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他执意要与年轻时的白月光再演白头夫妻,我坚决离婚去做自己

内地明星 1 0

我与影帝江川隐婚四十年。

七十岁那年,他执意降咖接一部烂俗文艺片,与年轻时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再演白头夫妻。

杀青宴上,他罕见地红了眼,哽咽着说这部戏圆了他人生的梦。

我微微叹息。

作为经纪人,我见过他少年得志,见过他跌落谷底;作为发妻,我奔走半生,陪他东山再起。

四十年过去,我只是老了,不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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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今天是江川新剧的杀青宴,我一早守着直播链接。

其实江川今年七十岁了,演艺事业上早已拿下大满贯,近年来本已逐渐息影,但去年,他执意降咖接了这部小成本文艺片。

直播准时开始,屏幕上出现江川熟悉的脸,不同于少年时的锋芒与意气,如今功成名就的他,站在那里就无端让人觉得沉稳。

无数镜头和麦克风对着他:「江川老师,请问您接这部片子的原因是什么呢?我们都知道其实您已经半息影好几年了,这次复出是为了什么呢?」

「是啊江川老师,这部片子和您以往的作品规模都没法比,而且题材也是普通言情剧,有粉丝说您接这片子是降咖降级,您怎么看?」

江川微笑,回答滴水不漏:「谢谢各位媒体朋友和粉丝朋友的支持,这部剧虽然没有大制作,但剧组每一个人都全身心扑在其中,我们沉浸并享受着这部剧的拍摄过程。」

顺势还推了剧中饰演女主年轻时期的素人小姑娘一把:「并且我认为,没有人生来就在巅峰,我们都是砥砺前行。像我们剧中的小林姑娘,她很能吃苦,也很有钻研精神,我觉得她未来可期。」

记者们又将镜头对准了素人女孩,采访间,镜头一晃,隐隐闪过一张熟悉的脸。

只是一眼,我如坠冰窟,急忙去拉进度条重新确认,却未果。

正疑虑着,屏幕上不知记者提了什么问题,江川罕见地红了眼,连声音都带着哽咽:「是,这部剧能拍成功,真的很不容易。可以说它不光是我演艺生涯的收官之作,更是我这一生的圆满落幕。」

「……某种程度上说,它圆了我的梦。我没有在演什么角色,那是另一个时空的我。」

我愣住了,下意识去搜了这部片子的所有人员名单。

果然,在老年女主那一栏,清清楚楚写着路清荷三个字,与江川遥遥对望。

我鼻子一酸,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终于接受,原来江川早就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与昔日反目成仇的白月光握手言和。

……

我忽然想起一年前,他提出要降咖接这部片子时,我曾与他大吵一架。

彼时我拿着剧本仔细推敲了一晚上,建议他推掉:「江川,这剧本太过俗套,人设也平淡,又没有名导操刀,而且一眼看得出来就是为了捧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素人小姑娘,你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为好。」

「况且,你今年都七十了,演艺生涯大满贯结束,不是挺好吗?你这进组,基本就是全组吸你一人的血,你图什么呢?」

这部片子从编剧导演到主创,清一色的糊咖,连投资方都没几家叫得上名字的规模公司。

他好声解释,说那几个没有名气的导演和编剧,其实是他戏剧学院的老同学。

「晓晓,你也是混娱乐圈的,应该明白这一行大浪淘沙,多少人一生碌碌无为,最后只能黯然离场。」

「现在我们都老了,影帝也好,素人也罢。他们求到我这里,说就想拍一部收官之作,圆一生演艺梦,你说,我忍心拒绝吗?」

我想劝他珍重羽毛,他怪我势利冷血。

最终,我服了软,我想大概到了人生的某一个节点,总会有些必做不可的事。

例如暮年江川要拍这部剧。

02

我与江川不止是明面上经纪人与艺人的关系,我们更是隐婚四十年,相濡以沫的夫妻。

夫妻之间,本就该互相尊重,于是我点了头,还联络了不少老朋友,要他们在宣发时替江川出一把力。

江川进组前,还感激地抱紧我:「晓晓,我就知道你不会真和我动气,你向来都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不管我做什么,你总会支持我。」

「你等我,拍完这部,我就彻底息影,陪你到处游山玩水。」

……

但现在,路清荷的名字摆在眼前,我忽然觉得十分可笑。

我一手带出来的影帝江川,如今果然不负盛名,已经让我看不透了。

我不想内耗,直接打电话给江川,电话那头声音嘈杂,他小声说:「晓晓,今天庆功宴,我会尽量早回来。」

我等他到了晚上十一点。

江川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热腾腾的板栗饼,他摘下口罩和帽子,露出温和的一张脸:「知道你爱吃这个,特意去买的。」

「怎么还不睡,不是和你说了,今天我庆功宴会迟一点吗?」

「路清荷,什么时候的事?」

我开门见山,他换鞋的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看我,「什么?」

我定定看着他,他眸中闪过几丝慌乱,「……你都知道了。」

「晓晓,你听我说,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他们会喊上路清荷。路清荷是中途才换进来的,先前那个女演员退出了,你不信我可以给你看合同——」

他慌慌张张地解释,我垂眸笑,讥讽开口:「江川,那部剧,到底是圆他们的大片梦,还是圆你和路清荷爱而不得的初恋梦啊?」

「难怪那剧本矫情做作,令人看不下去。原来是你们给自己一手打造的爱情世界啊?」

他面色一恼,压低声音道:「程晓晓,你至于这么刻薄吗?我们只是合作搭一部戏,艺术有什么错?」

「艺术?」我嗤笑一声,「当年她利用完你将你一脚踢开,我倒是不知道,如今你年纪大了,心胸也宽广了?」

他揉了揉眉心,「当年的事,我跟她都有难处。如今半生过去,我真是一点私心也没……」

我不耐听他啰嗦,打断他的话:「江川,离婚吧。」

他蓦然瞪大眼睛:「程晓晓,你至于吗?!你七十三了,一生心血都扑在我身上,为这点事,你要跟我离婚?」

「你明知道,我是个演员,演戏的事你当真?我一生演过无数对手戏,难道每演一次戏我都怀有私心不成?」

「你太小看我了,程晓晓!你简直——不可理喻!」

江川夺门而出,我慢慢回到房间,找出一年前的剧本,戴上眼镜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这是一本简单的言情剧。

剧里男女主角是彼此的初恋,年轻时历经百般挫折,又有误会重重,最终劳燕分飞。

几十年过去,两人始终记挂对方,暮年重逢,当年误会悉数解开,两人再度携手,共同走向人生的终点。

江川与路清荷,便是中晚年男女主的饰演者。那个被捧的素人女孩,则饰演年轻时期的女主。

我想起杀青宴上江川含着泪意的模样:「……某种程度上说,它圆了我的梦。我没有在演什么角色,那是另一个时空的我。」

可是明明几十年前,二十出头的江川也曾红着眼,死死抓着我的衣袖说:「晓晓,我只有你了,你千万、千万不要丢下我……」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03

那日与江川闹翻后,我提离婚的事很快连儿子也知道了。

他神色疲惫来寻我,开口就是指责:「妈,你跟爸到底在闹什么呢?我听爸说,你为了他拍戏的事,要跟他离婚?」

我点头又摇头,严格来说,是因为这部戏,但又不全是。

他叹了口气,语气慢下来:「妈,我知道,你是因为路阿姨和爸搭戏的事才生气的。」

「我也知道,路阿姨年轻时和爸曾有过一段,但是,那不都过去了吗?而且爸现在都七十了,你比他还大三岁,你们这一把年纪的,折腾什么呢?」

「爸好歹是公众人物,拿了大满贯的影帝,现在闹离婚,不是让他晚节不保,让外人看笑话吗?」

「妈,我坦白告诉你,这部剧其实中期缺资金,我也投了一部分进去。你放心,我去探过班,爸和路阿姨两个人,在剧组都不多话的,两人清清白白,真没你想的那样——」

他苦口婆心,俨然一副为我着想的模样。

我抓住重点:「你投了钱到这部剧里?你爸让你投的?」

他点头,眼中闪过埋怨:「是我自己要投的。妈,你一直不让我进娱乐圈。明明我有你和爸这么好的资源,这一行钱又好挣,你为什么啊?」

「我不管,这次好不容易逮到我爸剧组缺钱的机会,我肯定不能错过。所以妈,你就看在我的份上,别跟爸闹了。」

我微微叹息,江屿是我三十八岁那年高龄生下的儿子,今年三十五岁,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游戏公司,也没什么起色。

早在二十多岁的时候,他就闹着要进娱乐圈,说要继承他爸的衣钵,要当大明星。

我始终不同意,这一行的腥风血雨,我最清楚不过。

没想到……我收回思绪,起身将他推出门外,他却还洋洋自得:「妈,你推我干嘛?你放心,爸的片子从没扑过,我这笔投资稳赚不赔的!」

「江屿,你真是蠢钝如猪。」

我冷冷看着他,「我真后悔那年没听你爸的话,把你打掉。」

「你现在既然有余钱做投资,想必资金充裕,我会收回对你游戏公司的出资,麻烦你尽快原路退回。」

他目瞪口呆,张嘴还要再说什么,我已经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

江川能看淡爱恨,与路清荷再度合作,我却不能。

五十年前,二十岁的江川横空出道,凭着出色的外表和稚嫩的笑,杀疯了娱乐圈。

路清荷以同门师妹的名义接近他,又买通记者,爆出一系列机位极佳的模糊照,同时在网上放出真假难辨的各种黑料,直接将江川打得措手不及。

江川口碑剧烈下跌,无数粉丝脱粉倒踩。

这一场令江川怦然心动的邂逅,赔光了他出道几年积攒的资源与名气。

而路清荷,就这样踩着江川,成了那年的最佳新人,风光无双。

我花了十年的时间,才将江川一点一点重新带出来,其间心酸,历历在目。

若只是如此,我也大可在江川东山再起后,一笑泯恩仇,但世间万事,不会尽如人意。

04

那年江川三十岁,正是男艺人转型的重要节点。

我几番周折,搭上一位鬼才导演,又带着江川与他彻谈了几个通宵,才敲定下他新片中的一个角色。

那个角色与江川十分适配,如果不出意外,将成为江川星途质变的里程碑。

彼时我与江川已经交往三年,为免重蹈覆辙,我们选择了不公开,但风声影影绰绰,还是瞒不过圈内人。

鬼才导演组的饭局上,路清荷陪在资方金主身边,笑得眉眼弯弯:「程老师对江川真是尽心尽力呢,要说这圈里呀,都是拜高踩低,像程老师这样不离不弃忠心耿耿的经纪人可真不多了。」

「对了程老师,都说你和江川在一起了,是不是呀?要真在一起了,也难怪你这么帮着他呢。」

她这话一出,身侧的金主顿时哈哈大笑,他搂紧路清荷,又拍着桌子对我道:

「程晓晓,难怪你对李导这个角色这么上心呢,原来是有私心呀!来,江川不在,你替他把这酒干了,权当谢我出资给你家情郎捧戏了!」

在座都是圈内人,我自然不可能翻脸,一咬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晓晓在这里,替江川谢谢诸位的支持!」

路清荷却不愿就此放过我,她捂嘴笑,娇声连连:「没看到程老师酒杯空了吗?满上呀!程老师,要谢大家可不能只是说说哦。」

她的视线穿过酒桌与我对视,眉眼含笑,眼底却覆着莫名的恨意。

那天晚上,我喝到吐血,被紧急送去医院,同时失去了我与江川的第一个孩子。

我后知后觉才知道,那段时间我常常会吐,一直以为是肠胃不适,却不想是有了身孕。

也猛地回想起来,那场饭局前我没忍住去卫生间吐了一次,出来时正好撞见路清荷站在门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回到饭局,她就开始故意劝酒。

彼时我已经三十三岁,哪里还想不明白这些路数。

待江川从封闭剧组杀青归来,我已将身子养得大好。

可他仍气红了眼,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他将我搂在怀里,力气之大,似要将我揉进骨血:「一定很疼吧,晓晓……我的晓晓。」

「对不起晓晓,对不起……我们结婚,我们永远在一起,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好吗?」

三十岁的江川,郑重地向我求了婚。

……

思绪从时光的长河渐渐拉回,我想,七十岁的江川既然选择与路清荷和解,那么,也轮到我做决定了。

至于江屿,那是我与江川结婚后第五年才有的孩子。

那时我忙于工作,作息颠倒,饮食不规律,加上又是高龄,医生说我身子弱,这个孩子来之不易,但生的时候大概率会坎坷。

江川吓白了脸,攥着我的手连连摇头:「晓晓,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你健健康康。」

我好说歹说,最终答应他会把工作都分出去,安心养胎,他才同意我留下江屿。

现在看来,江屿,也不值得我要了。

05

我向来不是拖泥带水的风格,下定决心后,我以最快的速度找律师拟好离婚协议,发给了江川。

律师告诉我,现在离婚有个三十天的冷静期,我想这事的确需要冷静,于是也一并将这条提示转给了江川。

随后又找了搬家公司,马不停蹄地将我的行李打包搬去另一处房子。

三十天不长不短,正在我想着要做点什么的时候,一位老友找上我,拜托我替她去她做义工的老年大学代几节课。

我十分忐忑:「我虽然会点钢琴,但毕竟不是专业的,能行吗?况且我七十三了,会不会年纪太大了?」

她满不在乎:「哎呀,都是义工,人老了更要发光发热嘛。你放心,我教的那个老太太可爱的很,老年大学嘛就图个陶冶情操,又不要考级比赛的,你怕什么?」

我仔仔细细将自己拾掇一番,硬着头皮去上第一堂课。

那确实是个非常可爱的老太太,她头发花白,脚底却生风,整个人像是盛开的向日葵般充满活力。

我从五线谱开始教她,再教指法,她学得极认真,不过几节课就小有所成。

这天,她正给我回课,手机响了起来,我扫了一眼,是江川。

我按掉,可他又打,我将手机静音丢去远处的沙发。

向日葵老学员却笑了,她歪着头问:「老师,你有心事啊?」

「老师,这一段和弦我弹错了三个音,你今天都没听出来哦。」她揶揄笑,笃定道:「你肯定有心事。」

撞进她熠熠的眸子,我蓦然眼圈发热。

那些被强压在心底的委屈与心酸,这一刻铺天盖地般翻涌而来,我像是海上漂着的一叶孤舟,被狂风骤然卷起,又被巨浪迅速吞没,逃无可逃,处处窒息。

我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知道我迫切需要一个情感的宣泄口,去宣泄这几十年来无人可诉的难过。

她静静听着,时不时轻拍我的背,我情绪渐息后,才极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对不起,把你衣服哭脏了。」

她摆摆手,「我以为多大事呢,原来只是离个婚。」

继而又补充道:「但衣服你可得赔我哦。」

我破涕为笑,小声道:「啊,你……你不觉得我这么大年纪,是在胡闹吗?」

「你千挑万选,好不容易挑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好苹果。结果放着放着,它烂了,这时候不赶紧扔,难道还要因为舍不得,咬着牙吃了?」

她挑眉笑,一字一句认真地说:「况且咱们年纪大了,更吃不得烂东西。吃坏身子,谁来负责呀?」

她轻描淡写,我却在蓦然间,拨云见日。

我虽痛下决心离婚,可那些与江川相互扶持乃至相爱相知的日日夜夜,却像碎了一地的玻璃渣,极细碎又无孔不入,猝不及防就被刺得鲜血淋漓。

但现在,好像有人仔仔细细替我扫去了一地的玻璃渣,还了我一片净土。

从老年大学下课回家,我的脚步已然轻快不少。

天色已黑,我步伐加快,却在家门口撞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06

是江川。

他坐在院子外面,披着一身清冷月光,影子缩成小小的一团,笼在脚底下。

「晓晓!你怎么一声不吭就搬走了,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急坏了……」

他疾步上前想拉我,我往后撤了一步,他怔住,好半天才哑然开口:「晓晓,你那天发给我的那些,不是气话吗?你是真的要跟我离婚?可你明明说过,也在我妈临终前答应过她,永远不会丢下我……」

他提起他已故的母亲,我眼前浮现出那张不苟言笑的脸。

那是个一生刻薄的小老太太,她从年轻时就看不上我,嫌我比江川还大了三岁,嫌我混迹娱乐圈太过圆滑不好拿捏,嫌我总想着工作当不好贤内助。

总之,在她看来,我是万万配不上她儿子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尖酸婆婆,一生都在与我斗嘴,却在临终前留下遗言,要我和江川好好的,谁也不许破坏这个家。

我认真提醒他,「江川,那年你向我求婚,也曾说过此生永不和路清荷合作。」

「另外,你妈那边,等我过完这一生,九泉之下我会亲自向她解释。」

江川跌跌撞撞地走了,月光追着他,愈发仓皇。

……

江川坚决不肯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没关系,我会起诉。

顺手还让律师替我给江屿的游戏公司也发了律师函,催他尽快退回我先前给的出资款。

江屿本还在和我冷战,在律师函寄出去的次日,他就按捺不住打电话给我:「妈!你给我发的什么玩意?你来真的,是吧?为了点小事,你连儿子也不要了,是吧?你别后悔,我告诉你,我不差你这点钱,你等着瞧,等我爸新片上映,我——」

我打断他,「所以什么时候还钱?」

他一滞,挂断了电话。

又过了一段时日,我收到了江屿退还的出资款。

我知道他的游戏公司没什么起色,根本拿不出这么多流动资金,稍加打听,原来是卖了他与儿媳的婚房。

我这边离婚诉讼着手处理,江川的新片开始进入宣发。

不出意外,这部片子果然上映即扑街,这种酸掉牙的爱情片,除了满足当事人自己的爱而不得外,并没有什么受众。

尤其整部片子的宣发,重点不放在剧情上,却反复炒江川复出的噱头,企图凭他一己之力拉起票房,实在是异想天开。

也有些做宣发的老朋友联系我,问需不需要帮忙,我一一婉拒,并如实告诉他们我正在走离婚诉讼。

圈内人都是人精,哪里还有看不明白的,立刻表示那就让市场说话,他们不会干预。

票房持续走低,听说开始有资方撤离,就在众人以为这部片子再无回暖迹象之时,它冲上了热搜。

07

是两段采访视频火了。

先是饰演年轻时期女主的小林姑娘,她爆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原来,她是路清荷的亲生女儿。

她说,她拍这部片子是为了延续母亲的梦想,说在剧组江川对她极其照顾,令她想起了早逝的父亲。

第二段则是路清荷的采访视频。

她隐晦地表示,这部剧其实应该大火,现在爆冷,是有人在背后恶意打压他们。

至于这个人是谁,她又缄口不言,只满含委屈在镜头里哭诉:「或许有一些年纪大的朋友对几十年前的事还有些印象,我只想说,如今我们都老了,做事何必赶尽杀绝。况且当年,某人已经押中了宝,大获全胜。」

这两段视频一出,顿时有媒体翻出当年的古早,开始营销起「跨越半生的初恋」、「白月光世纪复合」等噱头,热度一度攀升。

又有自称是路清荷好友的匿名人士爆料,说当年金童玉女分开其实是有第三者插足,说有人心机深沉带球上位,说有人利用职务强势控制男艺人云云。

热度走高,很快有人推出这个恶毒的第三者,就是当年江川的经纪人我,我开始遭到网暴。

无数网友心疼起来:「这个经纪人也太恶心了,应该是一早就看中江川有潜力,先下手为强吧,怪不得路清荷说她押中了宝呢。」

「呜呜呜,好心疼,我今天就要去电影院支持一下真爱,万恶的资本,竟然帮着恶毒女配打压原!」

……

我气笑了,直接在那位爆料者评论区实名回复:「我是程晓晓,你的所有言论我已全部保留证据,后续麻烦注意律师函签收。」

没过多久,她删空内容,销号跑路了。

可热度不减,甚嚣尘上。

我报了警,警方很快查出背后推手,让我出乎意料的,竟与儿子江屿脱不开干系。

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先联系一下江屿。

他迟到了一个小时,来的时候脸色极差。

「妈……你都知道了。」他垂着头,双手握拳在膝上,「我也是没办法。」

「为什么?我是你妈啊。」

我看着他,他蓦地抬头与我对视,眼底布满血丝:「是,你是我妈!可也正是我亲妈,一手把我推上了绝境!」

「我就不明白,爸是艺人,演戏本来再正常不过!为什么你非要把小事闹大?」

「我也不明白,你年轻时能把爸从被雪藏带出来,带成影帝,为什么到我身上,你就死活不愿意帮我?」

「你逼爸离婚我管不了。你逼我还钱,又打压爸的新片,你明知道那片子里我投了我几乎全部的身家!」

他苦笑一声:

「现在我房子卖了,就连老婆都跟你学,要跟我闹离婚!我什么都没了,这部片子却不能扑,我签了对赌,是你逼我的,我必须要让它起死回生。」

他又笑:「你也别怪我,这些炒作手法不是你们经纪人惯用的吗?我只不过借你的名头造点势,谁让你是我亲妈呢?」

我气得浑身发抖,端起桌上的水,用尽全身力气向他掷去。

玻璃杯在他脚下碎了一地,他绝望地看我一眼,转身抬脚离去。

(江川视角)

新剧扑了,我却无暇关注。

儿子和路清荷一直联系我,问我怎么办,真是可笑,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李泽他们联系上我提议拍这剧时,我其实知道我不该接,但鬼使神差,我同意了。

路清荷,是我二十出头时真心爱过的女人,却也是她,伤我最深。

晓晓……我最不该辜负的就是晓晓,她实在替我承受太多太多了。

若说世上有谁会不计代价地爱我,那一定只有晓晓了。

我想,就当我任性、自私一回,晓晓她,应该会气一阵,但总归会原谅我吧。

毕竟,我只是演一出戏。

毕竟,我们相依为命,活了大半辈子。

我知道路清荷拍这部剧是为了捧她女儿出道,也知道我儿子也在剧里投了钱,他那个游戏公司不温不火,他太想出人头地证明自己了。

现在剧扑了,路清荷哭着给我打电话,问我她女儿怎么办。

可晓晓真的走了,曾经再苦再难的时候她都没走过,现在,走得头也不回。

我其实并不在意剧扑不扑,到我这个年纪了,也没那么在意名利。

可我万万没想到,儿子受不了失败的打击,竟背着我签了巨额对赌,以一种鱼死网破的方式来进行抗争。

我可以不管路清荷的女儿前途如何,却不能不管我的儿子,那是晓晓拼着一条命,才生下来的孩子。

我拉下老脸,低声下气地去求见了一些知名宣发和资方,一开始他们听到我的名字,还会主动客气地将我迎进门。

「江老师,您怎么亲自来了?您夫人呢,好长时间没见程老师了,您帮我问问,她是不是贵人多忘事把我给忘了?」

我含糊过去,又吞吞吐吐地说明来意,「……希望你们能拉我这剧一把,大恩大德,我铭记在心。」

我尴尬得几乎要钻进地底,满脸涨红,原来低头求人,是一件这么难的事。

我想到了我因路清荷被雪藏的那十年,晓晓呕心沥血将我重新带出来的那十年,晓晓……

我的心脏剧烈抽痛,几乎喘不上气。

对方一愣,场面话说得圆满:「江老师您放心,我们一家都跟程老师是多年老友,能帮的肯定帮。」

然后就是客客气气将我送出门,让我回去等消息。

我等来等去,等到了晓晓在网上公开发布的声明。

她写道:「本人程晓晓与艺人江川四十年夫妻缘尽,婚姻已在离婚诉讼过程中。目前网络上对本人的造谣、网暴行为,本人将追究到底,望周知。」

然后就是意料之中的,先前那些让我等消息的宣发公司和资方,纷纷派了助理给我回信,无外乎这样那样的理由,都回绝了我。

我想,我真该死啊。

从前我一直认为,那十年是我人生至黑至暗的十年,我恨路清荷,恨世人,恨老天不公。

可今天我才知道,命运一直眷顾着我。

它早已将最珍贵的,隐在那十年苦难之下,悄然送到了我身边。

可笑,我却亲手伤了她。

08

我在网上发了正式声明,会用法律手段保护自己。

网友们众说纷纭,大多在骂我,无非是那些荡妇羞耻的陈词滥调,混迹娱乐圈多年,我早已看透。

只是些恶言恶语,伤不了我分毫。

律师打来电话,告诉我江川联系了他:「程老师,江老师找了我,他把他名下所有资产都过户给你了,公证书也签了。」

「但……离婚协议没有签,我主要想问您一句,离婚诉讼大都是财产分割纠纷,现在这种情况的话,您看诉讼还要继续吗?」

我握紧话筒,「继续。」

我没想到我的儿媳、江屿的妻子会站出来替我说话。

她发了一段视频,竟然是江屿和路清荷母女二人的谈话。

视频里路清荷女儿直言:「这部剧不能扑,我们都签了对赌,无论如何,黑红也是红!」

三人商议着,怎么在网络推波助澜,让谣言更逼真,让这部剧翻红。

儿子看起来很为难,「我妈那边……肯定伤心透了。」

路清荷柔声劝他:「都说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我愿意拼了我的名声替我女儿铺路,我想同是母亲,她会体谅你的。若她与你决裂,我实在想象不出,天下有这样的母亲。」

……

视频的最后,儿媳晒出了她与江屿的离婚证,她郑重地说:「我的前婆婆,她在过往的几十年里曾自己淋过雨,所以自我嫁进门后,她心甘情愿为我撑伞。」

「如今,我只是站出来,替她挡一挡雨。」

这个视频一出,事态完全反转。

「连儿媳妇都看不下去,这儿子到底是有多糟心多白眼狼?我要是养出这样的儿子,死的心都有了。」

「路清荷也太恶心了吧,意思是不心甘情愿给白眼狼儿子供血,就是不爱子呗?程老师做得好!爱人请先爱己!」

「路清荷拼上自己名声给女儿铺路?笑死,一个年轻时踩人上位,傍金主生私生女,老了破坏人家庭的老三,有什么名声?」

……

江川的剧彻底扑了,本来就排期不多,现在几乎全部下架。

连带着江川、路清荷母女名声全崩,成了网上的过街老鼠,人人路过都要骂两句。

江屿的对赌协议自然输得一塌糊涂,一夕之间债台高筑。

路清荷母女更惨,不光输了对赌协议,甚至路清荷先前给女儿拉了一些小代言,现在品牌方纷纷找上门来,要求她们赔付巨额违约金。

09

故事的后续,是律师告诉我的。

路清荷母女受不了网暴,也还不起巨额债务,她们铁了心缠上江川,大概觉得江川一生事业辉煌,定能拿出钱来替她们还债。

江川的资产其实早在那之前就通过公证全部转给了我。

可他不动声色,硬是拖着路清荷母女许多日子,拖到两人做小伏低百般讨好,最后失了耐心,才凉凉地告诉了她们真相。

路清荷当场眼一黑晕了过去。

她女儿气极,猛地一把将江川推倒,好巧不巧,江川后脑勺砸到硬物,当即进了重症监护室。

江川年事已高,又历经大悲大喜,脑部淤血严重,出的时候,已经是回光返照。

他全身插满管子,已然说不出话,却执意要来纸笔,颤颤巍巍地在我给他的那张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没过几天,便撒手人寰。

律师将他签过字的协议发给我,说:「江老师先前死活不同意签字,我想,活着的时候他定是不愿和您划清界限。但临到终了,大概想通了愿意还您一个清爽。」

我久久未说话。

至于江屿,听说他先变卖了游戏公司,又到处求人帮他,也曾寻过我几回,却没有找到我。

他一个人操办了江川的丧事。

头七过后,他拿出了家里的监控,起诉路清荷母女故意杀人罪。

证据确凿,法庭迅速做出判决路清荷女儿被判了无期徒刑。

路清荷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几乎摇摇欲坠站不稳在过天桥的时候不慎跌落楼梯摔断了腿。

医生摇着头叹息:「恐怕要躺床上终老了。」

江屿给我发了几条信息:「妈,我知道我没脸再喊你妈,但我也得到了应有的教训,我一无所有了。爸没了妈不要我了老婆也弃我而去,自己还欠了一屁股债,都是我活该。」

「妈你放心,我会一点一点挣钱,用我的一生去还债。你就当……从没生过我这个令你心碎欲绝的儿子吧。」

「但好在我最后替你报仇了。」

我百感交集最后什么也没回。

我这一生爱江川、爱江屿到头来他们以我的爱化成了刺向我的尖刃。

我不知道悔过是否一定要原谅。

我只知道,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是谁,我都得先爱自己才能再去爱人。

……

又过了三个月,我偶然在网上看到一段小火的视频,是一位银发苍苍的老人,坐在钢琴前弹琴。

她那么专注,十指在黑白琴键上纷飞弹的是《梦中的婚礼》,无数网友替她点赞。

我会心一笑,是她呀,那朵向阳而生的向日葵。

我给她私信,询问她的近况。

她迅速给我打来视频,屏幕里她的面容洋溢着掩饰不住的欣喜:「程老师!我在法国看到了埃菲尔铁塔,你要不要来,真的好美!」

「我马上就订票。」我一口答应,「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啊,我叫穆云。」

我与她相视一笑,「穆云,等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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