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大师周信芳成功的背后,有一个兼具勇气与智慧的女性——裘丽琳。
自从迎娶了裘丽琳,周信芳的事业仿佛插上了翅膀,扶摇直上;
他的子女也在母亲的精心培育下,个个出类拔萃,共同缔造了一个令人瞩目的顶级豪门。
周信芳的婚姻传奇,深刻地印证了那句老话:
娶对女人旺三代,娶错女人毁三代!
那么,他的妻子裘丽琳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呢?
01
裘丽琳,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上海名媛。
她的母亲爱丽丝·罗斯是中英混血儿,父亲裘仰山家资巨万,拥有茶庄、钱庄、银楼等产业,显赫一时。
作为裘家的三小姐,裘丽琳自幼锦衣玉食,更兼得家族精心栽培。
她在圣女贞德中学读了七年书,能讲一口流利英语。
1928年,裘丽琳毕业了,开始由兄长裘剑飞带着出入上流社会的社交场合。
很快,她就凭借艳压群芳的美貌,吸引了无数青年才俊竞相追逐。
一时间,她成为上海滩最为耀眼的名媛。
裘剑飞知道妹妹美貌的杀伤力,每次带妹妹到派对里来,总是特意到得最迟。
当裘丽琳一进门,大家的眼前总会陡然一亮!
一些男士甚至连自己的女伴都丢开不顾了,全都围拢来要请她跳舞。
一次,这对兄妹一起去逛张园,马车一过长浜路,就陆陆续续有骑着马的外国人跟在后面。
到张园门口时,已经跟上了十多匹马——
他们一边跟在后面,一边还不断把一束束玫瑰花和康乃馨扔进车里来。
就连裘丽琳的二女儿采蕴,在回忆起母亲的美貌时,也仍历历在目:
“当我能懂事时,她已经是个少妇了,但当她牵着我的手走在路上时,还经常吸引得各层次年龄的男人驻步观看,有的甚至情不自禁地发出轻微的赞叹声。当她已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时尚能如此,那么在她青春焕发的少女时期的风韵便可想而知了。 ”
然而,这份万众瞩目并未让裘丽琳感到愉快,反而成为她的负担。
渐渐地,她变得不愿意出门,谢绝了几乎所有的邀请。
母亲怕她闷出病来,于是想出一个法子:
让女儿去看戏散心。
万万没想到,这个主意却引发了一场惊世骇俗的恋爱。
02
不久,裘丽琳在女佣的陪伴下,踏入戏院。
那天的戏是《鸿门宴》,先是那些背后插着旗的花脸和武生出来,一个个地亮相、念白、走圆场。
裘丽琳觉得戏没多大看头,心不在焉地吃着摆放在面前的零食:
鸭肫片薄如蝉翼,鸭膀鸭舌鲜美无比,面筋百叶汤香气四溢,甘草梅子黄连头酸甜可口……还有那琳琅满目的时鲜水果。
正当她感到有些百无聊赖之际,“张良”出场了!
他一撩帘子,场上就是个满堂彩!
只见,“张良”身着绣金花白蟒,头戴文生帽,英姿飒爽、飘逸非凡,仿佛从画中走出的人物,让裘丽琳眼前一亮,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
之后,彩声一直不断,而裘丽琳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张良”的身上,直至戏散人空。
散场之后,裘丽琳迫不及待地打听起“张良”的扮演者来。
原来,此人正是红遍大江南北的“麒麟童”——周信芳!
周信芳,1895年出生于江苏的艺人家庭。
他7岁登台,十多岁时成名,二十来岁时已走红,接着又成为“麒派”的的开创者,京剧界常有“北有梅兰芳,南有周信芳”之谓。
自那以后,裘丽琳天天都去戏院看周信芳,却苦于无法结识这位名角。
直到有一天,她受邀参加一个冬赈游园义卖会,竟意外地发现哥哥与周信芳相偕走进大厅。
裘丽琳突然反应过来,哥哥是个京剧迷,与周信芳定会有些交情,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当裘剑飞将两人介绍相识时,周信芳瞬间被裘丽琳的容貌和气质震慑到了!
而裘丽琳的心中则如同小鹿乱撞,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后来,她无数次地向子女们回忆起当时的感受:
“那天,你们父亲穿了件枣红色团花绸面的夹袍,由于裁剪得不合身,像粽子样地裹在身上。走进了大厅,头上戴的那顶呢帽也没有脱下。同厅里那些穿西装、拿文明棍儿、领带上插着金刚钻别针的少爷先生相比,他确实显得有点土里土气,同周围的环境和气氛也有点格格不人。尽管这样,在看到他朝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我的一颗心跳得像要从心窝里蹦出来似的!”
03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两人一见倾心,迅速坠入爱河,开始了隐秘而甜蜜的约会。
周信芳是个名人,一举一动皆受瞩目,为了避免被认出,他们常常约在郊外——
他们会面的方法通常是周信芳先独自雇上一辆马车驶到较远的郊区,下车后,把马车打发掉,步行到近处的另一个地方去等候。
同时,裘丽琳另雇上一辆马车到较近处下车,目送着把她送来的马车离去后,再步行到约定的地点。
然后,两人相挽着在那些田埂和村舍间的小路上,踯躅散步和喁喁情话。
当他们走得腹中饥锇时,便在那些郊区小镇上找家面馆或是点心铺,吃上碗面或是豆浆油条等点心充饥。
岁月流转,人至中年,裘丽琳回想起那段青涩而美好的时光,还一脸甜蜜地跟子女们说:
“直到现在,我还常常会想到那时候吃过的那些豆腐浆、热油条和大肉面等什么的,总觉得就是白汁排翅和清炒蟹粉也没有这么好的味道!”
尽管两人行事谨慎,却仍未能逃脱小报记者的敏锐目光。
他们的恋情,被炒作成“富家小姐姘戏子”的桃色新闻,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
裘丽琳的母亲气得半死,从此把女儿幽禁在闺房中,并开始物色门当户对的女婿。
然而,就在她准备将女儿嫁给天津一家纺织厂的经理之际,裘丽琳竟偷偷溜出家门,和周信芳私奔到了苏州。
母亲觉得有辱门楣,从此跟这个三女儿断绝来往!
至此,上海银楼“裘天宝”的三小姐,从一位富家千金和大宗财产的继承者,成了个不名一文的女子,同时也失去了原来的社会地位,以前的那些朋友也对她避而远之……
04
更为棘手的是,周信芳的情感世界远比想象中复杂。
他不仅有原配妻子刘凤娇,还有一个外室,名为惜春老四。
刘凤娇也出身于梨园世家,她为周信芳生有一子二女。
然而,由于婆媳矛盾,刘凤娇一气之下带着儿子回了娘家。
之后,两家互不相让,双方都说了许多刺伤对方的话,还差点动了手。
在盛怒之下,刘凤娇的父亲坚持把两个外孙女也带走了。
这样,周信芳和刘凤娇开始闹离婚。
跟妻子感情破裂后,他找了一个青楼女子——惜春老四。
惜春老四已经靠着自己的积蓄赎了身,在跟周信芳结识之后便不再接客,专心致志地做周的外室。
等到裘丽琳跟周信芳在一起后,惜春老四便自动退出,随后从良,嫁了个大南货行老板做二房,收获了一个不错的归宿。
而原配刘凤娇则提出三个条件,作为正式离婚的前提:
一、付给自己赡养费一万大洋;
二、刘家的陪嫁妆奁如数送还;
三、孩子的归属再行商议。
按当时大米每石四块大洋的物价来算,一万元无疑是笔巨款。
尽管周信芳是个名角,却摆脱不了当时京戏艺人所经受的共同的命运——
饱受戏院老板与上海大亨顾竹轩的剥削与压榨。
因此,他身上常年没有积蓄,怎么都拿不出一万元,也就迟迟无法离婚。
05
这时,出身富商之家的裘丽琳,开始展现出她的才干。
首先,她当起了周信芳的经纪人,在上海的京剧演出体制中引入了“七三拆账”的模式;
当裘丽琳亲自出面去找戏院老板交涉时,老板大吃一惊,挖苦道:
“我邀过许多角儿,却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你这个私奔出来的戏子小老婆,竟敢坏了行业中的规矩!”
面对侮辱和谩骂,裘丽琳镇定自若,她不屈不挠地坚持自己的要求,甚至以周信芳请病假停止演出向对方进行威慑。
最终,戏院老板不得不让了步。
其次,裘丽琳当起了周信芳的保镖,与上海大亨顾竹轩斗智斗勇。
当时,顾竹轩放出话来:
“周信芳若不乖乖听话,就要给点颜色看看!”
裘丽琳闻言,便申请了一把手枪,随身放在手袋里,为保护周信芳而战斗。
每当有可疑人物靠近,她便插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周信芳!
她坚定地对周信芳说:
“要是你遇到什么危险,我会毫不迟疑地对准那些冲上来的人开枪的!”
最终,顾竹轩碍于周信芳的名望,不敢对其下手。
而周信芳破天荒地领到了戏院的分红,而且不是纸票子,是金条。
有了这笔积蓄,他按照约定支付给原配刘凤娇一万大洋的赡养费,成功与其离婚。
三个孩子则由刘凤娇抚养,周信芳按月支付一定数额的抚养费,直至成年找到职业或婚嫁后才止付。
离婚后,周信芳和裘丽琳在上海新亚酒店举行了婚礼。
这时,裘丽琳的母亲也渐渐接受了这个女婿。
她赠给女儿一本钱庄存折作为嫁妆,上面赫然写着“六万元整”。
有了这笔钱,裘丽琳不仅帮助周信芳清偿了所有的宿债,还租下了卡尔登戏院。
从此,周信芳得以在自己的地盘上尽情挥洒才华,成为主演兼经理。
而裘丽琳则负责财务工作,并协助丈夫管理剧院的日常事务。
夫妻俩携手共进,过上了富足而幸福的生活,并相继迎来了六个可爱的子女。
06
等到子女们陆续长大,裘丽琳又展现出非同寻常的眼界。
在那个年代,唱戏被视作“下九流”。
因此,裘丽琳强烈反对子女继承父业,坚持将孩子们送到海外留学,或文或法或理或工或医。
待以后学成归来,能从事各种专业工作,在各人的专业领域中出人头地,从而光耀门楣。
于是,除了大儿子因热爱戏剧而坚持留在父亲身边外,裘丽琳把大女儿送去美国念书,把二女儿送去香港,把三女儿和小儿子送去英国。
当时,小儿子周英华只有14岁,他哭着问母亲:
“妈妈,我还那么小,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往国外?”
裘丽琳鼓励他道:
“男孩子应当从小就出去闯历,你爸爸只有你现在一半年纪时就在江湖上闯荡了,只是由戏班里的人带着,现在你身边还有个嫡亲姐姐可以照应,那有什么好害怕的!"
同时,她叮嘱17岁的三女儿周采芹:
“别像其他人家的女孩子一样就指望着嫁妆,它只会像磨盘一样吊在你的脖子上。女人不能依靠嫁妆,而要依靠良好的教育,因为只有学到手的学问才是任何人都夺不走的。”
后来,周信芳这般形容妻子:
“她像母猫一样,把子女们一个个都叼走了。”
07
而周信芳对子女同样要求严格,不占国家一丝便宜。
解放后,周信芳成为上海京剧院首任院长、一代京剧大师。
每次外出演出,为了照顾他的起居饮食,妻子裘丽琳陪伴左右,但裘丽琳的那份开销都由周信芳自费负担。
大儿子周少麟开始学戏后,周信芳从没给儿子任何特殊关照:
“你要自己下苦功,不要想扛着我的这块牌子。你要是现在不刻苦,以后学成个半吊子,我是决不会让你登台的。”
最终,在这对虎妈狼爸的教育下,子女们都各有所成——
大儿子周少麟成为京剧麒派传人,上海文史研究馆馆员,中国戏剧界协会理事,上海海外联谊会理事;
小儿子周英华在英国、美国等地创办了高级连锁中餐馆“周先生”(Mr. Chow),成为国际华人餐饮业第一人,克林顿、麦当娜都品尝过他餐馆的美食;
大女儿周采藻嫁入豪门,成为了一位贤淑的妻子和慈爱的母亲;
二女儿周采蕴成为著名商人和作家,出版了《麒麟童生死情缘:周信芳与裘丽琳》等书;
三女儿周采芹在英国凭借舞台剧《苏丝皇的世界》名声大噪,后来回国执教于北京中央戏剧学院,并在2008年新版《红楼梦》中饰演“贾母”一角,更凭借电影《喜福会》成功打入好莱坞,成为国际知名女演员;
小女儿周采茨在香港娱乐圈大放异彩,成为知名影视剧监制,捧红了张国荣、张学友等多位明星。
子女们的成就,无疑印证了“好女人旺三代”的至理名言。
《增广贤文》里写到:
“妻贤夫兴旺,母慈儿孝敬,家和人安乐。”
在一个家庭中,母亲决定了上一代人的幸福,这一代人的快乐,下一代人的未来。
一个好女人,首先旺老公,会帮助他的事业;其次会照顾好家庭、教育好孩子。
当丈夫优秀、子女成才时,子孙后代自然会兴旺发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