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斯效应:一位流行天后如何搅动美国政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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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格魅力让泰勒斯在乐坛掀起巨大旋风,这股旋风最令人震慑之处在于她能一呼百应,在亿万歌迷中引发共鸣,并带来庞大的经济收益。为了迎接她的到来,美国各州各市甚至不惜改名,全球各地也竞相砸重金出奇招。

这股能量如今甚至已经强大到让美国政坛也开始震颤。2024年伊始,美国福克斯新闻台爆出泰勒斯是五角大楼发动心理战的武器,暗示她与美国民主党政府串谋,企图影响舆论甚至左右选票。

2月11日,在美式橄榄球联盟总决赛“超级碗”现场,泰勒斯男友效力的堪萨斯酋长队激战夺魁,两人在赛场上热情相拥。然而,这一幕却遭到极右翼人士嘲讽,他们指责球赛结果是拜登政府背后操纵,以换取泰勒斯对拜登的支持。2月底,拜登在电视夜间访谈节目中面对主持人的追问时回应模棱两可。这位流行乐坛天后究竟为何会卷入暗流涌动的政治风暴?她的成长经历中究竟经历了什么,才塑造了今日的人格魅力、信念主张和政治理念?年底的美国总统选举,两位政坛老人的命运又会在多大程度上掌握在这个传奇女星手中?

泰勒斯自小深受乡村音乐的启发,14岁那年举家搬迁到美国乡村音乐圣地——田纳西州纳什维尔。因为天赋异禀,学生时代饱受同学的冷落与排斥,写歌成为了她表达内心世界的出口。

在音乐事业急速蹿升之际,她不巧成为美国娱乐圈最具争议的狂人——流行天王坎耶·韦斯特(Kanye West,旧称肯伊·韦斯特)的霸凌对象。2009年,泰勒斯首次获得MTV最佳女歌手录影带奖。

然而,在颁奖礼上,韦斯特却抢走麦克风砸场子。当时不到20岁的她站在聚光灯下手足无措。为了博取流量,几年后韦斯特故技重施,挑动舆论,诬陷泰勒斯。线上线下排山倒海的压力最终将她击垮。2016年,她从公众视野中彻底消失。在沉寂的一年中,她意识到只有专心做音乐,勇敢做自己,不再理会恶意攻击,才是娱乐圈的生存法则。一年后,泰勒斯涅槃重生。人生经历也让她更能与弱势群体共情,她决定不再沉默,用自己的影响力为弱势群体发声。

2018年10月,美国中期选举期间,泰勒斯在Instagram上发布长篇推文,罕见地公开阐明自己的投票意向。她写道自己只会把票投给捍卫人权的候选人,并形容美国的种族歧视根深蒂固,“可怕、恶心且无处不在”。

即使自己再怎么支持女性从政,也不会把票投给田纳西州共和党候选人布莱克本。泰勒斯的这番大胆发声在全美国引起极大震动。

直到几年后,Netflix推出一部纪录片,才揭露了泰勒斯2018年为何决定打破沉默、公开表达政治立场,以及她为此曾与家人有过激烈争执。泰勒斯的突然表态确实让共和党意想不到。因为泰勒斯信仰基督教,也在保守的“红州”田纳西州长大,让共和党暗自窃喜,以为她是一个沉默的支持者。时任总统特朗普在同一天面对媒体询问时尴尬回应。美国投票网站Vote.org的数据显示,泰勒斯发文后的24小时内,全美国新注册选民激增了65000名。虽然泰勒斯的表态最终没能改变选举结果,共和党的布莱克本还是成功当选,但泰勒斯的政治影响力开始显现。

2020年5月,非裔美国人乔治·弗洛伊德遭白人警察单膝跪地、掐住脖子八分钟而致死的事件在全美掀起了剧烈的抗议浪潮。针对时任总统特朗普威胁动用武力镇压游行,泰勒斯再次在推特上直接厉声抨击,指责特朗普“在他的整个总统任内都在大肆煽动白人至上主义和种族歧视之后,现在还胆敢假惺惺地站在道德制高点说要以暴制暴”。泰勒斯还扬言:“我们会在11月总统选举把你投出白宫。”同年10月,就在总统选举前一个月,泰勒斯公开帖文支持拜登。选后分析显示,2020年美国选举18到29岁选民的投票率达到50%,也就是说有一半的美国年轻人出来投票,比2016年高出了11个百分点。而在投票的18到29岁选民当中,61%投给了拜登,只有37%投给了特朗普。拜登最后能险胜,年轻选民居功至伟。

2020年,泰勒斯到底为拜登争取了多少选票?泰勒斯旋风会不会席卷即将到来的2024年美国总统选举?美国3.4亿多人口当中,在2024年,年龄介于28到43岁的千禧一代多达7200万,占总人口的21%,是人数最多的群体。28岁以下的Z世代也有4000万人步入成年,拥有投票权。

这意味着两党谁能赢得这两个群体的倾心,谁就掌握了美国的当下与未来。而在这两代人中,影响力最大的人物,如果泰勒斯自认第二,恐怕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2023年3月,福布斯引述民调咨询机构的调查指出,53%的美国成年人是泰勒斯粉丝,总数约1.3亿多人,其中有16%自称是泰勒斯的死忠粉。内华达州的泰勒斯粉丝周子晴透露自己没有党派倾向,也还没想好这一票投给谁。这类群体正是两党激烈争夺的目标,而泰勒斯对这些粉丝又会起着多大的作用?

即使泰勒斯有能力左右两千多万张粉丝选票,也未必能保证她支持的候选人笃定当选。因为美国的选举制度并不是谁得票多谁当选,关键还在于选举人团以及对所谓“摇摆州”的争夺。

美国有50个州外加华盛顿特区,各州/区按人口比例获配选举人票,总共有538张。在总统选举中,必须赢得270张选举人票的过半优势,才算当选为下一任总统。

然而,选举人团制度有个特殊之处,就是依循“赢家通吃”原则。也就是说,在几乎所有50个州份,只要候选人在哪个州赢得最多民众选票,那么他就可以赢走这个州所有的选举人票。例如,内华达州在2020年总统选举中获配6张选举人票。那年选举结果,民主党的拜登在内华达得票率刚好过半,而共和党候选人特朗普得票率则以不到3个百分点落后。拜登虽以微差险胜,却赢下了内华达所有6张选举人票,而不是按照得票比例分配。

美国大部分州份都有固定的党派倾向,蓝色代表民主党,红色则代表共和党,也就是一般常说的“红州”与“蓝州”。例如,加州自1992年以来就一直是“蓝州”,而泰勒斯的家乡田纳西则是固定的“红州”。所以每届选举,其实这些固定的“红州”和“蓝州”几乎毫无悬念,少数的几个在红与蓝之间不停摇摆的“摇摆州”才是两党的兵家必争之地。在2024年的大选中,关键的摇摆州有6个,分别是宾夕法尼亚、密歇根、威斯康星、亚利桑那、佐治亚和内华达。2016年,特朗普赢下了其中5个;2020年,拜登则赢下了全部6个。

尤其在2020年,拜登与特朗普在这6个摇摆州的得票率都咬得很紧。例如在佐治亚州,拜登的获胜优势只有0.23%,也就是区区一万多张选票。更有意思的是,佐治亚的总投票率中约有21%来自18到29岁的选民,而其中投给拜登的比投给特朗普的多了187000多张。参考两人在佐治亚区区一万多张选票的差距,足见年轻选票对拜登最终在佐治亚胜出至关重要。所以在固定党派倾向的“红州”、“蓝州”,泰勒斯有再多粉丝对选情也影响不大,更何况大部分选民对于要把票投给谁早已心里有数。学者指出,与其纠结于“泰勒斯元素”对选情的影响,更关键的问题在于两党与年轻世代的沟通出现了很大的障碍。拜登和特朗普团队现在使出浑身解数来吸引年轻人,然而单靠一些在TikTok或者Instagram上点击率还不错的帖子就能赢得年轻人的倾心吗?

两代人之间的互不理解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弥合的。美国年轻一代有着与上一代不太一样的诉求,也期盼改变的到来,但眼下现实的政治局面却未必让他们看到希望。在这种情况下,老一代的政客将目光投向了泰勒斯,期待她能用自己的“魔法”催出年轻选票,甚至左右中间选民的心意。年轻人对泰勒斯的价值观与诉求产生了强烈共鸣,视泰勒斯为自己的发声筒。而泰勒斯与歌迷之间这股紧密的纽带,让民主党兴奋,让共和党害怕,于是才有了种种关于泰勒斯的政治民调,甚至是阴谋论。

但问题是,泰勒斯或许也不想被卷入政治漩涡中,她的政治影响力很可能只是政客一厢情愿的想法。如果只把年轻人看作选民,选举到了才想起他们,丢出一些老套的政治口号喊一喊,放在哪个年代都不会奏效。美国政客与其将泰勒斯视为选举的棋子,不如去理解她所代表的年轻一代的价值观。可能最后会发现,大家的青春哪里有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