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拆，再回军博

从木樨地地铁D口出来，他们原来的计划是先到北蜂窝路的工行，然后从那个居住过1年半的院子里穿过，回顾一下那段浪漫的日子——上一次光顾那里，应该还是去年9月19日左右。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刚拐入北蜂窝路口，肖铁就惊叫一声：“已经拆了！”循声望去，果然，那个曾经有着古老气息的院落，如今已经是断壁残垣、到处狼藉。

好在还有路可以进去，他们就沿着片片红砖碎瓦，开始找寻过去的“家”。152号楼被拆了半边，他们居然找到了自己当年住过的屋子，尤其还看到了当时厨房里那个破旧的壁柜。“那是咱家吗？”“肯定是，咱家有这个壁柜。”他们是从后门绕到窗户前面的位置才看到柜子的，而这个位置，当时每天早晨都有不少老人来打排球，“好球”、“好”的声音曾让王铮和肖铁气愤难平，于是就在电脑里高声播放《夕阳红》来表示“抗议”。而今，那些老头老太不知都去了哪里，他们大概再也没机会凑到一起打排球了吧？

“哎，真的拆了。”弟弟此后就开始了长时间的沉默不语，他也是在怀念着他们在这里过去的日子。这种感觉，或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有一种切身的体会吧，虽然那里不过是他们租住的房子，虽然当时他们很少愿意称那里是“家”而是叫它“住所”。

绕过152，辗转找到129号楼的时候，那里已经全部被夷为了平地，如果不是旁边的楼还没来得及拆除的话，或许都很难判断129的位置了。2004年12月20号左右，哥俩儿从152搬到了129，并在这里生活了1年零一个月的时光。

除了院落里的铁路家属，这里最多的外地人就是河南人，他们几乎包揽了旁边那条通往北京西站小街上的所有生意：卖水果的、烤肠的、开小超市的，大部分人都来自河南。那个卖夹鸡蛋烧饼的夫妇还在，肖铁曾经是他家的常客，如今见面自然免不了寒暄一番，当看到王铮时，夫妇二人几乎异口同声：“你们两个还在一起啊？”

“恩，是的，我们俩还在一起。”那个“牛牛串屋”不在原地了，但却在小街更靠近长安街的位置看到了装饰一新的“牛牛串屋”，老板见到他们时同样惊喜不已，也与烧饼夫妇问了几乎同样的问题。本来打算是到长安街旁的永和吃饭，但既然来到了“老地方”，索性就在牛牛串屋吃了顿中饭，肉串、肉筋，加上老虎菜，吃得倒也津津有味。

在小街和玉渊潭中学的连接处，四页纸整齐地贴在墙上，那是居住在院子里的居民控告拆迁违法的判决书，落款处是海淀区人民法院。王铮没有仔细阅读这份4月6号发布的判决书，匆匆浏览后已经知道，拆迁户败诉，80元诉讼费由原告负担。

不知道院子里是否也有如重庆市那样的D子户，他们倒是真的发现有几户人家的空调还在，大概是真的没有搬走吗？

其实，在他们住的那些日子，已经传出了N次拆迁的消息，但几乎每次都是无果而终。如今，那里终于成了一片废墟，大概不久以后，一座座新楼就将拔地而起，但他们生活的印记却已经再也寻不到了。

串屋的老板说，等新楼盖好了，他打算盘一个门面。仔细想想，每个人都在奔向新的生活，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走在去玉渊潭公园的路上，看到旁边的CCTV大楼，王铮喃喃自语地问肖铁：“等央视搬走了，这大楼咋办呢？”肖铁笑了起来：“你就别操那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