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象得到,日后声望如日中天的国际功夫巨星李小龙,在1960年代初曾经为三件秘事烦躁不已:担心自己不能生育,求婚遇阻,赢了比武却饱受争议!
李小龙1964年长堤国际空手道冠军赛上表演二指俯卧撑
1961年3月27日,李小龙在香港的家人收到一个既令他们吃惊又令他们高兴的消息,李小龙被华盛顿大学录取了,要知道,他在香港曾经留级、被开除,一直被老师认为是注定要失败的男孩子。以往只有最优秀或者最富有的香港学生,才能在英国或者美国读大学,这就意味着,李小龙今后能够在美国立足了。
但遗憾的是,李小龙进入大学读书后,除了对心理学和哲学感兴趣,其他功课又恢复了以往的习惯,勉强得过且过,在那些勤奋通好学的同学看来,他更像是一个体育生,大家也习惯称他为猛男。他对武术、哲学和女孩子都可以侃侃而谈,如果和他谈功课,他立马闭口不作声。
李小龙经常会出席一些兄弟会的派对,在派对上他总是能成为焦点,因为他会展示寸拳、二指俯卧撑、黐手,以及各种功夫套路,尤其是螳螂拳。李小龙还会给美国上流社会的富二代们跳恰恰舞,他们对李小龙的才华都给予了非常高的认可。亲眼目睹富二代们的生活,给了他很大的刺激,他迫切想要成功。
当时,美国18~25岁的年轻男子都要服兵役,李小龙也签署了征兵协议,准备应征入伍,但最后却遭到拒绝,原因是体检显示他有一个睾丸未下降至阴囊,从医学角度来说,他不符合服兵役的条件。这是李小龙与生俱来的缺陷,叫做隐睾症,为此他很长时间认为自己不能生育,这是他的第一件烦心秘事。
7年后,也就是1969年,李小龙在医院做了切除隐睾的手术。李小龙从十几岁开始,身边就不缺女孩子,他在来美国之前和著名演员曹达华的女儿曹敏儿建立了恋人关系,但来美国一年后,他们的关系越来越疏远,来往的信件越来越少。曹敏儿为了挽回这段异地恋,甚至专程坐飞机到西雅图去看李小龙。
但让曹敏儿气愤的是,李小龙竟然忘了去机场接她,她在机场苦苦等了几个小时之后,气呼呼地坐上了飞往旧金山的航班。事后李小龙打了无数个电话祈求她的原谅,但她拒绝接受他的道歉。就这样,他和曹敏儿的恋情结束了。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李小龙和一个名叫艾美三宝的美籍日裔大二学生谈起了恋爱。
这段感情持续两年之久,他们的关系时好时坏,但由于他们不同的成长背景,两人最终还是分道扬镳。走出失恋之痛之后,李小龙继续把精力放在了自己经营的功夫俱乐部上面。但事与愿违的是,功夫俱乐部的场地被收回,李小龙和他的学生们又回到了一无所有的起点,只能继续在公园和学生公寓练武。
这种情况维持了一年,直到李小龙攒够了钱,才租下了位于西雅图唐人街的一间地下室,正式开办了他的第一间公开武馆,他命名为振藩国术馆。李小龙的目标是,要在美国各地创办一系列的武馆。但很快,他就遭遇了第一个打击,这个打击来自他第一个弟子杰西,杰西等几位初始成员习惯了免费和李小龙一起训练。
而且,杰西还表示不愿意称一个和他交往了两年的朋友为师父,李小龙知道后很生气,他明确表示不会把他的诀窍或者最好的技术分享给任何一个没有坚定地站在他这边的人,这又激怒了和李小龙一样傲气的杰西,杰西带着迪麦尔等几个初始成员离开了李小龙,他们也开起了自己的拳馆,但很快就倒闭了。
随后,迪麦尔去了一趟李小龙的国术馆,他竟然挑唆李小龙的几个学生说,李小龙在教学方面有所隐瞒,最关键的部分没有教给学生。李小龙知道后勃然大怒,他知道迪麦尔是想撬走他的学生,威胁他的生计。李小龙当面质问迪麦尔为什么要这么做,并且很强势地告诉他,你没有资格对我的课程说三道四!
迪麦尔向李小龙说对不起,但李小龙依然怒不可遏,看上去好像要随时揍他。迪麦尔心想,在李小龙发怒时跟他打,无异于自寻死路。因此,迪麦尔悄悄把手放进口袋里,把食指都扣在了手枪的扳机上,如果李小龙扑向他,他打算立即开枪。好在李小龙并没有真的动手,迪麦尔一边道歉,一边转身走出门去。
1963年夏天,李小龙回到香港,度过了为期三个月的假期生活。这一次回到香港,李小龙想和香港的功夫大师们切磋一下,以检验自己的功夫水平。李小龙拜访了许多不同门派的拳馆,学习他们最好的技术,当他试图完善所学的技术时,却遭到老师傅们的斥责,说他破坏了传统,这让李小龙很失望。
李小龙最看重的检验还是叶问的拳馆,之前李小龙自认为在叶问拳馆内排名第六。如今,四年过去之后,李小龙的排名上升到了第四位。除了师父叶问和师兄黄淳樑,还有一名叶问的助教都强过他。这让完美主义者李小龙非常沮丧,甚至差点儿考虑彻底放弃武术,但很快,他还是下定决心要超过他们。
李小龙与严镜海(左)
从那以后,李小龙比以往更加狂热地去训练,在技术方面进行了更多的修改,以超越传统技术。在返回美国前一周,李小龙竟然跑去割了包皮,他的弟弟李振辉大为不解,李小龙说美国人就是这么做的,我也想效仿一下。1963年8月的一个周日,一个叫琳达的美国女孩子和她的好朋友一起来到李小龙的国术馆。
李小龙刚从香港回来不久,这次接触,琳达觉得李小龙挺狂妄自大,但恰恰是这一点吸引了她,她报名参加了李小龙的课程。琳达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对功夫更感兴趣,还是对教功夫的这个老师更感兴趣。每次训练结束后,李小龙都会带着他的一帮学生出去,吃一顿漫长而又愉快的中式午餐。
琳达感觉到了,李小龙总是逗她开心,把她肚子都笑疼了。秋季,琳达如愿以偿成为华盛顿大学的一名医学预科生,但她把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李小龙身上,成为李小龙忠实的追随者之一,她甚至开始旷课,功课一塌糊涂。10月15日晚上,李小龙单独约会琳达,正式向她表白。
5天后,李小龙又给琳达写了一封情真意切又文字优美的情书。就这样,他们建立了恋爱关系。在此期间,李小龙结识了40多岁的严镜海,严镜海曾是体操运动员、举重运动员和业余拳击手,他最擅长的是铁砂掌,可以叠起五块砖,想打碎哪块就打碎哪块,并保证其他的砖块完好无损。
李小龙渐渐出名以后,严镜海周围的人一直在向他鼓吹李小龙,尤其是他的一位好友谢华亮曾经带领柔道队去西雅图时,特意参观了李小龙的武馆,回来后对李小龙大加赞赏。最终经严镜海的好友牵线,李小龙特意来严镜海家登门拜访。严镜海带李小龙进了自家车库,在这里严镜海见识了李小龙的本事。
就像轻松搞定严镜海的朋友那样,李小龙也很轻松地搞定了严镜海。第二天,严镜海打电话告诉他的朋友说,李小龙太不可思议了!由此,两人开始了亲密的合作:严镜海在旧金山海湾地区有着广泛的人脉和一定的江湖地位,而李小龙是位年轻的武术天才,两人都痴迷于武术,并对传统的教学方式不屑一顾。
李小龙发现了一种全新的武术风格,并根据街头格斗的实际情况对传统武术进行了改进,严镜海在李小龙身上看到了希望,认为他可以吸引足够多的学生来开一间像样的武馆。事业上是合作关系:李小龙是首席教师,严镜海担任助教;但在私下,功成名就而且年龄远大于他的严镜海,拜入他的门下,成为他的弟子。
1964年7月,市政府允许严镜海和李小龙在百老汇大街开设振藩国术馆。在这里,李小龙根据每位学生的特点实施了个性化教学。他的教学方式不同于传统,他通常更喜欢让学生以两个人一组的形式,去磨练技艺并进行对抗训练。恰在这时,李小龙意外得知,女朋友琳达怀孕了,他这时才相信自己有生育能力。
事到如今,李小龙必须要和琳达结婚了,但他们面临的最大阻碍来自琳达的家人,尤其是她的母亲,她的母亲甚至不知道李小龙的存在。琳达和李小龙最终决定,先结婚,再打电话告诉妈妈。不料,结婚的消息还是被琳达的妈妈知道了,两人只好回家面对整个家庭的审判,那时,异族通婚是非法行为。
虽然琳达和李小龙的婚事遭到整个家庭的阻碍,但是他们始终坚持自己的立场和原则,家人的干预没能阻挠他们,最后琳达的家人只好让步,但提出,他们的婚礼必须在教堂进行。1964年8月17日,这对情侣终于如愿以偿举行了婚礼。这是他的第二件烦心秘事。但紧接着,李小龙就迎来第三件烦心秘事。
这件烦心秘事就是:与黄泽民比武获胜却饱受争议。1964年夏天,美国空手道之父埃德·帕克邀请李小龙参加长堤国际空手道冠军赛,李小龙凭借令现场观众震惊的出色表演而声名鹊起,但李小龙反传统的傲慢态度也激怒了整个旧金山的传统武术界,而且,他们对李小龙传授外国人功夫的做法更是坚决反对。
传统与反传统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彻底激化,解决的办法就是打一场,谁赢了,对方就得尊重并接受现实。代表传统武术出战的,是一位与李小龙年龄相仿的杰出的武术家黄泽民。黄泽明身材高挑,是一位北少林功夫高手,他曾经在当地社区表演过高级套路以及踢击技艺,给大家留下了深刻印象。
黄泽民的想法很简单,他如果打败了声名鹊起的李小龙,就有大把的机会开一家顾客盈门的武馆,就能吸引足够多的人加入自己的武馆。当中间人陈大卫把战书送到李小龙手上时,李小龙正在看金庸的武侠小说《射雕英雄传》。他接过战书,欣然答应比武。李小龙提出,必须在他的武馆里打,因为他哪里也不去。
美国空手道之父埃德·帕克
当时李小龙的处境非常糟糕:他的合伙人严镜海因为妻子患癌症刚刚死去而整日酗酒,情绪低落,李小龙的妻子琳达有孕在身,要在家里负责照顾严镜海的两个幼小的孩子。这场比武关系重大,结果将直接决定李小龙的命运:如果输了,他的学生可能会流失,他有可能要被迫关掉武馆,继续回到以前的穷困生活。
身为比武中间人的陈大卫不停用挑衅的语言,使双方保持敌对状态,11月初的一个工作日,下午6点左右,黄泽民、陈大卫以及他们的4位朋友来到李小龙的武馆,李小龙、琳达和严镜海在武馆等着他们。严镜海锁上门,站在琳达身边观看这一场比武。陈大卫提出规则,不许打脸、不能踢裆。
李小龙非常强势地表示:挑战是你们提出来的,我不接受这些规则,规则要由我来定,我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身高1米77的黄泽民想利用自己身高腿长的优势以及高超的踢击能力,在与李小龙保持一定距离的基础上击败李小龙。一开打,李小龙就抢抓先机,打了黄泽民一个措手不及。
紧接着,李小龙采用一系列连环冲锤打黄泽民,他想要像在西雅图时以11秒的时间完败空手道对手那样,以最短的时间结束战斗。黄泽民不断向后退却,李小龙持续以连环冲捶追着他打。黄泽民后来回忆,他在后退的时候想要挡住李小龙的进攻,但李小龙的拳实在太快了,对他是一种直接碾压。
黄泽民实在无法挡住李小龙的进攻,他开始担心自己有生命危险,于是转身逃跑,并继续大幅度挥舞手臂,以保护自己后脑不被李小龙打中。就这样,一个跑,一个追。很快,黄泽民的后脑还是被李小龙打了一拳。黄泽明在逃跑时突然停下来,转身用一记手刀劈中了李小龙的脖子。
李小龙顿时有些踉跄,原来黄泽民偷偷给自己戴上了一副镶嵌了金属钉的真皮护腕,被他穿的长袖盖住,谁都不知道他私藏了这么个武器。李小龙感觉自己脖子上流血,意识到他被黄泽民骗了,更加暴跳如雷。最终黄泽民被李小龙追上,李小龙压在他身上,拳头像雨点般落下,还问他,你服吗?你放弃吧!
陈大卫和他们那4个朋友冲了过来,把两人拉开,这场持续三分钟的比武到此结束。这是黄泽民事先跟他们商量好的,一旦自己处于不利境况,要他们迅速介入,终止比武。双方平静一些后,李小龙告诉黄泽民,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场比武,他不想让这件事流传出去,黄泽民点头表示同意。
黄泽民和陈大卫一行六人垂头丧气回去了,一路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李小龙的朋友第二天急切想要打听比武的结果,但谁都没有再谈这件事,他知道肯定是李小龙赢了。事后,李小龙为了缓和与黄泽民的关系,特意去找黄泽民解释说,我只是想打个广告,因为我新开了一家武馆,他也不想与整个传统武术为敌。
但不管李小龙怎么解释,黄泽民为自己的失败而痛苦,他只是盯着李小龙,却拒绝回应,李小龙觉得没趣就走了。李小龙对这场比武想秘而不宣,但很快还是各种小道消息疯传,甚至有人在香港《明报》上宣称最后李小龙被打败。李小龙暴跳如雷,他知道有人食言,泄露了这场比武的消息,还污蔑他输了。
1964年12月17日,李小龙不得不通过《太平洋周报》澄清此事的真伪。他在报中坚称是他赢了,因为起初几拳就把黄泽民吓得转身就跑,黄泽民摔倒后,李小龙追上去举着拳头问他,你服吗?黄泽民连连告饶表示,我服了!我服了!1965年1月28日,黄泽民接受采访,他否认了李小龙的说法。
黄泽民最后还表示,他今后不会再为比武这件事公开回应,如果要他再打一次,他会选择在公众面前进行,让每个人都亲眼见证。李小龙对黄泽民的嘲讽不再理会,拒绝公开回应,私底下,他给黄泽民取了个“跑手”的绰号,他认为,没有理由和一名作弊并且输掉的对手再打一次。这是李小龙的第三件秘事。
当天,李小龙在比武结束后,一个人坐在武馆后面,双手抱头,情绪低落。李小龙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他对自己在比武中的表现非常失望,不能完胜,在他看来就是失败,他的表现既不干净利落,也不高效。李小龙本来认为应该几秒钟就结束的战斗,却拖了长达三分钟,而且,到最后自己还体力不支,气喘吁吁。
这说明自己没有达到最佳状态,由此,李小龙开始认真反思这场比武,分析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并且努力改进,没过多久,他就意识到,自己练习多年的咏春拳还不够全面。李小龙对一位朋友说,这场打斗持续的时间太长,当他(黄泽民)逃跑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必须对自己的格斗方式做些什么了!
武术家黄泽民
这场比武引起李小龙对自己功夫的深刻反思,他曾经公开抨击传统武术的诸多落后之处,但同时,又认为传统咏春拳才是最佳选择,但是这场比武让他对咏春拳失望了。他发现,这种短促、快速的打法对于一个处在攻击距离之外、并且拒绝与他交战的对手来说毫无用处。他也发现,自己的心血管耐力还是有所欠缺。
可以说,李小龙与黄泽民的这场比武,事实上正是他顿悟的关键,也是他开始放弃传统功夫的一个转折点。他明显意识到如果仅仅只是修改此项技术是不够的,他现在要做的是从头开始,重新构建属于自己的武术体系,一种伟大的领先时代的格斗技术体系,就像母体中的胎儿开始孕育,这就是——截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