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泰斗张寿臣先生是继“万人迷”之后的一代相声大师,早在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就驰名京津一带,他和搭档陶湘如先生的配合真可谓珠联璧合,心心相通,深受同行的好评和观众的爱戴,张先生爱憎分明的人品留下了不少佳话。我曾听好几位相声前辈对我讲过他老人家利用“现挂”的方法痛骂当年天津一家小报记者的事儿。
上个世纪二十年代末三十年代初,张寿臣先生在天津献艺,干的是“名场子”(指露天演出场地)“零打钱儿”(不买票,现收钱)。那时候天津有一帮警察、当兵的、地痞流氓、小混混,包括“八大赖”之一的所谓“记者”全是听蹭相声不花钱的。张先生对这些白听相声的人深恶痛绝,他总是千方百计要他们拿钱,从来不屈从这种恶势力,不怕得罪他们,并跟他们作斗争。一次,有一位当年天津《梨园小报》的“记者”来听相声,口口声声称他是“记者”,不愿给钱,可张先生总是说“没有君子,不养艺人,要是都不给钱,我们说相声的吃什么呀?”那记者经不起张先生的软磨硬泡总算给了几个小钱儿,但是这位“记者”心里总是很不平衡,认为花钱听相声丢面子,于是他便利用手中的权利。第二天就在《梨园小报》上登了一篇恶意攻击张先生的文章,他心想看你张寿臣还敢跟我要钱吗?张先生明知这位是因为没听成蹭相声而进行诋毁和报复,非但不屈从这位“记者”,不向这位“记者”低头,而是你越这样诋毁我,我还非不让你白听相声不可。一连几天这位“记者”是来一回得花一回钱,花一回钱回去就鸡蛋里挑骨头,在他的《梨园小报》上登一篇诋毁张先生的文章。一而再再而三,一连登了好几天。这天这位“记者”又来了,这时有人就劝张先生别再跟他要钱啦,省得他无事生非诋毁你。于是张寿臣先生就利用相声“现挂”的方式,把这个“记者”给臭骂了一顿,张先生上场就说:“这个小孩儿嘛,有毛病,大人一定要好好地管教管教。”陶湘如先生说:
“不错,子不教父之过嘛。”
“你就拿我那儿子来说吧。”
“他怎么啦?”
“今年都五岁啦,我说了一天相声,累得够呛。回到家里本想好好休息一下。”
“干一天是够累的。”
“可我儿子非让我抱抱他不可。”
“那就抱吧,孩子嘛。”
“我抱着他,他还非要蹬在我的大腿上。”
“那就叫他蹬吧,孩子嘛。”
“蹬着我的大腿还说:‘爸爸,我要蹬你的肚子。’”
“那就蹬吧。”
“蹬着肚子还说:‘爸爸,我要蹬你的胸脯。’”
“自己孩子嘛,就让他蹬吧。”
“我举着他,他蹬着我的胸脯,还说:‘爸爸,我要蹬你的肩膀。’”
“还要蹬肩膀?”
“我实在生气啦,把我儿子扔在地上还打了他几巴掌。”
“打孩子干嘛呀?”
“他妈的,这孩子太不像话啦,蹬到你爸爸脸上了,你还蹬!”
张寿臣先生利用这“蹬”和“登”的谐音,淋漓尽致巧妙地把那个小报记者给痛骂一顿。那位“记者”他也不傻,一听骂上了,就灰溜溜地走了。以后再不来听相声了,再也不登诋毁张先生的“文章”啦。
这正是:相声名家张寿臣,
敢与邪恶作斗争。
妙语谐音“蹬”和“登”,
淋漓尽致骂小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