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总理曾评价他说:“真是奇怪,老魏演什么像什么,他只要把衣服一换,你就相信他就是那个角色了。”总理的话,是对魏鹤龄最正确的评价。
魏鹤龄老师
魏鹤龄老师在艺术创作中,穿什么服装就像什么人,这并不是服装带来的效果,而是他演技高超的一个表现。魏鹤龄老师这一生,所参演的影片实在太多了,如《保卫我们的土地》、《中华儿女》、《乌鸦与麻雀》、《摩雅傣》、《南浦江的故事》、《鲁班的传说》、《北国江南》、《飞刀华》、《燎原》、《血碑》、《柜台》、《水手长的故事》等等。他塑造的这么多银幕形象,才会各人有各貌,千人有千面。而也正因为他所取得的艺术成就,使他成为中国演员队伍殿堂级的人物,人民的艺术家,代表着中国演员的骄傲。
从30年代开始,魏鹤龄老师在银幕上创作了30多个经典人物角色,塑造了各种各样的人物形象。其中,1956年,在根据鲁迅的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祝福》中,他所塑造的贺老六这个角色,形神皆备,堪称完美,真正奉献了教科书般的演技。
尤其是影片中,当祥林嫂以死抗婚时贺老六他所表现出的茫然和木讷,以及祥林嫂坚持要离开时他所体现出的平静与遗憾,都被魏鹤龄老师刻画得入木三分。那份诚挚和善良,不仅打动了祥林嫂,更让万千观众看到了贺老六真实而质朴的内心。试问现在有哪个演员扮演这个角色,可以超越魏鹤龄呢?
因为魏鹤龄的形象和气质,所以他总是在银幕上扮演老实忠厚的人物形象,显得那么真实可信。可是在他的从影生涯中,他也尝试过塑造其他类型的角色甚至是反派。如在1957年,他在汇聚了孙道临、张瑞芳、黄宗英、王丹凤等大明星的电影《家》中,就非常成功地塑造了高老太爷这个形象。在影星云集的影片《家》中,魏鶴龄把個僵尸高老太爷的专制和腐朽演活了。魏鹤龄老师通过沉稳内敛的表演,以及对角色内心精准的把握,塑造了一个饱满鲜活的高老太爷形象,他完美诠释出了人物性格中的自私、狠毒、昏庸、冷血,但又极其看重亲情等诸多方面。无论是眼神,还是细微的小动作设计,都为这个人物增添了太多神采。使这个角色成为魏鹤龄艺术创作中的又一经典。
所以,著名表演艺术家赵丹曾经说过,他一生只佩服两位中国演员,一位是金山,另一位是魏鹤龄。
1907年,魏鹤龄出生于天津市东丽区赤土村的一个农民家庭,他当过农民、担货郎、切咸菜的刀工伙计、码头上的搬运工等。1928年6月的一天,魏鹤龄无意中看到码头的电线杆上贴着一张山东省立实验剧院的招生广告,除了有免费食宿,学生每月还有四块大洋津贴,于是,魏鹤龄扔下手中的一切,毅然上路了。本就五官俊朗、体魄强健、嗓音浑厚,还会拉二胡、唱京剧的他,顺利地通过了考试,走上了演艺之路。
1932年4月,经好友介绍,魏鹤龄加入上海集美剧社,赴杭州演出。5月,他在杭州加入中国左翼戏剧家联盟的五月花剧社,参加《乱神》《战友》等抗日进步话剧的演出。1933年,田汉领导的左翼剧联在上海成立了春秋剧社,聚集了上海的戏剧人,再度复排《名优之死》,田汉发出邀请,希望魏鹤龄来主演主角刘振声。首演的轰动,让魏鹤龄在上海“一夜成名”,同时也引起了电影界的重视。著名导演史东山慧眼识才,当即聘用魏鹤龄为艺华影片公司演员,邀请他出演电影《人之初》中的男主角张荣根。从此,魏鹤龄开启了自己的银幕生涯。
1936年,魏鹤龄老师受上海明星影片公司邀请,与赵丹、周璇、赵慧深等人联袂出演了袁牧之导演的经典影片《马路天使》,他在影片中饰演了男二号“报贩子老王”。
1949年,魏鹤龄老师与赵丹、黄宗英等人主演了电影《乌鸦与麻雀》,扮演了胆小怕事的报馆校对孔有文。该影片获得了中央文化部颁发的中国优秀影片奖,魏鹤龄老师也凭借该影片获得了个人一等金质奖。
1953年之后,魏鹤龄老师又相继参演了《淮上人家》《宋景诗》《家》《祝福》《常青树》等电影,其中影片《祝福》获得了卡罗维·发利国际电影节特别奖和墨西哥国际电影节银帽奖。
魏鹤龄老师热情、正直、遇事不惊、胸有成竹、平易近人。不论在舞台上或银幕上,还是在生活上,他都使人感到亲切、有股吸引人的魅力。此外,他又具备天生独厚的嗓音,雄伟的体魄,笔直的鼻梁,浓眉大眼,炯炯有神。
1965年,他参演的电影《柜台》,是他的最后一部电影。
电影《柜台》
魏鹤龄老师共有过三段婚姻,第一段由父母包办以离婚告终。第二段是与左翼作家宋之的女友刘莉影,宋之的被捕入狱,魏鹤龄老师因不知宋之的与刘莉影早已是恋人,魏鹤龄老师拍戏中与刘莉影生情并同居。宋之的出狱后寻刘莉影而来,于是三人同居一室,大家都痛苦不堪。后来宋之的选择了离开,刘莉影也随风飘去,撇下魏鹤龄老师自杀未遂。不久刘莉影又返回,并与魏鹤龄生一女儿,不料刘莉影又爱上他人再次出走。夏衍据此写了三幕话剧《上海屋檐下》,由赵丹、陶金、叶露茜主演,女一号是蜚声舞台的赵慧深,堪称是话剧界最奢侈的演员阵容。“文革”后该话剧被改编成三集电视剧,由秦怡,杨在葆和康泰三位老艺术家主演。
魏鹤龄老师的最后一位夫人是袁世凯的族妹袁蓉(原名袁世蓉),袁小姐放弃赴法学画同意嫁魏鹤龄老师,谁知结婚前刘莉影再次出现欲破镜重圆,袁蓉女士只得退出并主动担负魏、刘二人婚礼费用。幸亏花心之外上帝给人造了良心,魏老师经多次反复最终选择了袁蓉女士,1940年,由老舍先生做介绍人,郭沫若做证婚人,魏鹤龄与袁蓉举行了婚礼,婚后育有4男2女。
魏鹤龄老师与夫人袁蓉
至于刘莉影,了却了与魏老师的分分合合恩恩怨怨后,陆续出演了一些角色,1949年离开大陆赴台了。
宋之的离开魏家后辗转赴山西发展,在拍他的剧本《无限的生涯》时与女主角王萍相爱结为夫妻(王萍是大名鼎鼎的八一厂女导演。)宋之的一生创作了大量剧本,其中一部是我们再熟悉不过的电影《打击侵略者》;还有京剧《奇袭白虎团》也是基于他创作的剧本《保卫和平》改编的,可惜宋之的在五十年代中期英年早逝。
“特殊十年”让他从事业的巅峰期一下子就跌入了谷底,再也没有爬上来。那是在国共合作时期,老一辈的电影演员很多都是国民党中央宣传部所属“中央电影摄影厂"的演员,这个期间,国民党宣传部曾经颁发过一次“双十字勋章”。魏鹤龄老师自然也在名单上。可是,他本人却浑然不知。
当时,他正在香港拍片,本人未到现场,就有人为他代领了。据说那是一枚纯金打造的奖牌,时间一长无人问津,就瞒天过海地被他人私吞了。
这一切对于魏鹤龄老师来说等于没有发生过,可是,就是这倒霉的、看也没看见过的“牌牌”,几十年后,却成了他迟迟没有交代的历史问题,也成为扼杀他艺术生命的一颗炸弹。在特殊时期,魏鹤龄老师从银幕上消失。在生命最后几年,他只有一个愿望,就是重返银幕,他到处去求人,只要能演戏,演什么角色都行。可惜,1966年之后,魏鹤龄老师再也没有重返银幕。
晚年的魏老师因为脑中风而久病不起,病情后来有了好转,可是,有一次电影厂老同事来探望时,无意中提到了北京电影厂老演员崔嵬去世了,这个噩耗对魏老师打击很大。崔嵬与魏鹤龄是几十年的老哥们,早在1928年,他俩就是在山东实验剧院同窗学艺的。魏老师是一个特别珍惜朋友,也是特别念旧的人。就在这天晚上,他的病情突然恶化了。
1979年10月2日的晚上,弥留之际的他,在女儿的帮扶下,写下了四个字——“我是演员。”当晚,魏鹤龄老师在上海龙华医院逝世,走完了73年的人生,带着他这一生唯一的念想,无奈地走了。
他的骨灰安放在上海龙华烈士陵园,碑文上所写:“因为平凡,所以质朴;因为正直,所以真实,一个平凡的人演绎了一群普通人的故事,像他一样的普通人。”
1995年12月28日,为纪念世界电影诞生100年、中国电影90周年,文化部、电影局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办“中国电影世纪之星”颁奖大会,由时任总理朱镕基颁奖,魏鹤龄获“世纪之星”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