张和他们的合照。
原来我曾经也是活泼且耀眼的。
可他开始花心思想要弥补。
这就如同当年他带黎茉和她妈妈回来一样，他没给我选择的余地，不问我愿不愿意接受。
于是他第三次请我回去吃饭被我找借口拒绝时，他恼羞成怒：「黎知！我是你爸爸，我们是一家人！」
「我知道我对你的关心太少，可我现在想要弥补，你都不愿意给爸爸一个机会吗？」
我不屑地笑了一声。
他太过自我了，总认为付出了就一定要有回报，生意场上或许是这样，可爱从来都不是。
于是我摸索着外公递给我看的周赫言的照片，外公介绍道：「知知，这小子很好的，小时候我看着长大的。家世也硬，不怕被欺负。主要我和你外婆年纪都大了，不知道哪天就……」
「别的不怕，就怕你以后被你那个爹缠上。想当年他突然出现把你抢走，这样的事我们两个老人经不起第二次了。」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的我父亲在叫嚣：「你还要我怎么样，跪下来求你回家吗？」
「你现在还能陪我多久，以后万一你结婚了才真就是外人了。」
无视了他在电话那头的叫嚣和那些道德绑架，终于给了他一次回击：「通知你一声，我要结婚了，地点就不告诉你了，你不用来。」
「我不想让一个欺负过我妈和我家人的人来参加我的婚礼。」
08
现在想来答应这场联姻也带了几分赌气的成分。
「可是……」黎茉还想说什么，却被周赫言的声音打断了。
「黎知！」他的声音突然出现，像是一针最有效的安神剂，把我从回忆的思绪里拉回现实。
我外公说得很对，或许是因为家世优渥，也或许是因为他自信，周赫言给人的安全感很强。
他走到我的身侧，牵起我的手对我说：「我们回家。」
「我要走了。」我转身对着黎茉说道，「反正是他的钱，就当这条项链是他买给阿姨的。」
不想再和他们扯上任何一点关系。
既然断，就要断的干净。
……
「怎么了，这么开心？」周赫言问道。
「没什么，就是我外公外婆眼光其实还不错。」
周赫言没再多问什么，只是陪着我一起笑了起来。
我强迫自己不再去看周赫言的笑容，问他道：「你呢？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因为你在我身边。」
他的话说得很随意，像是想都未想就脱口而出。
我心里一颤。
我望着车窗外的天空，夜里没有星星出没，月亮也躲在了云后，一切都在说今夜不宜商谈。
可这事躲不过去，我只能开口：「周赫言，如果我说我和你的联姻只是取决于两家的利益和我带着一点赌气的成分，还有方便近距离看你弟弟，你会怎么想？」
「我会觉得我很幸运。」他说得自信却笃定，「因为只有我同时符合这三个条件，我很幸运我有能力成为你的最佳人选。」
09
「我先去洗漱。」周赫言说道，「你休息一会儿。」
我刚坐下打开电视机，我的闺蜜就打来了电话。
「在干吗？」
「刚到家。」
「今夜酒吧来不来，帅哥多多，就等你。」
我叹了口气：「姐妹，我已经结婚了。以后这种活动不用叫我。」
「结婚就结婚呗，还不出来玩……不对。」她似乎发现了什么重点，「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你以前不会这样的。周家给你下迷魂咒吗？不是周琤就是周赫言？他们俩风格差挺大的，你怎么……」
喜欢周赫言吗？
我不知道。
我好像总是在想他怎么看我的，却忘了反思自己对他的感情究竟称不称得上是喜欢。
我只知道我和他在一起时会感到安心，看到他笑会不自觉地心跳加快，面对他的撒娇我会束手无策。
如果这些能被叫作喜欢，那我或许是喜欢他的吧。
「我不确定。」我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对面那头的闺蜜语气顿时严肃了起来：「那他对你怎么样？不好咱别上头啊，不管多少姐妹一定帮你，你别栽个大跟头，到时候后悔。」
「他喜不喜欢我，我也不确定。」我像是找到了倾诉口，和电话里的人探讨，「不过，他到底为什么喜欢我呢？」
我放在人群中并不优秀。
也不起眼。
「妈的，就凭你这张脸。」闺蜜在那头抱怨道，「周琤演唱会人这么多，他自己还没出圈，就镜头扫过你的视频出圈了，你自己想想这是为什么。」
「就算是这样，那周赫言也不算真的喜欢我。」我朝着电话大声反驳，「他那算见色起意！」
一声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我和闺蜜的争吵。
是周赫言。
「我不是见色起意。」他刚从浴室出来，未擦干的头上还挂着块毛巾，他声音很轻，却格外清晰地闯进我的耳朵里，「我喜欢你很久了，只是你一直没发现而已。」
10
周赫言和我说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周赫言和我同校。
但他比我大了两届，所以我没见过他。
「我家和你外公是世交，这你应该知道。我小时候去过你家做客，那时候你好像才十三四岁，但那个时候的你很活泼，还主动要给我表演节目，被我拒绝了。」周赫言说得很慢，像是揭开我自己都不为熟悉的过去，「再见面就是高中了，那时候你们新生的迎新会要报节目，我以为你会报名，可你就坐在教室的角落里，一言不发。我还以为你有人格分裂。」
「后来我才发现，你不喜欢别人把目光集中在你身上。
「你会故意最早到学校，放学也是等所有人走了才走。会避开人最多的街道，走没有人的小巷。在别人推举你时，你永远都会拒绝。可你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好像不自信了。
「我找了很久原因，直到你的毕业典礼。
「那天你毕业，拿了优秀毕业生和奖学金，应该高兴的。可你却只是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距离他们很远。我看到你把奖状折起来塞进了书包里。
「可是黎知，那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妈妈还在，她也会替我高兴。
周赫言叹了口气：「或许是我运气真的不好，我想去安慰你时，却看见你对着街边周琤的人形立牌拍照。
「于是我想比起我突如其来的接近，可能会让你不自在，不如让周琤安慰你，至少偶像的力量应该会来得更大一些。」
原来那些我以为周琤对我的特殊关照，是在乎我这个陪他一起熬过出道的大粉，其实周赫言都在当中推波助澜。
「没想到周琤这步棋真的很有用，你一步一步从那个泥潭般的家里靠着自己走出来，接管了你妈妈濒临破产的公司，帮她起死回生。你不需要我也能过得很好，可那个时候我还是想试一试，因为我不想你眼里只有周琤，我希望你能看看我。
「所以，我希望你外公帮我搭桥，结果没想到他直接和你说成联姻。」
周赫言望着我：「所以我喜欢你这件事不是见色起意，是暗恋已久终于窥见天光。」
夜幕下，周赫言的眼眸中映着璀璨的光，光束汇聚成名为爱意的星河，原来我不用向他靠近，他也会带着那份悸动向我奔赴而来。
因为我正是他这些光的来源。
我忽然觉得我身体里的某处重重地跳了一下，有某处开始肆意地疯长，在我贫瘠荒芜依旧的心里盛放了一个只有我们彼此的春天。
可是，就在关键的那一刻，我退缩了。
或许是因为我父亲的前科，让我不信任除了家人外的任何人。
「周赫言……」我叫着他的名字，「我有点乱，你让我自己想一下，行吗？」
仅仅一个晚上，我所接受的信息量太大了。
我先是拒绝了黎茉的示好，又收到周赫言蕴藏多年如今才宣之于口的告白。
缺失的时候永远盼不来，而来的时候却化作了很多股不同的意味，它们气势汹汹，像海面上一阵接一阵的浪花。
要把我吞没了。
「好。」周赫言失落地垂下了头，他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他像只被雨淋湿的大狗，他的语气连带着也沾染上了几分委屈，我听见他小声地向我询问，「但能不能……不要太久？我也会害怕的，黎知。」
11
周赫言很遵守他和我的约定。
在我没有回复他之前，他都和我保持着距离，从不逾矩。
甚至有时候都让我觉得，他好像有点躲我。
他会在每次接我下班时，在车外站一会儿才进来；会在每次要和我视线相交时，故意瞥向别处；会明明在同一个空间，却和我用短信聊天。
直到——
周琤在微信上向我哭诉：
「喂？嫂子，你能不能劝劝我哥, 他现在越来越过分了，他都不让我回家！
「说什么你们回去吃饭怕你碰到我，那他百分之五十的失败概率就上升到了百分之七十。
「他最近好像想把黎氏集团拿下, 那不是你们家的吗？你们这都要抢？
「我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 play, 但能不能不要带上我。我只知道我好不容易休一次假, 我现在有家不能回！你可怜可怜我吧！」
那时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周赫言说的害怕不是假的。
他居然会在周琤面前没有自信。
他拿下黎氏, 是为了不让我父亲有蹭他和反击的余地。
都是因为我吗？
「……」我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我试试吧，成不成不知道。」
……
是夜。
周赫言来接我下班。
是初冬的夜，月亮缓缓下沉, 在云端里冒出个锐利的角。
「你弟今天打电话给我了。」我系着安全带。
周赫言顿了一下：「他和你说什么了？」
「他说你因为我不让他回家。」我如实相告，语气坦然，「他问我，难道他也是我们 play 里的一环吗？」
周赫言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他真是……」
我看到周赫言好看的眉眼因为不好意思而微微皱起。
路灯从车窗透进来，勾勒着周赫言的侧脸。
他的侧脸和周琤完全不像。
如果说周琤是带着稚气张扬的少年，那周赫言更多了一份内敛沉稳。
我怎么一开始会觉得他们像呢？
现在的周赫言明明比周琤好看了很多啊！
「你是害怕我拒绝你吗？」我说道，「其实我想得差不多了。」
「黎知……」
又是一个红灯的间隙，我将周赫言不安的话以吻封缄。
我不想退后了。
如果对面是周赫言, 我愿意赌一把。
赌注就填余生。
「好巧，刚好我也有点喜欢你。」
今年的冬天好像有些热。
12
周赫言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把他和我婚前的那份合作协议扔进了碎纸机。
他看着启动的碎纸机笑了：「现在不需要了。」
「知知。」他叫着我的小名。我对他突然改过来的称呼有些感到陌生，我下意识地回头, 却对上他有些熟悉的眼神。
在哪里看到过呢？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
「我们现在解释一下十八罗汉的事情吧。」
「……」
「我觉得要不然我们还是再拟一份婚后协议吧，我们现在关系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 我有时候也是需要申请法律援助的。」
「我的律师下班了, 他这周都不会来上班。」
熟悉的六分钟，不一样的六小时。
……
和周赫言回他妈妈吃饭时，周琤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他和我们打着招呼：「hey, 铁粉。hey, 不希望我回家的哥。」
周赫言迈着步子朝他走了过去，我以为他要对周琤干什么, 接过就看见周赫言对他伸出手十分无赖地说：「你的巡演票给我两张, 流浪弟。」
周琤白了他一眼：「搞什么，你要当黄牛啊？」
「我去看。」周赫言说道，「和我老婆一起去看。」
周琤正在联系经纪人的手机一顿，他关掉了手机屏幕：「你自己去抢吧。记得往后面坐，离我远点。」
「好弟弟～」
「别, 我马上去流浪。」
……
我只记得那夜周家灯火通明, 周琤很配合地让我拍了两张照，完成了我想当近距离站姐的梦想。
虽然周赫言有些挂脸。
不会很容易就哄好了。
「黎知。」周赫言和我坐草坪上观星时叫我道，「你看那颗星星好像在看你。」
「好奇怪，一般平时都看不到星星的。是因为你在它才出来的吗？」
或许吧。
或许是我的妈妈借着星星来看我。
百亿年的光焰, 此刻在思念中燃烧着。
我看着身边的周赫言。
想着永远站在我身后的长辈们。
我想我已经能回答她了，我很幸福，妈妈。
所以下辈子也请你幸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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