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跳舞这回事儿，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哭笑不得。初学时的激动，练得熟了后的挑剔，再到独舞时的自在，似乎是一场漫长的舞蹈之旅，一场从依赖到独立的蜕变。这其中，多少酸甜苦辣，唯有真正痴迷的舞者才懂。
我有个老朋友，叫玉嫣，舞龄近二十年了。那会儿，她可是舞厅的常客。你要是去过本地的几家舞厅，问问门口的迎宾，他们准记得这位爱跳舞的漂亮姑娘。初学时，玉嫣总是精心打扮，每晚都得去舞厅“亮一亮”——那时找个合拍的舞伴，就跟中了彩头似的，能让她开心好几天。可如今，玉嫣竟然宁愿在家自己跳，也不再去舞厅了。外人一看，还以为她清高了，可她有自己的道道。
有次喝茶时，玉嫣和我聊起这些年的舞蹈心得。我这才明白，原来这跳舞，还真是一门让人“越跳越孤独”的艺术。
她说，舞龄长了，眼光自然也高了。起初，找个能跟上节奏的就行，谁会多想呢？可跳得久了，技术上去了，心气也上来了——普通的舞伴反倒难以入眼了。玉嫣半开玩笑地抱怨：“现在找个舞伴太难了！要么就是踩我的脚，要么就是赶不上节拍，这哪儿是跳舞，简直就是受罪！”看着她略带无奈的表情，我忍不住笑道：“你这眼光，怕是挑女婿都没这么高吧？”
那种时候，我想起一个段子：说有个老太太跳了一辈子的舞，临终前感叹道：“一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找着一个好舞伴。”儿子在一旁无奈翻白眼：“妈，您这辈子最遗憾的，不是没找个好老伴儿吗？”老太太愣了一下，估计也是跳舞跳魔怔了吧。
舞跳得久了，自我意识也强了。刚学舞时，舞伴是技术提升的标配。可越跳越熟练，反倒不喜欢被带着走了。“现在我喜欢自己跳，想怎么跳就怎么跳，自在！”玉嫣说得一脸轻松，“和别人跳，得迁就节奏，还得顾及对方的情绪，累！”其实她这想法，我倒挺能理解。人活得久了，越发有了自我，不想被别人牵制，也不想被不合适的舞步打扰。
玉嫣的事儿倒也让我想起一件趣事儿：有位练舞二十多年的大姐，去参加舞会。主持人给她找了个新人搭档，想说老带新嘛。谁知跳了两分钟，那位大姐就停了下来：“不好意思啊，我习惯自己跳。”那位初学者顿时尴尬得无地自容，估计这一回忆，也够他囧好一阵子吧？
跳舞，终归是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可舞龄越长，你碰上的人就越杂。舞厅那地方，看上去是个轻松惬意的社交场所，实则藏着各种人性的小九九。有的舞伴技术一般，却自视不凡，总想主导；有的看似绅士，跳几步就往旁边凑，搞些小动作；更有甚者，借着舞会来搭讪，放肆得让人不安。玉嫣有次直言，“有些人打着跳舞的旗号，干的全是些不正经的事儿。”这话一说，我才发觉，她跳舞时那股警惕劲儿，真是防备已久了。
她的经历也让我想起一桩事儿：有位大妈，舞龄三十多年，跳得一手好舞，舞厅里算得上是“教母级”人物了。可偏偏有次遇上一位油腻中年男，借跳舞揩油。这一下，把她恶心得够呛。从此，这大妈宁愿在家跳，也不愿再踏进舞厅半步。你说，这跳舞跳出心理阴影，也是够悲催了。
舞龄长了，舞者渐渐体会到，舞蹈本质上是自我的一种表达。玉嫣就说，跳舞到现在，更多是为了自我放松、锻炼身体，而不是取悦他人。哪怕没有舞伴，也可以在音乐中找到自我的节奏。她说：“现在跳舞，开心最重要。有没有人陪，那是其次。”听她这么一说，我不由得心生感慨。大概，舞蹈于她，早已从一种社交手段，转变成了一种修行了吧。
有些老舞者，即便去舞厅，也常常独舞自赏。那姿态，不是孤芳自赏，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和他们共舞，倒显得有些打扰了。你去一些高级舞厅看看，多少老舞者沉醉其中，不理会他人，跳得仿佛在云端修行。那模样，哪里是在跳舞，分明是在追求灵魂的平静。
当然，随着岁月流转，年纪带来的改变也让她不再像年轻时那般追逐舞伴。玉嫣苦笑道，“岁数大了，年轻人觉得咱跟不上节奏；同龄人又往往太懒散，技术还不行，这叫我怎么选啊！”看得出来，她的心境已然从年轻时的追逐外界，转变为一种更深的自我认知。
人说，人生是一场长舞，而舞蹈就是缩影。起初，我们渴望陪伴，渴望有人指引，害怕独自面对舞步中的疏离感。可是，渐渐的，你会发现，独舞自得是一种境界，跳到无拘无束、无惧无畏，才是属于自己的舞蹈。
虽然如此，舞龄长了的老舞者，也并非完全不需要舞伴。偶尔遇到一个懂行的，舞步契合、心意相通，仍旧是心动的瞬间。玉嫣坦言，偶尔她也会和合拍的人共舞，那默契感带来的快乐，确实是无与伦比的。想想看，那些跳了几十年舞的老者，一旦遇上志同道合的舞伴，那种灵犀相通的感觉，仿佛彼此成了久别重逢的知音。这时，舞步不仅仅是步伐，更是彼此心灵的交汇。
有这么一个故事让我印象深刻：一位老奶奶，平日独舞惯了。有次舞会遇到了一位年长的绅士，二人起舞，简直是珠联璧合。从此两人时常相约，一同切磋舞技，互为舞伴。这种不期而遇的默契，就像人生中难得一遇的知己。
所以说，舞龄长的舞者，并非不想找舞伴，而是不愿委屈自己将就。与其敷衍，不如在独舞中体会那份心灵的自由。与其勉强，不如等待那个能真正理解和配合的舞伴。人生旅途上，何尝不是如此呢？
无论是独舞，还是与人共舞，最重要的是享受舞蹈本身。因为舞蹈，从始至终，都是为自己而跳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