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沈乐辉七年的金丝雀，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觉得他身边的人会一直是我。
直到沈茜回国，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她随口一句喜欢，沈乐辉就能挥金如土拍下蓝宝石送她。
一个电话，就让沈乐辉丢下上亿的单子开车去照顾生病的她。
一个不喜嫌恶的眼神，沈乐辉就让我不要在她面前出现。
我明白在这部戏里，自己该退场了。
于是留下离婚协议走了，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可沈乐辉却发了疯似的找我，每见到一个身形像我的人就问人家叫不叫「何予曦」。
1
当我挽着沈乐辉的手出现在慈善拍卖会的时候，所有人朝我望过来的眼神有艳羡，有嫉妒。
拍卖会的负责人走过来接过邀请函，顺嘴夸了句般配。
「有何小姐这么一位贤内助在身边，沈总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沈乐辉搂过我的腰，一个吻就落在我脸上，「是啊，我的荣幸，你要是羡慕，就赶紧自己去找一个。」
没等其他人想上来跟沈乐辉套个近乎，拍卖会就开始了。
拍品一件件地被呈上来，其他人轮番叫价，一时间，现场氛围热闹非常。
又能展示自己的财力，又能博个好名声，这些有钱人似乎对这种活动很是热衷。
见我一直都没有举牌叫价，沈乐辉靠近我，「看见喜欢的就拍啊，就当是为慈善事业做贡献了。」
我点了点头，刚好呈上来一个胸针，设计独特，异常抢眼，很配沈乐辉张扬的性格。
转头正准备问他觉得这枚胸针怎么样，沈乐辉的助理林术走进了包厢，然后靠近沈乐辉耳边说了句什么。
我看到沈乐辉的脸色有了变化，甚至立马起身，只匆匆留下一句「喜欢就买」便走了，也没跟我说去哪里。
那枚胸针被我以100万拍下，后面的拍品我却没什么心思再看，因为沈乐辉再没回包厢。
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拿出手机已经开始拨号，就听见台上拍卖官小姐和缓却难掩激动的声音：
「恭喜沈乐辉沈总以5000万的价格拍下本场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品——海南之心。」
我松了口气，没出事就行。
拍品已经拍完，我起身走出包厢来到外面的大厅走廊。一位不是很眼熟的夫人走过来靠近我，语气酸酸：
「你说这人和人是不一样啊，沈总为博美人一笑花这么大价钱，何小姐今晚还真是出尽了风头。」
我笑笑不说话，可心里不可否认是高兴的。
怪不得不回包厢，应该是想给我一个惊喜，我怀着期待的心情等待着。
结果等来了中央大屏幕上公布的名单，上面明明白白出示着拍品购买者和赠予对象的名字，「海南之心」后面写着沈乐辉和沈茜。
原来不是送给我的，周围所有人看我的目光都带着嘲笑和怜悯，夹杂着几句隐约「不过是个情人」「到底只是金丝雀，上不得台面」的议论。
我其实并没有想起沈茜是谁，只因为这个姓才多看了两眼这个名字，直到之前那位夫人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原来是送给人家白月光的啊，我说呢，谁愿意为自己的情人花这么多的钱啊。」
原来是她，沈茜，沈家收养的孩子，沈乐辉的妹妹。
听说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沈乐辉这么一个脾气不太好的人也愿意宠着自家妹妹，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几年前将沈茜送出国。
至于「白月光」，是说他们两人其实彼此互相喜欢，但碍于身份和外界的眼光，不能在一起，但沈乐辉心里是一直有沈茜的。
我本来觉得以沈乐辉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的性子，这种传言不可信。
可我看着大屏幕上，我跟沈茜名字后面跟着的数字，一个100万，一个5000万。又觉得，也许传言不是空穴来风。
这时，正对着包厢门打开，沈乐辉带着沈茜从包厢出来。
2
我就站在前厅的走廊，四目相对，沈乐辉的眼里闪过烦躁，又很快隐去。
他走到我面前，面色平静地跟我介绍沈茜，「我妹妹，沈茜，刚从国外回来。」
在外面，我向来知道怎样才是最得体的。
所以我脸上带着友好的微笑，朝着沈茜伸手，「妹妹好，欢迎回国。」
沈茜却一把拍开我的手，语气厌恶，「谁是你妹妹？你谁啊，在这儿乱攀什么亲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叫花子，吃不起饭想跟我套近乎讨口饭吃呢。」
脸上的笑意再难维持，可我没有发作。
沈乐辉最讨厌这种不明场合随意发脾气的人，自然会教育这个有些任性的妹妹。
可他却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生气，反而是带着点无奈的语气，「茜茜，这是什么场合？注意用词，注意形象。」
转头又看着我，「予曦，你别跟她计较，她就一小孩儿，你多担待点。」
亲疏有别，我明明是沈乐辉的妻子，却莫名一下成了外人。
而且从始至终，沈乐辉都没有提有关「海南之心」的事情。
拍卖会很快散场，负责人走过来阿谀奉承了几句就开溜了。
他也看出不对劲，来的时候明明是两人，走的时候却成了三人行。
知道沈乐辉很在乎这个妹妹，我以为最多也就亲自开车把人送到老宅老太太那边，却不曾想到，沈茜想住在我们家。
沈乐辉有些为难，望过来的眼神带着询问的意味，我同意了。
沈茜却还在一个劲儿说我拿乔，端架子。
为了体现对她的重视，我亲自去收拾了客卧，刚弄完沈茜就挤了进来。
「啊？怎么是粉色？我不喜欢粉色，太俗了。还有这个床幔和床单，谁选的啊，难看死了。舒适度也不够，你怎么连个保姆的工作都做不好啊？」
沈乐辉经过正好听到了，皱着眉头训斥了她一句，「她是你嫂子，没大没小，像什么样子。」
结果沈茜一下就哭了，嘴里还说着这辈子都不可能叫我嫂子的话。
我看着站在沈茜旁边手足无措的沈乐辉，没有半点身份被承认的喜悦。索性没再管这两人，早早回了房间。
沈乐辉很晚才回房，一边揉太阳穴一边跟我解释，「茜茜情绪不太好，还像小时候一样缠着我讲故事。」
到底是不一样的，我俩最柔情蜜意的时候，沈乐辉都不一定乐意给我讲故事，沈茜却能轻易得到优待。
像是看出来我的欲言又止，他上床坐到我身边，「你不要听信外面的风言风语，沈茜只是妹妹，每天跟我睡一张床的，是你。」
可这短短的接触，就已经让我莫名心慌，真的只是妹妹吗？
之后几天，沈茜一直住在这边。
我跟沈乐辉不喜欢佣人在家走来走去，所以一般都是我做饭，厨艺不说是五星级也是沈乐辉这种挑剔的人也会说不错的程度。
做饭前，沈乐辉还特意来嘱咐我，「茜茜不吃香菜和小米辣，你做菜的时候注意一点。」
我却有些走神，沈乐辉好像从来没有注意过其实我也不喜欢这两样。
只是因为他喜欢，我便勉强，可他看不出我的勉强。
饭菜很快做好，沈茜刚一上桌就开始挑这挑那，不是说我肉炒柴了，就是说菜还是生的。
「就这水平，还没有国外的料理好吃呢。」
「那你回来干什么？干脆在国外待一辈子，吃一辈子的料理好了。」
「料理难吃死了！我一点都不喜欢国外！」
「那你又在乱发什么脾气？」
「因为是你当初把我送到国外去的，是你让我去吃苦的！」
「那还不是你当初……」
这场旁若无人又带着莫名情绪的争吵终于在意识到有我这个「外人」在场的时候，戛然而止。
我自觉进了厨房，把空间留给两人，可心里却始终闷闷的。
3
最后的结果，是沈茜吵着要回老宅，沈乐辉说去送她。
我目送两人离开，心里莫名有一种沈乐辉今天不会再回来的直觉。
果然，几个小时后，我收到了沈乐辉的微信消息。
【被老太太扣下了，要在老宅待几天。】
【好。】
我没去过几次老宅，老太太不喜欢我，她觉得我主意正，心思又不纯。
加上又没什么家世，对沈乐辉的事业根本没什么帮助，她便更加不喜欢我。
沈乐辉被家里管烦了，他一向我行我素，不喜欢那些东西，连带着也不太喜欢老太太。
可现在却能为了沈茜，在老宅待好几天，这怎么能说是不在意呢？
我又想起之前在拍卖会上时那些人说的话，说沈茜是白月光终回国，说我当了七年的金丝雀也该腾地方了。
沈乐辉，我该腾地方了吗？
三天后，沈乐辉满脸疲惫地回家，一直睡到晚上，看起来累得不行。
先是跟我解释，「老太太身体不太好，临时生病，一连折腾了几天，所以才在那边耽搁了。」
又夸我体贴懂事，「还是你好，从来不会拿小事来烦我。不像茜茜，二十好几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天吵吵闹闹的，真让人头疼……」
我想说那是因为你在意她，却最终没有开口，只是默默走了过去，帮他按摩太阳穴。
像以前那样。
「明天我记得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但有个大单子要签，可能没时间陪你过了，下次再补上吧。」
我嘴上答着「好」，心里却想着书桌上的纪念日行程单，看来又得放回抽屉里落灰了。
第二天，沈乐辉穿着我给他准备好的西装，带着我一起去公司面见合作商。
几番争取，眼看着马上就要敲定合同，沈乐辉的手机响了，上面是沈茜的名字。
我看着对面客户一脸被打扰的不悦，小声提醒，「先签字吧，等会儿再接！」
可沈乐辉还是接了，并且立马起身就要走，上亿的单子，说不要就不要。
「沈茜生病了，没人照顾，我去看看。」
沈茜，沈茜，沈茜，沈茜就那么重要吗？
她人在老宅，生病了自然有家庭医生，又怎么可能会没人照顾？
只怕是，生的不是身体的病，而是心里的病……
沈乐辉走后，单子自然告吹，可让我难受的根本不是这没有签上的大单子，而是沈乐辉对我和沈茜的态度。
我深夜买醉，却被人拍到照片，上了娱乐头条，跟沈乐辉和沈茜一起。
4
【金丝雀只能是金丝雀，白月光才是心头好。】
配图是我买醉的照片和沈乐辉陪着沈茜在医院照片，且他俩站的位置旁边就是妇科产检。
下面的评论说什么的都有，说我终于被沈乐辉厌烦抛弃了，说沈乐辉和沈茜好事将近了。
也有人说他们是兄妹，这么大张旗鼓在一起，不是乱伦吗？
【关你屁事啊？而且吃瓜也不吃明白点，人家两人又不是亲兄妹。】
我第二天起床才看到新闻，宿醉的头痛得不行，「不是亲兄妹」几个字就在脑子里来回闪，跟加了特效一样，不容忽略。
这时，沈乐辉开门进来，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看来是在医院照顾了一夜。
「你跟沈茜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也太惯着她了，上亿的单子说丢就丢，你都不知道外面怎么说你的。」
「没办法，她身体从小就差，老太太又出门旅游去了。她不让佣人碰她，而且她有心脏病，我又能怎么办呢？」
脑袋突突地疼，善解人意的样子我终于装不下去了，「那我呢？结婚纪念日你说不过就不过，我却不能有一点点的抱怨。
沈茜回来了，我就该承受她的无理取闹，接受她莫名其妙的讨厌，还有你的区别对待。
沈乐辉，我就该被你放在尴尬的位置，接受外面那些人的嘲笑和议论吗？你真的有把我当成是你的妻子吗？」
我在这边声嘶力竭，沈乐辉却像是累狠了，连语气都带着疲惫，「予曦，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别人的眼光了？
而且你也多想了，茜茜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妹妹，从小照顾到大的。一点点小事而已，何必斤斤计较呢？」
后面几天，他像是为了补偿我，也像是为了打破外面的风言风语。
几乎是所有的宴席或者晚会，都会让我陪着他一起出席。
每每站在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他搂着我的腰，我就像是真的对他很重要一般，可我心里却越来越空。
这天，我们刚结束一场晚宴，沈乐辉说顺道去看看沈茜，我同意了。
刚走到病房门口，正碰上沈茜发脾气，房间里能砸的东西已经被她砸得差不多了。
我看到了放在床上的平板，上面正在放着之前晚宴的红毯。我跟沈乐辉一起走的，主持人嘴里说着般配。
「般配个屁啊，沈乐辉跟我才是最般配的！」
结果她转身就看见了我，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刚从屏幕里爬出来的厉鬼。
「你来干什么？滚啊！谁叫你来的！滚出去！」
一边说一边朝我扔东西，最开始是几本杂志，后来没有扔的东西了，她直接将自己的手机扔了过来。
沈乐辉没挡住，手机擦着我的脸过去了，上面贴的钻刮得我脸生疼。
抬手一抹，一手的血。
沈乐辉拉着我离开了，找护士做了消毒和简单的包扎，他也从医生那里知道了沈茜目前的状况。
「茜茜目前的情况不容乐观，心脏病随时可能会复发，不能再受刺激了。她不喜欢你，予曦，你以后就别再出现在她面前了吧。」
其实这话完全能换个说法，可偏偏沈茜是主，我是次。
我捂着刚止完血却还疼着的脸，「什么意思？我还要避着她生活吗？」
「她现在是病人，你就让让她吧。」
于是我再没去过那家医院，也没再去公司，打定主意要跟沈乐辉冷战。
可他一连几天都没回家，公司也没去，我只在网上看到越来越多他和沈茜的照片。
去商场购物的，去游乐场坐旋转木马的，还有去其他城市旅游的。
那些人说他们天生一对，说我鸠占鹊巢，说我怎么这么不要脸，还霸占着沈乐辉妻子的位子不放。
我不信沈乐辉不知道网上的这些传言，可他却没有解释。
就连被胆大的记者拦住询问我们三人的关系，他也只是皱眉让那些记者不要过多关注自己的私事。
终于，沈乐辉回家了。
「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已经打定主意，要住在医院。或者已经在其他地方又买了房子，就你跟沈茜两个人……」
沈乐辉看起来有些不耐烦，语气格外地冲，「何予曦，你没看见我包都没放吗？非要在这时候闹小脾气？
是不是觉得只要结婚了就能管我了？我看你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像是当头一棒，凉意直接从头顶蔓延到脚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