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付林:时代大歌小小我-彭长征眼中的文化大家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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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身寒门,18岁时凭借过人才艺考入解放军艺术学院,开启了从军从艺的人生之旅;他,勤奋高产,创作了音乐剧、影视剧音乐、歌曲等上千首作品;他,热心音乐教育事业,古稀之年还创办网上音乐学院……

央视《中国文艺-向经典致敬》对他的颁奖词是:

他是跨越传统音乐与当代音乐的践行者,也是最早涉足原创流行音乐的中国内地作曲家之一。他是新时期民谣流行音乐的标志性符号,也是中国原创流行音乐本土化、国际化的推动人,他就是付林。

竹笛一声进军旅

1945年,付林出生于黑龙江省佳木斯市富锦县。他的人生起点充满坎坷,父亲在他尚未出生时便不幸离世,留下寡母和五个孩子。母亲改嫁渔夫后,这个大家庭又增添了五个兄弟姐妹。付林音乐之梦的起航,源于富锦县广播站的大喇叭和继父的一台旧收音机。

少年时的付林,用烧红的炉钩子烫竹竿自制笛子,还用捡废铁的钱买了一把廉价小提琴。在学生时代,他幸运地遇到了改变命运的音乐启蒙老师。富锦中学普及的音乐教育,管乐队、鼓乐队和自演小歌剧,培养了他对音乐的痴迷。

高中毕业时,他来到哈尔滨准备报考沈阳音乐学院,恰巧当时的解放军艺术学院在东北三省招生。“上学不收学费,穿军装有补贴,还能去北京”,这对家境贫寒的他来说太有诱惑力了。在考场上,他用竹笛演奏了《欢乐歌》《五梆子》两首曲子,18岁的付林踏进了军艺的大门。军艺毕业后,他分配到海政文工团工作,当时的任务就是为基层战士服务,到第一线、到最艰苦的地方去演出。部队生活让他了更刻更自觉的意识和态度——战士们需要什么,他就创作什么。

战士歌声传真情

1976年,深受全国人民爱戴的周恩来总理、朱德委员长和毛泽东主席相继去世,在极度悲痛的强烈氛围之中,付林怀着强烈的创作冲动,挥泪作词。他与作曲家王锡仁合作,在海军大院的防震棚里创作出了《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经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后,传遍祖国大地。唱这首歌的卞小贞是付林同学,他经常叮嘱她,如果别人问是谁写的歌,不要说我的名字,就说是“战士”写的。从此,付林对音乐创作有了要用真心用真情的深刻理解。这首歌不仅成为了音乐经典,更是付林追求真善美的最好写照。

在音乐天地里耕耘,付林笔下诞生了不少优秀曲目,名气也实现了快速提升,不过他并无意于“个人出名”。从进入文工团,创作几十载,直到1983年出第一盘磁带时,上面才署名“付林”。成名后的付林,保持了从那个年代过来的本色,当时没想过要把创作当成商业行为。

此后,付林在音乐创作上一直追求传统精华与时代精神相融合的创作风格。他认为,流行音乐和通俗歌曲的创作应努力追求这种融合。只有民族、民间传统而缺少时代气息,就会有时代间隔感和陈旧感;只有时代气息而缺少民族特征,就会缺乏民族个性和民族根基。他始终觉得,自己有责任通过歌声传递文化的力量,不能为了商业利益而吹捧那些不知所云的歌曲。

一个吻字惹争议

上世纪八十年代,《在希望的田野上》《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等大批旋律欢快、歌词明朗的歌曲,在迅速被老百姓所接受并成为讴歌改革开放主旋律的时候,在港台流行音乐和欧美流行音乐的影响下,另外一种被称为“通俗歌曲”或“轻音乐”的流行音乐也开始逆风生长。付林创作的《小螺号》由13岁的程琳演唱并在全国流行后,接着又创作了《妈妈的吻》。《妈妈的吻》以孩子的口吻,朴素而深情地歌唱了伟大的母爱,《小螺号》活泼抒发了海边孩等待父亲归来的心情。二首歌的共同主题,就是爱!在当年,这也是艺术解放思想的一个标志,付林以一名开拓者的形象出现在流行乐坛。

“我那亲爱的妈妈已白发鬓鬓,过去的时光难忘怀,难忘怀,妈妈曾给我多少吻,多少吻……”质朴亲切的歌词表达了乡村母子间的真挚情感。这首歌后来经过谷建芬谱曲,传唱至今。每次听到这首歌,就会让人想起自己的妈妈,想起那些温暖的亲吻和拥抱。付林用音乐诠释了母爱的伟大,触动了每个人心中最柔软的部分,成为今天50岁上下,我们这代人永恒的音乐记忆。

付林曾说起过创作《妈妈的吻》的源由。在那个有着十个孩子的大家庭中,勤劳善良的母亲成为了付林童年最深刻的记忆。在寒冷的冬日里,母亲总是天未亮就起床,烧炕做饭,用火把孩子们的棉袄烤暖,确保他们在艰难的日子里也能感受到一丝温暖。在物资匮乏的年代,母亲在付林生日时偷偷塞给他五分钱,让他出去买个白面馍——那可是当时的“蛋糕”啊!那小小的举动带来的幸福感,长久地留在他心间。直到母亲去世时,他才发现,其实他欠妈妈一个吻,而且欠得太久太久!

《妈妈的吻》推出之后,但一个“吻”字也受到一些比较保守评论者的批评,“恋人之间用的吻字,妈妈怎么能用呢?”我们的妈妈从小亲吻我们,我们再还给妈妈一个吻,这不就是一种爱吗?付林认为“对一首歌,有不同的理解和不同的观念是正常的。”这首歌由程琳、朱晓琳演唱后迅速传遍大街小巷。“吻干我那脸上的泪花,温暖我那幼小的心。”如此贴近生活、感情真挚的旋律,打动了亿万歌迷的心。

1987年春晚,他创作的《小小的我》伴着苏红的演唱,风行全国,在那个南下打工潮热火朝天的时代,广大青年都在寻找自己社会上的位置。“虽然我很小,像一朵浪花,像一朵小草,但我要混入一个时代大潮……”带着对社会现象的观察,这首《小小的我》在今天看来,同样能感受到底层劳动者的心声。可以说,付林的音乐作品贴近生活,反映民意,始终与老百姓的喜怒哀乐紧密相连,他用悠扬动听的歌声温暖了无数人的心灵,作品也有其强烈的现实意义,引人深思。

天蓝海北战友情

付林是从海军成长起来的音乐大家,他对大海、对海军和军民鱼水情有着深厚的感受,为此也创作了海量的作品奉献给他热爱的军队和事业。代表作包括《天蓝蓝海蓝蓝》《海岛谣》《彩云追月》《水兵蓝》《白浪花》《爱在大海之上》以及为影视剧《潮起潮落》《儿女情长》《戊戌风云》《刘胡兰》等近百部作品创作的音乐。

付林对故乡、对亲人和战友充满了感情,他创作的众多歌曲无不反映出他的这种离情别绪。我们耳熟能详的歌曲《故园之恋》《故乡情》《梦回故乡》《相聚》《《童年的小摇车》《祝愿歌》《故乡的雪》《香港别来无恙》等等,都能反映出这位高产音乐家无比细腻而真挚的情感。

2003年,海政选调了来自海军各部队各门类有创作成绩的代表,在北京香山的一个海军招待所组成了创作组,全力备战四年一届的全军基层文艺汇演。我当时刚结束了首批驻香港部队的任务,交流到海军东海舰队某部工作,也作为8名创作员之一,参加相声小品创作。期间,记得是付林和写《泉水叮咚响》《军港之夜》的马金星、写《我们的祖国歌甜花香》《众人划桨开大船 》的王持久等海政创作室、海政文工团的领导和专家来到创作组和我们座谈讨论汇演创作。

“战争年代的文艺工作者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他们从战火中走过来,经过战火的洗礼,以冼星海、聂耳为首的一大批奔赴延安文艺工作者为代表,创作了《黄河大合唱》《义勇军进行曲》这样的不朽之作。我是1964年参军的,作为一名老兵,我时常提醒自己,部队文艺工作者需要为广大战士服务,为部队服务,为提高战斗力服务。”第一次见到付林,给我们留下了即严肃又儒雅印象。

2007年,中国音乐金钟奖首届流行音乐大赛举行,此次比赛由音乐界颇有建树的专家组成了阵容强大评委会。 组委会名誉主任是谷建芬,秘书长是金兆钧。评委会主任是中国音协流行音乐学会常务副会长的付林,副主任为陈小奇、李海鹰。付林在现场说:“全国来的歌手阵容不错,技术很高,这也给评委带来很大难度。我希望通过此次大赛公平地把好歌手、好作品选出来。”付林和李海鹰都出自海军,虽是赫赫有名的音乐家,但在我眼里是老领导、老前辈和老战友,再次重逢,倍感亲切,这让从海军转业到地方工作不久的我,顺利完成在组委会的相关工作。

在大赛的空余时间,付林告诉我,有时间了他想写一本叫《中国流行音乐百年史记》的书。他认为,我们有自己的流行音乐发展史,梳理后你会发现,中国的流行音乐有自己的基因特点,有鲜明的民族、民间元素在里边,和世界流行音乐是有所不同的。我们就是要避免有眼无珠看不到中国本土流行民歌和民谣,有责任保护和发展本民族音乐文化。

付林看了我创作出版的《演艺麦克风》《漫画指导员》两本书后,要我为他画一幅漫画像收藏。在他的酒店房间,我拿起红白记号笔,在一张信纸上画了一幅漫画速写,写上了“速写付林音乐家,时代大歌小小我”的词。他看了后,微笑点头,说五线谱的头发和脸上《妈妈的吻》构思巧妙,这是漫画家才能想出来的点子,音乐创作同样离不开这种跳跃性的思维。

大赛期间,我还陪同付林、李海鹰、金兆钧三位专家到大学和图书馆大讲堂进行了有关音乐的专题讲座,受到大学生和音乐爱好者的热烈欢迎。

惺惺相惜挺刀郎

付林淡薄名利,甘做人梯,善待他人,因此在音乐界享有很高的威望。但是他也有自己鲜明的个性,从不泥古,特别是对于新人和新鲜事物有着宽容的理解,敢于为新人新作发声,仗义执言,弘扬正气。

他曾经在“金钟奖”“青歌赛”“文华奖”等国家级赛事担任评委,评选和培养出了程琳、朱晓琳、陈汝佳、苏红、韩红、满江、江涛、陈红、谢雨欣、羽凡、王太利等一大批优秀歌手。付林在几十年的创作生涯中,与董文华、杨洪基、宋祖英、张也、阎维文、吕继宏、戴玉强、王宏伟、佟铁鑫、韦唯、毛阿敏、田震、朱明瑛、杭天琪、范琳琳、李娜、韩磊、李玲玉、解晓东、吕薇、林萍、傅笛声、姚贝娜、曹芙嘉等都有过艺术上的合作,真可谓桃李满天下。他推动、见证着流行音乐的发展,那些优秀作品和后续人才将为中国音乐书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付林从《2002年的第一场雪》就开始关注刀郎音乐,当年在听了《情人》《西海情歌》《披着羊皮的狼》这样的作品后,他与《西游记》作曲家许镜清等音乐界权威,曾公开站出来力挺当时备受打压的刀郎音乐。

按常理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同的人都有自己喜欢的艺术类型,这个是没有统一标准的,如果某些有点话语权的玩意儿,强行按照自己的好恶,嫉贤妒能,唯我独尊,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大搞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鬼把戏,以艺术权威言,行艺术恶霸实,这种腐败丑陋恶行,在当今音乐圈存在、美术圈更大行其道,严重污染一方文化生态,臭不可闻,其影响文化事业的健康发展,终将原形毕露,万人唾弃。

付林认为“英雄不问出处”,刀郎不属于90年代和2000年代唱片那个圈,他是末代唱片一个返璞归真的标志性人物,是从幕后走向前台的民间音乐家。其音乐与流行的欧美音乐,如美国的嘻哈、说唱和爵士完全不同,他的音乐作品最大特点是有根,立足于新疆,代表了中国的西部风情,不仅具有地域特色,更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情感共鸣。那种悲凉苍劲、高原大风、沙漠沧桑的感情中能感受到真情、浓烈、力量中的世态炎凉和男人味道!这正是刀郎音乐独有的魅力所在。他用低成本制作产出了高质量的原创音乐作品,赢得了全国广大听众的喜爱。这种不随波逐流、坚持自我风格的精神,也是刀郎能够在华语乐坛独树一帜的重要原因。流行音乐创作要扎根于母体文化、故土文化,我们自己叫它中国文化的源。

付林希望未来的岁月里,能有越来越多的“刀郎出现”,让丰富多彩的华语音乐走向世界!

音容宛在歌声扬

今年国庆,刀郎的现象级演唱会在广州火爆上演。10月7日,78岁的付林的音乐人生在北京落幕,他不幸辞世的消息,引发文化界的广泛关注。小柯、谭晶、陈思思、江涛等众多后辈音乐人表示,付林用自己独特的音乐语言,诠释了音乐家应该具备的品格和追求,作为音乐事业的精神丰碑必将激励着后人前行。有网友在评论中说,他的离去让每位音乐爱好者感到格外惋惜,音乐界失去一位大师,但他的音乐永远不会消失。他的音乐超越了语言的屏障,直击人心,无数人的生活因他的旋律而丰富多彩。

我想说,对于付林的一生,最好的诠释就是他的音乐。

作为一位真正的音乐家,他用音符和旋律诉说着不曾磨灭的情感,用自己的才华和创造力,谱写了一段令人难忘的音乐传奇。此刻,付林的歌声依旧回响在耳边,犹如一位温暖的长者,在教导我们如何去爱与坚守。我们将怀念这位音乐大家,感激他给我们带来的温暖与感动,精神与力量,时代与记忆。

付林音乐,将被文化铭记,被时代传颂,成为不朽的经典。我们纪念付林的最好方式,就是继续传唱他的歌曲,让更多人感受到音乐的魅力,激励我们去创造更美好的未来。

选自《星辰大海-彭长征眼中的文化大家系列》书稿

本文作者简介:军地资深文化工作者、漫画家、书法家、策划人、艺术评论家、雄起艺术创始人,创意人物画开创者等。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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