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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一个病重的女人虚弱的坐在戏院舞台的后台,她曾是闻名遐迩的"评剧皇后"白玉霜。
白玉霜一生坎坷,从小被卖,后被养母逼迫成了名伶,却遭权贵玩弄。逃离魔掌后,又误入爱情陷阱,为渣男倾其所有。
垂暮之年,身患重病的她只余一个心愿——能像普通女人一样,披上嫁衣与心上人完婚。老天似乎并不眷顾她,最终,白玉霜孤独地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
1907年,天津城里一户姓卢的人家迎来了一个女婴。
女婴的父亲早在她出生前就已经去世,母亲无力抚养,便将还在襁褓中的女儿,卖给了人贩子。人贩子又将她转手卖给了姓李的戏痴李景春,从此她便成了李家的童养媳,被起名为李桂珍。
李桂珍的养母李卞氏是个妓院的老鸨,唯利是图,最爱拐骗小女孩来妓院。
她觉得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等女孩长大了,漂亮的可以当妓女接客,长得差的也能在妓院里干粗活打下手。李桂珍有一副好皮囊,李卞氏对她的将来寄予厚望,生怕她跑了将来少一个摇钱树,所以对她越严看。
李桂珍9岁那年,养父李景春发现她唱戏很有天分,就只要得空就教她唱莲花落。李景春所在的孙家戏班班主也看中了她,极力游说李景春让女儿进戏班学戏。
本以为李卞氏舍不得放手,没想到一听能挣钱,立马就同意了,还请了师傅专门教她唱戏。
学戏的日子苦不堪言,李桂珍没少挨打受罚。好在她天资聪颖,学了几年就可以登台演出了。刚开始她跟着孙家戏班在大连青岛一带演出,很快就成了台柱子,深受观众喜爱。
孙班主见她红了,就给她改了个艺名叫"白玉霜",意思是晶莹剔透、冰清玉洁。
可李卞氏哪肯让自己的"摇钱树"在外面挣钱?很快她就不让李桂珍跟着孙家戏班跑了,而是自己组了个"玉顺社"戏班,由李桂珍挑大梁。"白玉霜"的名气越来越大,在京津一带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白玉霜"的名字在京津一带名声大噪,越来越多的戏迷慕名前来观看她的演出。1934年,白玉霜的《拿苍蝇》一戏在北平更是引起了轰动,连北平市长袁良都专程买票前来观赏。
一票难求的盛况让白玉霜尝到了做名角的滋味,也让她的养母李卞氏赚的盆满钵满。
好景不长,一天戏散场后,袁良派人给白玉霜送来吃饭的邀请,却被白玉霜婉言谢绝了。当时在梨园界女戏子是被视作"三教九流"的下九流,很多达官贵人都觉得送点礼物就能予取予求。
白玉霜虽是评剧名伶,骨子里却十分要强,不愿委身于权贵。
谁知袁良被白玉霜拒绝后恼羞成怒,决定给她一个教训。没过几天,白玉霜刚到西单牌楼角的戏园准备演出,一帮军警就冲进后台,说她的戏有伤风化,要将她逐出北平。
白玉霜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押上了火车。消息一传开,白玉霜在北平就彻底混不下去了。失去主演的戏班面临解散,养母李卞氏也急得不行。
危急关头,远在上海的华北歌剧院经理闻讯赶来,邀请白玉霜和玉顺社去上海发展。李卞氏顾不得许多,连夜带着白玉霜启程奔赴上海。
初来上海的白玉霜很快就靠一出《潘金莲》走红,与名演员周连泉合作的《武松与潘金莲》更是场场爆满。一时间,白玉霜从京城的"臭名昭著",摇身一变,成了魔都的"新晋花旦"。
鼎鼎大名的青帮头目"翁世祥"看上了这朵"鲜花",竟派手下去找李卞氏,要请白玉霜赴宴。李卞氏哪敢得罪这个黑帮大佬,二话不说就把白玉霜"打包送货"了。
白玉霜一听又是去赴宴,心里直犯恶心,她十分抗拒,宁肯不红也不愿委身于人。
可李卞氏心疼自己的银子,再三劝说白玉霜,什么"想红这一关必须过""反正名声已经坏了"之类的话都搬出来了。
白玉霜听了只觉得万念俱灰。自己练戏这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心血,难道就是为了今天这个样子吗?可是不从,玉顺社上下几十号人都要没饭吃,自己好不容易扬眉吐气,难道又要重蹈北平的覆辙?
想到这些,白玉霜最终还是应承了下来。
借翁世祥的助力,白玉霜的演艺事业一路扶摇直上。白玉霜幽咽婉转的抒情风格不仅折服了上海的观众,也使文艺界对她刮目相看,《时事新报》上刊登了著名戏剧家洪深、田汉等人的文章,盛誉她为“评剧皇后”。
1936年,明星公司又推出了白玉霜主演的电影《海棠红》,一夜之间她又成为红遍大江南北的电影明星。
爱情成了致命伤白玉霜在上海的日子看似风光,但她内心却早已厌倦了舞台上的喝彩和光环,开始向往平淡的生活。就在这时,她看到了戏班的杂工李长生。
李长生相貌平平,但为人踏实老实,对白玉霜一往情深。李长生出生在天津杨村,小时候家境尚可,家里曾送他去私塾读书,识得几字,在一众戏班底包里算是文化人。
虽然只是个底包,李长生做事勤勉,无论是文场还是武场,都干得有模有样,尤其擅长打铙钹,技艺精湛。
彼时,白玉霜到天津登台演出,但是反响平平。为了弄清楚问题在哪,她常偷偷去租界的戏院观摩学习。
一次,她听到李长生铙钹技艺出众,觉得他的表演别具匠心,便打算将他招至戏班。于是,李长生成了白玉霜的得力助手,陪伴她从天津到北平,再辗转来到上海。
到了上海,白玉霜渐渐红遍戏剧界,成为上海滩的名角儿,但也因此遭到一些同行的嫉恨。
一次,白玉霜和李长生在戏院外买报纸时,突然被一群地痞小混混围攻。李长生为了保护白玉霜,被人打伤,白玉霜还被被泼了一身脏水。
浑身伤痕的李长生满怀愧疚,直觉自己保护不力,白玉霜感动不已,心中渐渐滋生了一份特别的情感——她却对李长生产生依恋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量,她鼓起勇气向李长生表白了心意。话一出口,她却发现李长生满脸的犹豫,甚至有些畏惧。
李长生低声承认自己也喜欢白玉霜,但他从未奢望过与白玉霜相恋。白玉霜闻言,顿时既失望又气愤,狠狠地甩了他一耳光。白玉霜怔住了,自己多年来承受的屈辱瞬间涌上心头,竟在他面前失声痛哭。
见她这般伤心,李长生连忙解释,自己只是怕拖累她。白玉霜这才明白他的苦衷,便提议私奔。
当时正值腊月,距春节不到半个月,按照惯例,戏班还要演出十来天才停止表演。白玉霜等不到那个时候,提出提前封箱。
李卞氏不解,因为年末正是旺季,白玉霜却态度坚决。李卞氏无奈,只能顺从。计划顺利,白玉霜让李长生购买两张去天津的车票,两人一同离开上海,奔向李长生的故乡天津杨村。
白玉霜以为苦尽甘来,殊不知这只是又一场噩梦的开始。在杨村的日子靠着白玉霜的积蓄能支撑两人生活,李长生却养成了赌博的恶习。
为了偿还赌债,李长生把白玉霜的积蓄输了个精光,还借了一屁股债。白玉霜想要生个孩子,却始终没能如愿,整日愁眉不展。
两人走投无路之际,白玉霜的养母李卞氏找上门来。原来,自从戏班没了白玉霜这棵摇钱树,日子过得十分凋敝。李卞氏威逼利诱,见白玉霜不为所动,便使出了杀手锏。
李卞氏早年收养了一个小丫头,名叫福子,白玉霜对她尽心尽力。李卞氏以不准福子嫁人要挟白玉霜重返舞台。白玉霜狠下心来,答应李卞氏复出。
重返天津后,白玉霜再度登上舞台。她痛定思痛,想要重新振作,可她的早已厌倦,哪里还有往日的魅力。观众不再捧场,戏班也每况愈下,养母李卞氏对她也越发不耐烦,动辄就打骂她。
绝望之下抗日战争时期,北平和天津沦陷,白玉霜不禁感到一种窒息般的压力。在战火下,她几经波折地复出,却发现要在敌占区重新立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艰难。
好不容易重回舞台,白玉霜就迎来了新的麻烦——她被汉奸主编吴菊痴盯上了。吴菊痴以权谋私,声名狼藉,很多演员都避之不及。为了避免吴菊痴对自己造谣生事,白玉霜只得应邀赴约。
饭局结束,吴菊痴刚走出门,便遭到一名抗日锄奸分子的枪击,当场毙命。消息迅速传到日本人耳中,他们怀疑白玉霜牵涉其中,于是将她抓进监狱。
在牢中,白玉霜受到了非人的折磨。是她的亲友们四处奔走、多方求助,才将她救出这地狱般的牢笼。身心俱疲的白玉霜并未能彻底脱离苦难。
1941年,戏班上演的是经典剧目《珍珠衫》,票房大卖,济南北洋大戏院内座无虚席,观众们挤满了每个角落,等待着一睹“评剧皇后”白玉霜的风采。
戏开场许久,众人翘首以盼的白玉霜迟迟未见上台,观众们不满地开始嘘声四起,甚至愤怒地将茶碗茶壶扔向舞台,场面混乱不堪。
此时的白玉霜正瘫坐在后台的台口,装扮整齐的她脸色苍白,冷汗直冒。
病痛再一次袭来,白玉霜身体虚弱至极,鲜血从腿间渗出,染红了罗裙,触目惊心。她身边的戏班成员看到这场景才惊觉白玉霜的病情比平日严重得多,纷纷劝她去医院治疗。
白玉霜望着后台的众人拒绝道:“戏比天大,我就算死,也要死在戏台上。”她缓了一会,勉强聚起些许精神,咬牙坚持登上了舞台。
台前的观众并不知道台后发生的一切。白玉霜迈着虚弱的步伐,出现在舞台中央,她抛却痛楚,全情投入地完成了那场演出。之后白玉霜卧病在床,无法再登上舞台。
1942年,白玉霜在天津北洋戏院里演《闺门劝婿》,还没演到一半,血流了一地。不久,病情更加恶化,白玉霜住进了医院。
她想到自己的一生,曾为生计屈身他人,风头正盛时为爱奋不顾身。她在舞台上声名赫赫,为众人所仰慕,却从未有过真正的婚姻和孩子。
想到这里,白玉霜心中充满了遗憾。
弥留之际,她对养母李卞氏诉说了自己的心愿:希望有个归宿。李卞氏多方奔走,替她安排合适的对象,然而,没有一个人能合白玉霜的心意。
或许白玉霜年幼时曾对未来怀抱憧憬,她希望自己的努力能带来改变,不只是为她个人,也为所有戏子争取更好的地位。然而,在养母的眼中,她仅仅是收入的来源。
数日后,一代评剧皇后病逝,享年35岁。
参考资料:
2、白玉霜:一代名伶被污辱与损害的一生