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卡卡!卡!妆造赶紧滚过来,准备三斤粉给路唯蓁盖上!!”
随着摄影机的由远拉近,导演气急败坏的咆哮响彻全场。
“啊啊啊啊啊啊——”妆造师也发出尖锐爆鸣声,片场仅有几人的沉默震耳欲聋。
路唯蓁茫然无措地看向助理于欢欢,她的戏服垂落在腰后,露出大片肩头和后背。
于欢欢着急忙慌过来,用大衣盖住路唯蓁上房车,指了指落地镜。
路唯蓁扭头,脸腾得一下涨得通红。
她的后背到肩头,至少八九个吻痕,尤其是靠近腰窝处的,红到发黯,近乎妖冶。
都是靳岑焰干的好事!
女妆造师拿着巨大的黑色工具箱上车,又骂骂咧咧下车:
“别说三斤粉了,十斤也没用!回去再好好养一周!”
“......”路唯蓁气得想掐人中。
导演精益求精,几个镜头能反复磨上大半个月。
这场景就取这么几场戏,不拍完换不了地儿。
路唯蓁上个月就因为表演状态不好,被剧组“放假”一个月重新打磨演技。
她搭档的男演员又是个三线小生,有点热度,粉丝联合营销号抗议剧组闹得沸沸扬扬。
眼下她表演状态刚好转,拍摄还没半个月,居然因为这些“吻痕”又被剧组“放假”。
这下不知道那些营销号又会写些什么离谱的新闻。
路唯蓁将背后照片拍下来,发给靳岑焰兴师问罪:
【[图片],微笑.jpg】
靳岑焰那头秒回:
【?】
【正面多拍几张,谢谢。】
路唯蓁给他回了几个猪头。
她没再跟靳岑焰多说,直接给公司老板打了个电话,让他把拖延拍摄进度的钱算到了自己的私人账目上。
非科班毕业,刚入行一年,路唯蓁的业务能力是不太行。
不过还好,她有钱。
花钱买爱好买理想,她买得起。
-
拍摄辛苦,路唯蓁回家洗漱完,倒头就睡。
再醒过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她看了眼手机,消息通知“99+”。
打开微博一看,果然,昨天的事又闹了几个小热搜:
#青天大老爷,我们小雨滴只想让哥哥在某剧组安安心心拍戏#
#某带资进组对手戏新人演员又在作妖#
#抵制潜规则,跪求导演和该新人解约#
路唯蓁往下拉了拉评论,还好她现在是寂寂无名十三线,这些人骂她都没骂对名字。
没几分钟,靳岑焰电话进来,路唯蓁手指落在接听键半天,还是滑了下接通。
“开门。”他那头嗓音有些低沉。
?
他又来万里送了?
“...哦。”路唯蓁挂断电话沉默了几秒。
她慢吞吞从被窝爬起来,去衣帽间找外套。
想想又觉得没必要,都约了七八次了,她哪儿靳岑焰没看过?
路唯蓁直接穿着吊带睡裙开了门。
门口的靳岑焰站姿松弛散漫,正低头慢条斯理地解腕表。
他一身深色衬衫搭配西装裤,衬衫妥帖地收进窄腰,更显肩宽腿长。
衬衫袖口被他微卷上翻,垂首时那副漫不经心,说不出的潇洒倜傥。
“你怎么来了也没打招呼。”对比他的衣冠楚楚,路唯蓁头发凌乱,睡裙微皱,有点不修边幅。
但靳岑焰抬头时显然怔住。
他微张唇,眼神从上到下扫了个来回,眸间恍了几秒。
随即靳岑焰清绝的眉眼舒展开,他“哦呵”了一声,笑得又痞又坏。
“笑什么?”路唯蓁有些尴尬地理了理头发,“都怪你上周留的吻痕,七天了还没消,今天拍特写全被看见了!”
“你们拍摄尺度挺大啊。”靳岑焰阴阳怪气地来了句。
他将行李箱拉进玄关,熟门熟路地拿了拖鞋换:
“拖延拍摄进度的违约费算我头上。”
“那倒不用。”路唯蓁拒绝,爷爷最近又给了她一点股权,她有钱得很。
“你最近怎么总是回国?”
路唯蓁半倚着墙,手背在身后,指尖磨着墙纸好奇地问。
靳岑焰斯坦福毕业后,继承家族海外版块,掌权领域涉及靳氏集团的海陆空运输,生物医药,酒店服务,及军工科技,总部在纽约,这六年来靳岑焰学业公务繁忙,回国次数寥寥。
最近倒是频繁。
“准备把工作重心往国内转,年底前交接完。”
“哦。”路唯蓁看着他,一双灵动的小鹿眼眨了眨,想了半天,找不到话题了。
气氛有些尴尬。
她是真不知道除了上床,还能和靳岑焰闲聊什么,他们之间不算熟。
靳岑焰是她哥哥的发小,铁的能穿同一条裤子的那种好兄弟。
一个半月前,他们第一次约,路唯蓁和靳岑焰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吃早饭了吗?”靳岑焰主动提醒。
他嘴角翘着,笑得玩味。
“没。”路唯蓁去冰箱拿吐司。
她莫名有点紧张,站在冰箱前匆匆吃了一片,连靳岑焰靠近她的脚步都没察觉。
手上的吐司被抽走,路唯蓁后知后觉,在靳岑焰掐着她下巴吻上来前捂住了嘴,瓮声瓮气地说:
“我还没刷牙呢!”
靳岑焰亲了一下她覆在嘴唇上的手指,说:
“香的。”
他轻松将人托起,起往沙发走。
路唯蓁攀着他的肩膀,跪坐到他腿上,眼神无处安放,只好落在靳岑焰高挺地鼻骨处。
男人微微仰头扣着她的后脑,和她接吻。
迷迷糊糊中,路唯蓁还不忘反复叮嘱:
“岑焰哥,今天不可以亲别的地方,只可以亲嘴巴哦。”
靳岑焰应了声,吻得更深。
...
不知过了多久,尖锐的电话铃突然响起,吓得路唯蓁一抖。
靳岑焰拧眉深吸了口气,脸埋进她颈窝里轻轻吻了下,才从沙发缝里抠出手机:
“别咬,接电话。”
灼热的呼吸打得路唯蓁脸颊发烫。
青天白日,室内光线太好,她能清楚地看到靳岑焰的西装衬衫几近完整。
“怎么了,欢欢?”路唯蓁声音微微有些急促。
“蓁蓁,导演想问问,你能不能和这次的对手戏男演员营业一段时间的cp,一直到电影宣发结束。”
于欢欢又解释了句,“这也是男方那边主动提出来的。”
路唯蓁觉得奇怪,那小生的唯粉都快把她扒烂了,还能接受炒cp?
难道还要逆向营销玩反差吗?
直接拒绝导演不太好,路唯蓁准备拖几天再和导演说清楚,她只想专心拍戏,不走营销那一套:
“我考虑一下,过几天再答复。”
于欢欢又叽里呱啦说了几分钟,路唯蓁明显感觉到抱着她的靳岑焰有些燥了。
他懒散地往后靠在沙发上,歪着脑袋看她,没什么表情,但目光幽深。
一直等路唯蓁挂断电话,男人才沉声问了句:
“继续?”
路唯蓁点了点头,眼里还有一层未散的水汽,像是在等着什么。
靳岑焰双手突然从她腰上松开,低头松弛地捏玩起她的小腿:
“你自己来,我没力气了。”
路唯蓁跪坐着,被他钓的不上不下,那双纯净的小鹿眼眨了眨。
没过一会儿,路唯蓁用手心捂住红透的脸,弯腰藏进靳岑焰的怀里。
“这就到了?”靳岑焰低低地笑了出来,拖着她大腿根将人压到沙发上,唇齿纠缠时轻声说了句,
“没用。”
-
这场爱做得潦草,结束时,路唯蓁裹着西服外套屈膝陷在沙发里缓神,她额前覆了层细密的汗,腰也酸酸麻麻得,没什么力气。
她看向正在收拾残局的靳岑焰。
男人衣服都还整齐地穿着,完全看不出任何情欲上头过的痕迹,只有黑色西装裤上微微泛起几缕褶皱。
比起高中时,靳岑焰成熟了很多,眉眼间的少年气被岁月钝化大半,骨相轮廓也变得更加流畅深邃。
路唯蓁呆愣愣地盯着他,思绪游离。
以前念书的时候她满眼都是另一个人,没发现靳岑焰居然这么好看。
难怪几乎被全校女生追捧。
“cp是什么意思?”靳岑焰捡起纽扣随手放进口袋,不等路唯蓁说话,自顾自地回答,
“是荧幕情侣吗?”
他整理完地上的衣服,倾身将双手撑在路唯蓁身后的沙发背靠上,垂眸看她。
路唯蓁仰头,解释了句:
“就是艺人营业的一种方式,是假情侣。”
靳岑焰面露疑惑:“假情侣就不是情侣了?”
路唯蓁被他的话绕了进去,迟疑了下,还没想清楚就看见靳岑焰直起身,整理衣袖,一副要走的架势:
“我们之前说好的,如果你有想交往的异性就告诉我,我们暂停这种关系。”
“没有。”路唯蓁立刻回答。
表演刚有起色,她还不想结束:“我没有别人。”
“那你是什么意思?电视上一个男朋友,私下跟我偷情?”靳岑焰话音刚落,就感觉衣角被路唯蓁拽着往下拉了好几下。
“做什么?”他神情有些不太情愿,但还是微微俯下身,“我不是你哥,不吃你装无辜这套。”
路唯蓁伸出细白的胳膊环住他的腰,外套滑落,两人姿势身高差距下,她只能朝上看他,小鹿眼楚楚可怜得:
“不炒作了,我会和导演说清楚的。”
靳岑焰目光浅浅从她身上略过,思考片刻,低头含住了她的嘴唇,模糊不清地勉强应了声:
“行吧。”
-
路唯蓁再醒过来已经是傍晚,靳岑焰躺在她身边,睡眼惺忪地回复消息,显然也是刚醒。
她看了眼时间,从和靳岑焰进门到现在,快五个小时了。
路唯蓁有些不自在地悄悄往床沿挪了挪。
靳岑焰瞥了她一眼,坏坏地问:
“四十五天我们约了八次,你怎么越睡还越见外了?”
路唯蓁不好意思地将被子又往上拉拉,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
“你饿不饿?”
靳岑焰打开外卖软件,将手机给她点,路唯蓁点完缩进被子里当鸵鸟。
闲着的时间里,路唯蓁才会反思,是怎么和哥哥的好兄弟发展到这一步的。
起因是她其他社交软件上一直有个游戏搭子,技术操作挺好的,一起玩多了,就会聊些有的没的。
三个月前路唯蓁争取到一个大制作的女三号,角色的层次复杂,尤其是感情经历。
她没谈过恋爱,又刚接触表演,总被导演批评是木头美人,毫无灵气。
打击多了,压力也大,脑袋那根弦绷得很紧,喝酒,抽烟,打游戏都没法释放。
那晚导演骂的有点难听,她又喝了点酒,鬼使神差得,给游戏搭子打了个语音过去。
“可能你需要更放纵的方式解压。”他的声音偏低偏冷,但清冽不乏沙砾感。
“更放纵?”路唯蓁只觉得这音色很熟悉,一时想不起到底是谁的,她皱了皱眉,问:
“什么?”
“比如,sex.”
路唯蓁有些醉,又多聊了几句,被他性感的腔调蛊得昏了头,她主动问:
“那你...想不想和我约一次?”
-
到酒店路唯蓁才发现,这么久的游戏搭子居然是靳岑焰,她几乎是立刻反悔想跑。
“我最近压力也很大。”靳岑焰拉住她,“陌生人不见得干净。”
“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他说得十分真诚。
或许是相识十年的信任,又或许是当时靳岑焰看向路唯蓁的眼神里带着灼人心的火。
在她犹豫的那几秒就已经被靳岑焰强势带入极致的纠缠中。
最后获得那片刻愉悦时,路唯蓁感受到从没有过的纯粹和放松。
这种感觉太过美妙,结束后又过了一段时间,路唯蓁主动提出,想暂时保持这种关系,直到他们其中一方想要和别人交往。
靳岑焰答应地很干脆。
这一个半月,大部分都是路唯蓁主动约的,靳岑焰再根据她的时间调休,提前确认私飞航线。
跨越半个地球的约炮,导致他休假时差混乱。
酒店太不舒适,他在京北没购置个人房产,路唯蓁就把地点改到了自己家。
-
门铃被摁响,靳岑焰以为是外卖,套了条运动裤去开门。
没过几分钟,路唯蓁电话铃响了,她简单说了两句挂断电话,急匆匆去客厅找靳岑焰。
只见他光着上半身倚在墙边,手抓着门把,意味深长地看着路唯蓁。
靳岑焰肤色是好看得冷白调,肌肉轻薄,力量感恰到好处,但前胸和后背的抓痕触目惊心。
路唯蓁心脏砰砰直跳,抓着他的手,着急忙慌地把人往卧室拉,超小声地解释:
“我哥来了,你快去卧室躲一会儿。”
靳岑焰指腹揉了揉她的掌心,慢吞吞地挪着脚步,“哦”了一声。
路唯蓁又快速把他的行李箱和外套鞋子丢进房间,往沙发喷了些香水。
“哥。”她战战兢兢开门对路聿青挤出一个笑,“刚才在睡觉。”
门口的男人个子跟靳岑焰差不多高,宽肩窄腰,一身勃艮第红衬衫凸显矜贵。
他穿衣气质都特别有腔调,就是那张俊脸偏冷峻,寒光瞥到路唯蓁脸上,一眼就发现了自己妹妹的不对劲:
“鬼鬼祟祟得,家里藏男人了?”
路唯蓁心想:真被你猜对了,卧室就藏了一个,还是你兄弟。
她飞快却转移话题:“不是来给我送螃蟹吗?赶紧把螃蟹冷藏起来吧。”
路聿青换了鞋套拎着两箱大闸蟹往厨房走,卷起袖子拆纸箱。
路唯蓁想过去帮忙,被路聿青拍开手,嫌弃道:
“一边玩儿玩泥巴去,夹到手了疼哭你!”
路唯蓁吐了吐舌尖,拆了两块一次性毛巾打湿,递给路聿青。
“你吃饭没?”路聿青把湿毛巾盖到正在吐泡泡的大闸蟹上,“靳岑焰回国休假,晚上他们窜了个局,有几个娱乐行业的,给你介绍点资源?”
路聿青是路唯蓁的堂哥,两个人就差了一岁,路唯蓁被认回路家后,路聿青去哪玩都喜欢带着这个妹妹,久而久之,她也熟悉路聿青那帮朋友。
“吃过了。”路唯蓁悄悄把茶几上靳岑焰的红绳玉观音放进口袋里,“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晚点过去看看。”
幸亏路聿青没看见,这玉观音靳岑焰戴了好多年了。
路聿青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又在屋子里审视了一遍:
“你屋子里怎么有男士香水的味道?”
“当然是我用的,这款男香好闻。”
路唯蓁心里“咯噔”一下,强装镇定解释。
路聿青离开时也半信半疑。
从窗户看到路聿青的保时捷驶入车河,路唯蓁压下刚刚被高高吊起的心脏。
靳岑焰性格顽劣,刚才肯定是在可视门铃看见路聿青,故意逗她。
路聿青是个刺头,脑子特好使的那种刺头。
总之这两个男人加起来八百个心眼。
路唯蓁松了口气,回卧室看到靳岑焰已经穿好衣服,抻着长腿懒懒地靠在她平时化妆的那张椅子上玩手机。
灯没开,微弱的手机光照在他脸上,连额前微卷的碎发都好看得不行。
路唯蓁记起第一次约的那天,是靳岑焰先到酒店布置好的。
香薰,玫瑰,甜品一样没少,还贴心地准备了VC。
房间的灯光特别浪漫,是暧昧的小桔灯。
靳岑焰一向注重仪式感。
逢年过节,朋友生日,他都会准备些小礼物。
仔细回忆,路唯蓁少女时期的第一支口红,第一双高跟鞋还有第一套珠宝都是他送的。
路唯蓁想,一定是太久没见,再加上那天微暗的暖色调灯光照得靳岑焰太过惊艳,她才色欲熏心地犹豫了那么几秒。
-
外卖姗姗来迟,路唯蓁控制体重不敢多吃,剩下的被靳岑焰一扫而空。
“我还是去酒店。”靳岑焰把外卖盒丢进垃圾袋,打了个结。
路唯蓁一愣:“你不住这?”
“不住,你哥鸡贼得很。”靳岑焰戴上路唯蓁递过来的玉观音,放进卫衣里,
“这两天他肯定会找借口来你家突击检查。”
他把各个房间抽屉里的安全套找出来扔进行李箱,连客房里仅有的两件男士刺绣T也要一并带走。
路唯蓁还没化妆:“你等等,我换件衣服跟你一起,到路口你再把我放下来。”
“不顺路。”靳岑焰盖上行李箱,直接拒绝,“你自己打个车过去。”
路唯蓁嘴角往下撇了撇,点头:“好。”
她暗暗腹诽,果真拔吊无情,自己爽完了就走,怕被朋友发现,连打车都不顺路载下她。
靳岑焰沉思地盯着路唯蓁几秒,走近她,指着自己黑色西裤上的一处:
“淋湿了,留了点印子。”
路唯蓁怔愣下,反应过来那是她坐过的地方。
刚进门那会儿靳岑焰不知道发什么疯,特别着急,两人衣服都没脱,就在沙发上来了一次。
一直到结束,他的衬衫纽扣都没有解开过一颗。
“走得时候忘记带换洗衣服了,我得去商场临时买件。”
他看路唯蓁还直勾勾地盯着他刚指的那地儿,红着耳朵哼笑了声,“别看了。”
路唯蓁的脸瞬间红温:
“我去化妆,你快走吧!”
她轻拍着脸撒腿往卧室跑。
靳岑焰眉峰挑了挑,走的时候又顺走玄关桌面上的丝绸头绳。
-
靳岑焰谨慎,出门前戴了个黑色口罩。
下楼后,他又回头看路唯蓁的卧室,灯还亮着,八成是在化妆。
这房子是路聿青送路唯蓁的毕业礼物,当时路聿青刚组了批创业团队,开销大,钱不太够,靳岑焰还给他凑了点。
路聿青这妹妹过得不容易,出生的时候被抱错,到十五岁才被认回路家。
养父母家重男轻女,她亲生母亲也走得早,生父继母又和养女感情深厚。
路家那个假千金路诗琦害怕自己地位被抢,不愿让路唯蓁回家,歇斯底里地大闹了一场。
相比于冒牌货,路唯蓁反而淡定从容很多,她跟路家人谈条件:
“如果我回来,路诗琦必须得走。”
继母和生父犹豫再三,还是都选了养女,直接把路唯蓁爷爷当场气病。
十六岁的路聿青护路唯蓁护得紧:
“你们都不养是吧?那我养,蓁蓁以后住我们家!”
靳岑焰当时就站在路聿青身后,他看见路唯蓁悄悄偏过头,快速用手背抹了把眼泪。
那天路唯蓁穿了身新的白裙子,全身白到发光,普通肤色根本压不住那种白。
裙摆的料子很轻,走两步带起风会有些蓬感,再加上路唯蓁腰细,真的好像有把一簇栀子花穿在身上,花枝摇曳,清澈纯净。
如果不是她因为红着眼睛故作坚强,就更好看了。
好在路聿青一家人对路唯蓁都不错,尤其是路聿青,接路唯蓁回家后几乎化身妹控,到哪里玩都喜欢把路唯蓁带着。
“滴——”
专车按了声喇叭,路边的靳岑焰回过神上车。
-
Benight.
星空顶的酒吧,有些嘈杂昏暗,但装修十分高级,几个高消费卡座上都坐满了。
路唯蓁走近卡座一眼就看到以路诗琦为中心的一堆俊男靓女,打眼得很。
真是晦气,在哪都能撞见路诗琦。
路诗琦水了个学历毕业后,就以照顾爷爷为由,一直赖在路家。
只要路唯蓁一天不同意回路家,她们的身份就不会公开。
外人不知,依然狂热追捧着路诗琦的名媛头衔。
路唯蓁视线落到路诗琦身边的男人身上,他面容清秀,看脸有些熟悉,和路诗琦互动十分亲密。
路唯蓁记不起来叫什么名字。
就这么多看了两眼,那男人立刻起身端着一杯酒走过来打招呼:
“蓁蓁,请你喝一杯?”这男人已经把酒杯递到了路唯蓁手边。
路唯蓁不动声色接下酒杯,这么近距离看了半天,才认出来,这男人不是她的对手男演员陈雨庭么?
!
剧组的妆造师也太厉害了吧!
陈雨庭平时在剧组上妆绝对打了十斤粉!
路诗琦这桌人纷纷看过来,见到路唯蓁的脸又起哄了几声:
“陈老师,这是你朋友?过来玩吗?”
“这也太漂亮了吧?美女单身不?”
晚上要扩充人脉,路唯蓁精心打扮过。
她一身新中式装扮,上半身是粉色旗袍式外套,下半身一袭绸缎白裙,头发做了侧盘,垂在一侧肩膀。巴掌大的脸蛋上,五官精致地像是女娲刻意勾描完成的,看起来又明艳又清纯,反差感很强。
路唯蓁从小到大恃靓行凶惯了,对这种起哄见怪不怪。
路诗琦今天也穿了身国风的裙子,用翡翠玉簪将头发挽起,出门前应该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做妆造。
路唯蓁突然就想在这里多站一会儿,抢抢路诗琦的风头。
基因还是强大的。
路诗琦每年在脸上花七位数微do做保养,路唯蓁进路家门的第一回,老管家就能一眼认出,路唯蓁才是货真价实的路家千金。
周围人这么殷勤,陈雨庭也特别有面子,伸手做了个邀请动作:
“一起玩?”
一旁的路诗琦看他这副故作绅士的样子,面色一凉,不留丝毫情面讥讽道:
“路唯蓁,你很喜欢勾引别人男朋友?”
怎么还是这么没脑子?路唯蓁轻嗤一声,走到路诗琦面前,悠悠地反问:
“你男朋友今天还找导演组和经纪人当说客,要跟我合作炒作当情侣,你知道吗?”
路唯蓁俯身,用手指点了点她头上的玉簪,轻啧一声:
“真绿啊。”
周围人&陈雨庭:“.....”
瞬间不敢说话。
气势美貌一对比,路诗琦直接被吊打,输得彻底。
路诗琦气得站起来想发飙,被陈雨庭按住肩膀,低声下气地哄着:
“宝宝别生气,我最爱的只有你,那都是公司安排的合作。”
路唯蓁懒得搭理,拐去洗手间补妆。
-
那头靳岑焰从商场出来,刚好赶上路聿青组的下半场,地点是靳岑焰自投的酒吧。
路聿青一向狗得很,打着接风的幌子,在靳岑焰的酒吧喝靳岑焰的藏酒。
酒吧位于市中心双子塔的第六十层,以宇宙为主题,抬头是星空顶和星空墙,装潢氛围都是一绝。
靳岑焰当初投这个,只图平时朋友聚会能有个落脚放松的地方。
都是金字塔尖的豪门世家公子哥,为了筛选顾客,靳岑焰的定价也相当高端。
但因为风格实在太高级浪漫,和嘈杂的普通酒吧截然不同,反而成了网红打卡地,京北高端消费的标志性场所。
有些身家十几个亿的小老板想进来喝上一杯,都得提前一个月找关系预约,又或者买黄牛号。
刚进门,靳岑焰就看到路唯蓁和路诗琦起争执。
他在暗处站了会儿,全当看戏。
靳岑焰认识路唯蓁十年,深知她是颗黑芝麻馅儿的汤圆,也就外表看起来人畜无害。
他抬手将酒吧经理招呼过来,指了指路诗琦那桌:
“把那桌钱退了,人撵出去,以后不接待。”
“老板,这...不好吧。”经理面露难色。
“放心,奖金提成不差你的。”靳岑焰想起来什么,回头又对经理补了句,
“她要是问你为什么,你就说是路聿青让她滚的。”
“.....好的,老板。”
-
靳岑焰一到卡座,就有人扯开嗓子起哄。
沙发上男男女女,各种酒味和香水味混在一起。
路聿青挑了角落里味道淡点的沙发坐过去,冲靳岑焰挥了挥手。
他换了身休闲装,一靠近就被路聿青摁住,快速掀开他后背的衣服。
“操。”靳岑焰反应很快,反手一个肘击,人看过来之前一把拉下卫衣坐直。
紧接着他就听见路聿青“哟”了声,笑得特别浪:
“我说什么来着?这狗儿子回来就是万里送的,打完炮了才记起来今晚还有局,害哥儿几个等这么久。”
又有人接腔:
“可不么,合着以前偷偷回来都是为了送炮,对我们这帮兄弟,理都不带搭理的,真行!”
靳岑焰踹了路聿青一脚,笑着又骂了句:“傻,别他妈瞎扯淡。”
周围几个熟悉的朋友调侃的重点全落在“万里送”上,一唱一和得。
靳岑焰端着酒杯也不接话,他不爱提这些私事,因为迟到,又自罚了好几杯。
“万里送”这梗就是路聿青最先八卦出来的。
靳岑焰大三跟家里闹掰,当交换生从京西去的斯坦福学数学,毕业后又留在斯坦福读了两年硕士兼顾创业,比路聿青还忙,不常回国。
一个月前路聿青经手了个项目,有专业数学相关的问题,他本来想亲自飞次美国请教靳岑焰。
电话过去,靳岑焰说他人正好在京北。
仲夏天热,路聿青约他在家喝酒,靳岑焰来的匆匆,冲凉脱衣服时,路聿青偶然瞥见靳岑焰腰腹的指甲印。
路聿青没当场戳破,不动声色地从靳岑焰私人助理那套出了靳岑焰这半年来的行程:
最近一个多月,平均五六天一次,纽约直飞京北,每次一共就休假三四天,有三十多个小时都在飞机上,回京北后没找亲人,也没找朋友。
那他妈还能找谁?
好家伙,这算个屁的休假,这不就是纯纯的万里送么?
这事儿要是搁在路聿青别的朋友身上不算稀奇,他们大部分朋友青春躁动期就开始频繁换女朋友。
搁在靳岑焰身上就不正常,他虽然长得招摇,桃花运也很旺,但在路聿青的印象里,靳岑焰好像就没对哪个女孩上过心。
路聿青追问半天,靳岑焰也就潦草地答了句:“没谈。”
没谈那就是约炮。
眼下,一堆人起哄半天也没套出什么有效信息。
人越多,靳岑焰越嘴严,宁愿喝酒也不多透露一个字。
闲聊的功夫,又有男生问路聿青:“路聿青,你的妹宝呢?怎么还没到?”
这话问出来,又有几个男生接腔,故作关心“小妹宝”。
路聿青明白他们对路唯蓁的心思,捡了桌上的西瓜皮一一砸过去:
“关你们屁事,她是来陪她哥的!”
话音刚落,靳岑焰就听见卡座上好几个男的异口同声地“哇哦”了一声。
他抬头看,是路唯蓁到了。
路唯蓁笑吟吟地给沙发上的人打招呼,一口一个“哥哥好”,叫得人心花怒放,丝毫看不出刚才在路诗琦跟前恃靓行凶的嚣张。
最后走到路聿青身边坐下时,路唯蓁的眼神才落到靳岑焰身上:
“岑焰哥。”
靳岑焰对她的态度和以前相差无几,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地“嗯”了声,算是打招呼。
路聿青圈子的朋友多,在各行各业都算是精英,但混球也不少。
以前酒吧这种局,乌烟瘴气的,不少朋友带些带些意图不明的女伴男伴。
路聿青不爱带路唯蓁过来玩。
但现在不一样,路唯蓁毕业第二年被星探发现,进了娱乐圈,他得给她妹介绍资源。
坐在路唯蓁右边的刚好是一个潮牌的主理人,叫麦然,她们以前也见过几回,算是混个眼熟。
麦然打扮又潮又辣,递了杯酒过来,和路唯蓁聊着自己的国风创意,有想请路唯蓁拍自己品牌新系列的广告的意思。
两个人说完工作,麦然拉着路唯蓁的左手,看了半天手腕上的手镯,评价:
“啧,这紫翡翠不错,颜色浓郁纯正,比我上次在苏富比上见到的那块颜色还要好。”
“池冽送的能不好嘛?”旁边有人接了句腔。
池冽这名字又在众人口中引了一波话题,路聿青冲那帮人使了好几个眼色也没止住。
路唯蓁听他们讨论,有些恍惚。
池冽和靳岑焰,路聿青都是发小,三个人从小学到初中,池冽父母离婚后,跟着母亲回蓉城住了三年,恰好和路唯蓁成了邻居。
算起来这三个人里,路唯蓁和池冽认识时间是最久的。
路唯蓁初中就好看,因为好看没被人少针对招惹,池冽护着她,没少为她打架挨揍,街坊四邻也会开玩笑,说路唯蓁是池冽的小女朋友。
情窦初开的年纪,路唯蓁喜欢上池冽也就那么几件小事。
这场暗恋持续了好几年,池冽从没给过回应,久而久之,路唯蓁就放下了。
她听了旁边人刻意透露听的消息,回头问路聿青:
“池冽哥要退役了吗?”
路聿青有些错愕,还以为这么重要的事池冽早就跟路唯蓁提过。
他怔了怔,回答:
“他今年状态不错,本年度F1还剩一场比赛,积分来看夺冠很有希望,他的意思是今年比完赛,就宣布退役。”
“回来了就好。”路唯蓁眉眼弯弯:“那池叔叔也该放心了。”
她端着酒杯,坐姿随意,但体态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碎发恰到好处地垂在下颌,侧颜像一幅惊艳的画。
卡座上的人又聊了几句池冽。
靳岑焰手里握着杯威士忌,无声凝视着路唯蓁细白手腕上那只紫翡翠手镯,心里一片空寂。
这手镯可是池冽的传家宝,古董玩意儿,从池家老祖宗往下传了好多代了,九位数打底。
“啧,怎么会有人连头发丝儿都长得这么好看。”旁边的麦然又主动和路唯蓁找话题。
靳岑焰的凝视被打断,他挪开目光,侧脸隐在暗处。
麦然看似偏头看了路唯蓁半天,不吝啬地赞美了好几次。
她拿出手机,加了路唯蓁微信,又要了她经纪人的联系方式。
一切搞定,麦然才略过中间隔着的路唯蓁和路聿青,冲着暗处只有个阴影轮廓的靳岑焰问了句:
“靳岑焰,加个微信?”
靳岑焰没听见,他坐在沙发的最边缘,手里还在握着那杯威士忌,百无聊赖地摇着里面的冰球,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装作没听见。
麦然又提高音量喊了一遍靳岑焰的名字,路聿青直接乐了,用胳膊撞了把靳岑焰提醒:
“行了,别摇了,按你这个摇法,哪怕里面躺个死人也该被你摇醒了。”
“哦。”靳岑焰把酒杯放到桌面上,瞥了眼路唯蓁,她正专心地看着台上的驻场歌手演出。
他视线落到麦然身上,慢吞吞地打开自己手机名片让她扫。
路聿青和麦然认识时间长,他在旁加油打气:
“找他搭讪的女人挺多的,小麦你得努力。”
-
回去的路上,路聿青叫了个代驾,送路唯蓁和靳岑焰。
上车靳岑焰随口说了个常住的酒店,司机看了下导航,先送路唯蓁回家。
“换季了,爷爷最近身体不太好,上周在医院住了一周,昨天刚出院回家。”路聿青在后座和路唯蓁闲聊,“你明天要不要去爷爷那儿看看?”
路唯蓁沉默了一会儿。
车里异常安静。
如果不是老爷子反复念叨,路聿青其实也不想开这个口。
人越老,心越善,老人昏迷的时候,念叨了好几次,“对不起蓁蓁”,“我可怜的小孙女”。
路唯蓁自己心里也清楚,她怨生父被猪油蒙了心,一直护着路诗琦和他那个续娶的老婆。
但住在路聿青家里那几年,老人没少去看她,爷爷对她是有亲情的。
这么多年,除了路聿青一家,路唯蓁从没得过什么亲人偏爱,她更没有在老人身边陪伴过,刻意相处和亲近,有些时候面对老人的好,她有些无所适从。
“好,那我明天上完表演课去。”路唯蓁点头答应,想了想,她又拉了拉路聿青的衣角:
“哥,你能不能陪我一起?”
“想什么呢!”路聿青捏了捏路唯蓁的脸:“哥不陪你,谁陪你啊?”
一直没开口的靳岑焰突然问:
“能蹭饭吗?”
路聿青:“啊?”
“好久没看路爷爷了,明天我也去。”靳岑焰没抬头,垂眸一直在看手机。
路聿青想埋汰他一句:
你自己爹妈那儿都多久没回了,跑去我爷爷家算什么?
路唯蓁在,路聿青又把话憋了回去。
这两个人不算熟,他多少得在路唯蓁面前给靳岑焰留点隐私。
路唯蓁思路被带跑,看着副驾驶上,靳岑焰玉雕般的手指飞快地点着手机屏幕打字。
“哟,这么快就和小麦聊上了吗?”路聿青伸头去看靳岑焰的手机。
靳岑焰手速快,往上滑了下,只剩张壁纸。
旁路聿青的眼睛比激光雷达还灵敏,往他手机上瞄了眼,看见靳岑焰的手机背景图,是一张手写小楷的手抄经文。
佛曰什么,佛念什么的。
路聿青又“哟”了一声: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京圈佛子哦。”
他玛的。
靳岑焰低啧一声,立刻锁屏,懒得和傻子解释。
真是什么事都不能让路聿青这个大嘴巴知道一点。
这人智商特别好使,情商跟缺根筋似的。
就比如前段时间,路聿青谈的那个女朋友。
女方是个言情小说作家,路聿青问她在写什么书,想看看,前女友不愿给他曝马甲。
恋爱谈了没两个月,路聿青根据她家电脑的上网痕迹“偶然”得知了前女友的小马甲。
人气还挺高的那种。
路聿青光速给自己所有的好兄弟和家人们分享了前女友的书,这帮兄弟也霸气打榜,特别讲义气。
最后前女友成功掉马,路聿青也喜提分手。
拉黑前的分手理由是:
【小声些,难道光彩吗?】
不知道其他人看没看那本书,那本书靳岑焰无聊的时候偶然翻了翻,书名他还记得:
《上瘾!禁欲系京圈佛子对我狠狠爱》。
书里面,男女主的初夜特别浪漫。
靳岑焰学习能力超强,约路聿青的小妹宝的那晚,就书取材,立刻就活学活用了。
”又不是什么大尺度的,还藏着掖着。”路聿青哼了声,“算了不看了。”
倒不是喜欢打探人隐私,他就是纯粹想对靳岑焰贩剑。
靳岑焰越一本正经的,路聿青就越想损他。
他们打小一起玩,路聿青是校霸,骨子里多少有点暴力,但学习打架两不误。
靳岑焰斯文点,话不多总故作高深,实际拽得一比,有时候又喜欢委屈巴巴的装可怜,根本琢磨不透。
但男孩子小时候蓄谋干点坏事儿时,靳岑焰在背地里,损招阴招没少出。
大概是和路唯蓁做了一下午亏心事,靳岑焰对路聿青总有几分愧疚。
“怎么?”他把壁纸的佛经图片发给路聿青,从后视镜看路唯蓁的侧脸,幽幽地问了句,
“你这么关心我的情感生活,不如给我介绍个旗袍美人?”
“滚蛋!”路聿青骂了句,偏头看了眼路唯蓁。
她没什么反应,一直往窗外瞧,路聿青便不再吭声。
路聿青拿出手机,消息发过去警告了靳岑焰一句:
【别他妈打我妹主意,我妹冰清玉洁的,恋爱都没谈过,和你这种约炮的就不是一路人!】
路聿青太明白,他妹今晚惊艳全场,是个男人就多少都会有点心动。
没想到靳岑焰这样,向来在一旁冷冷淡淡看着也不搭话的,竟也起了心思。
过了几秒,路聿青又一副见鬼了的表情提醒道:
【再说,她暗恋池冽这么多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靳岑焰从后视镜撇了眼路唯蓁左手上的紫罗兰玉镯,收回视线,慢吞吞地回复:
【哦】
【我当然知道】
一路安静到路唯蓁下车,靳岑焰还在低头打字。
麦然热情大方,特别会找话题,今晚路唯蓁也和她聊了很多。
“找他搭讪的女人挺多的。”路唯蓁莫名又记起路聿青刚刚的话。
像靳岑焰这样的男人,根本不缺投怀送抱的女人。
路唯蓁也算一个。
他们的第一次是路唯蓁主动约的,相隔将近半个月后的第二次,也是路唯蓁主动提出,想和靳岑焰维持一段短期的,秘密的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