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蕴最落魄的那几年,是我将破碎的他一点点捡起来,费尽心思的送他出道,为他挡下所有脏活累活,用了四年时间,把他捧成了娱乐圈炽手可热的影帝。
在我们决定结婚的前一晚,我看到他跟新招的小助理同喝一杯奶茶的亲密视频。
他说小助理张扬明媚,是他生命里的一道光,而我只不过是有幸陪他走了一段罢了。
我成全了他们这对苦命鸳鸯。
后来,我坐在京圈大佬的副驾驶上,他固执的撑着车头,眼眶红的像是要滴血,嗓音颤抖的求我跟他回家。
京圈大佬摘下墨镜戏谑的看他:“前夫哥,你名下的房产现在都归我了,你哪儿有家?”
1.
当狗仔把苏蕴跟一个女人亲密的喝同一杯奶茶的视频发到我手机上的时候,我刚跟摄影师定下了旅拍婚纱照的行程。
以苏蕴现在的名声,可供我挑选的地方其实不是很多,我认认真真的筛选了大半个月,又提前查了天气预报,希望我们有一个完美的结婚仪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天盯着iPad看久了,我看这个视频的时候眼睛有些干涩。
视频里的女人我认识。
她叫程月,是苏蕴的青梅竹马,听说很早以前就结婚了,三个月前,她找上苏蕴,说自己的丈夫家暴她,想跟丈夫离婚,却被婆婆赶出家门,所以她现在无处可去,求苏蕴收留她。
本来以苏蕴的身份,程月身上的官司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麻烦。
我也劝过他,作为一个普通朋友,给她一点钱,或者帮她找一个住的地方就已经是仁至义尽。
可苏蕴坚持要把她留在身边。
“她已经够可怜了,你别总是用你自己女强人那一套去要求她!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那天苏蕴对我说的话仍旧在耳边回响。
“只是让她留下来当我的助理,帮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给她开工资罢了。她从小就住在我家隔壁,我把她当妹妹,你别天天疑神疑鬼的多想。”
为了这件事,苏蕴跟我闹了好几天,孩子一样跟我罢工闹绝食,把我给他安排的工作统统都推掉,躲起来不见人。
直到我同意留下程月。
狗仔又发了新的消息过来:“温姐,那边可是已经出价了,您看您这边……这个消息要是曝出去了,对我们苏大明星的商务怕是有很大影响吧?”
关掉视频,我下意识的揉了揉额角。
他口中的“那边”指的便是苏蕴的对家,做我们这一行的,都会认识几个狗仔,他们一旦挖到了某些明星的爆料,首先会联系的,便是我们这些经纪人,只要我们出得起这条爆料的价钱,就能把消息扼杀在摇篮里。
苏蕴这条爆料很值钱,那边要价三十万。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给苏蕴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直到挂断也没有人接,我不死心的打了第二遍,直到第四遍的时候,那边才响起一个气喘吁吁的嗓音。
“什么事?”
即便是压着,我也能听出他嗓音中的不耐烦。
我顿了一下,询问道:“你在做什么?”
那边沉默了两秒,才开口含糊的回答了一声:“工作。”
他清楚这种谎言对我来说轻而易举就可以识破,我是他的经纪人,自然是知道他今天所有行程。
他今天只有一个简单的商采,还是室内的,怎么会累成这样?
但他还是选择了撒谎,像是一个心照不宣的借口,我并没有戳穿他,只是将那段视频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解释。”
说完这两个字后,那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突然觉得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有些自嘲的轻嗤了一声:“苏蕴,你知道我买你这条爆料花了多少钱吗?”
苏蕴顿了顿,开口道:“我没让你买,爆就爆出去好了,不就是喝一杯奶茶而已,我跟程月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还躺在一张床上睡觉,谁会怀疑哥哥和妹妹之间有什么?”
“你们是亲兄妹吗?”我冷声问道:“你觉得这个解释,是我会相信,还是你的粉丝们会相信?”
见我语气冷硬,苏蕴似乎有些不虞:“温竹,你在这里阴阳怪气什么?你要是真的挂心我的事业,怎么还要跟我结婚,还要名分,怎么不给我当地下情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双标的让我恶心?”
我窒了一瞬。
苏蕴的话像是一把刀刃,又快又狠的插进我的心头,将我的血肉搅作一团。
半晌,他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口不择言,嗫嚅了两句“等我回家”就挂断了电话。
2.
我跟苏蕴是大学同学,那个时候的他并没有现在这么光彩照人,整个人阴郁沉闷,总是坐在教室的最后排,盖着帽子趴在桌子上睡觉,阳光好的时候,我能看见他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铺出一道阴影,眼角的泪痣在阴影当中浮现,漂亮到惹人怜爱。
我知道他家庭条件不好,父母离异,母亲跟人跑了,父亲是个常年酗酒的赌鬼,因为赌博开庄进去坐过几年牢。
没有人给他提供学费和生活费,都是靠他自己勤工俭学赚来的。
我知道他有个小青梅,只不过高中毕业之后,小青梅没有考起大学,嫁给了一个听说在中国做生意的外国人。
可能是因为怜悯,也可能是因为我这人打小就喜欢漂亮的东西,那个时候苏蕴身上的破碎感又实在让我痴迷的神魂颠倒,所以我以朋友的身份靠近他。
刚开始,我只是想帮他走出来。
我学的是金融专业,再加上我家世不错,在圈子里有一定地位,大学毕业之后我成为了一名经纪人,带的第一个艺人,就是非科班出身的苏蕴。
我用了四年的时间,把他从不幸的原生家庭当中拉出来,让苏蕴这张脸成功出圈,甚至走向了国际,拥有了一大批粉丝。
而他也在最炽手可热的时候向我告白,在演唱会上手捧玫瑰向我求婚,向全世界宣布,他最爱的人是我。
我低头,看着平板上的壁纸。
那是苏蕴的照片。
这个男人曾经给过我最深的感动,我从未要求过他为我这么做,我以为这一切都出自于爱。
但这可怜的爱甚至没来得及维持一年,就已经过了它的保质期。
原来在苏蕴眼中,我答应他的求婚,是双标的让人恶心。
我在沙发上坐了一个下午,苏蕴回来的时候,我才从回忆中醒过来。
他站在玄关门口,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看到我的时候,眸子里闪过一丝慌张,但很快平静下来,拿着礼物盒朝我走了过来。
“我不在的时候又在乱想。”他叹了一口气,语气一如之前一般宠溺:“阿竹,别生气了,我下午说的那些话都只是气话而已,不是真心话,只是下午工作出了问题,所以脾气有些急,好阿竹,你最疼我了,能不能原谅我?”
见我不说话,他殷勤的把小盒子放在我面前,打开,露出里面精致漂亮又带着香气的蛋糕。
“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那家蛋糕店的小蛋糕。”他撒娇般蹲在我身前:“你不知道,现在天气这么热,我里三层外三层包的气都喘不过来,在太阳下站了两个小时才给你买上的!”
我沉默的看着蛋糕上铺满黄色的果粒,微微歪了歪脑袋,轻声道:“是吗?”
“阿竹,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苏蕴用叉子叉起一块橙色的果肉,递到我嘴边,温柔的轻声哄着:“我知道你不喜欢程月,我答应你,等程月稳定下来,我就给她另外找一份工作,好不好?”
我动了动眸子,看向他:“真的?”
“当然。”他的眸子沉下来,我看不清里面的情绪:“我跟她本来就没什么,只是小时候的情分,她当然比不上我的阿竹重要。”
我张口咽下他叉子上的果肉,笑了笑:“好,我相信你,最后一次。”
他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把蛋糕塞进我手里:“那你慢慢吃,我先去洗个澡,身上出太多汗了。”
说完,他进了卧室去拿衣服洗澡。
我把手上的小蛋糕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蛋糕上铺了满满的一层芒果果肉,可我从来没在他面前吃过芒果,因为我对芒果过敏。
喜欢吃芒果的,从来都是程月。
我很清楚这份小蛋糕原本是属于谁的,原来在我满心欢喜的挑选与他结婚旅拍地点的时候,他不辞辛苦的在太阳下站了两个小时,是为了给他的小青梅买一份漂亮的芒果小蛋糕。
直到我的电话打过来,他来不及将这份芒果蛋糕送出去,才到了我的手上。
我跟苏蕴在一起四年,他到现在也不清楚我对芒果过敏。
3.
我跟苏蕴的婚期越来越近,但他却在这个时候进了一个古装剧组。
“阿竹,我知道你不开心,但是这个剧对我来说很重要,你也不希望我的事业出现什么问题吧,所以婚期推迟一点点好不好?”
我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坐在我面前,带着商量的口吻说话,程月站在他身后,眸光怒视着我,好像我要是不同意,就是不顾丈夫事业无理取闹的妻子。
“非得是现在吗?”我端起咖啡,轻声问道:“你要带着程月进组?”
他有些慌张的看了我一眼:“剧组里事情多,带着程月是想着她能照顾一下我,你别多想。”
我点点头:“窝没有多想,只是问问……不过程月才当助理几个月,没什么经验吧,你之前那个助理,跟了你三年,怎么不带他?”
苏蕴的脸色有些难看,捏着拳头语气带着些屈辱:“难道我连选择自己助理的能力都没有吗?你还说没有多想,温竹,你能不能不要像个敏感的家庭主妇一样对我的事情问东问西?”
我冷笑一声,这么多年,要不是我上下打点,怎么会有苏蕴的现在?到如今却觉得我插手的太多,真是可笑。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程月的嗓音就响了起来:“温小姐!虽然说苏蕴哥哥是你手下的艺人,但是您不觉得您的手伸得太长了吗?!选择什么样的助理是他的自由好吗?!”
程月气的满脸通红,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怒视着我。
“你知道,我不止是你苏蕴哥哥的经纪人,还是她的未婚妻吧?”我挑眉:“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怎么也轮不到你来插手吧?”
程月似乎被我这番话刺的有些难堪,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我、我只是看不惯你这样掌控苏蕴哥哥,你根本就不爱他!你只是把他当做你赚钱的工具罢了!”
她蠢的实在是让我发笑,娱乐圈不乏长得好看的人,苏蕴虽然是其中的佼佼者,但也没有到不可替代的地步,随时有可以替换他的人在等着我,我又何必把所有的资源和精力都砸在苏蕴身上。
她现在看到的光彩照人的苏蕴,是我用资源和金钱一点点养出来的,没了我,苏蕴就什么都不是。
很可惜,她似乎不太懂这个道理,苏蕴也觉得自己拥有的这一切,都源于他自身的努力。
于是他很快站起来,把程月护在身后,脸色也沉了下来:“我在跟你好好商量,你怎么就是要抓着程月不放?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你为什么就是要这么恶毒的致她于死地?!”
程月抓着苏蕴的衣袖,可怜兮兮的喊了一声:“苏蕴哥哥……”
然后便咬着下唇对我说道:“你有什么怒气都冲着我来好了,不要再为难苏蕴哥哥了,他工作量那么大,每天都睡不好觉,你一点都不心疼他!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你是不会懂的!你只不过是陪了苏蕴哥哥几年而已,根本比不上我,你就不能放过苏蕴哥哥吗?!”
看着他们俩这苦命鸳鸯的样子,我只觉得自己可笑。
“好……我放过你,分手吧,苏蕴,我们到此为止了。”我不想再忍着恶心跟他们多说一个字,拿起包准备走人。
苏蕴脸上露出一丝受伤的表情:“阿竹,你别这样逼我。”
“你这个贱人!你就是想装可怜留住苏蕴哥哥!”
程月拿起桌上的热咖啡,想要朝我脸上泼过来!
我没想到她会如此激进,一时之间没有防备,只能下意识的闭上眼,避免热咖啡进入眼睛。
预想之中的灼热并没有到来,反倒是耳边响起了程月惊恐的尖叫声。
我睁开眼,就看见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站在我身前,而程月手中的咖啡一滴不漏的泼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苏蕴和我都愣了一下,男人转过身看了我一眼,眯了眯眼睛,很快又转过目光。
“吵死了。”他穿着一身运动服,利落的短发微微汗湿,面无表情的看着程月的时候,无端透出点压迫感:“别在我店里演这种让人恶心的戏码,滚出去。”
程月吓得躲在苏蕴身后,苏蕴站起来,面色隐忍。
他认识眼前这个男人,我也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